文明演进呈现为一个持续进步的过程。其各个阶段的划分,不在于生产出了什么,而在于通过什么方式实现了发展。马克思指出,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为首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资本家为主的社会。以美国人类学家摩尔根等人的成果为依据,恩格斯指出,“蒙昧时代是以获取现成的天然产物为主的时期;人工产品主要是用做获取天然产物的辅助工具。野蛮时代是学会畜牧和农耕的时期,是学会靠人的活动来增加天然产物生产的方法的时期。文明时代是学会对天然产物进一步加工的时期,是真正的工业和艺术的时期” 。这样,马克思、恩格斯就确立了“技术社会形态”的理论,为科学划分文明演进提供了客观标准。
按照技术社会形态的发展程度,习近平指出:“纵观世界文明史,人类先后经历了农业革命、工业革命、信息革命。” 换言之,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信息文明是文明演进的主要阶段。农业文明以手工工具生产为标志,工业文明以大机器生产为标志,信息文明以智能工具生产为标志。今天,西方社会已经在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高度发展的基础上进入信息文明发展的阶段。尽管社会主义中国的经济总量已经跃居世界第二位,但从基本国情来看,仍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从生产力水平来看,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从落后的农业国向先进的社会主义工业国的转变过程。现在,在农业的产业化任务尚未完全完成、工业化已经发展到中后期的阶段的同时,我国已经开始了信息化的发展。这就是我国目前所处的发展方位,这就是我国与西方的发展差距。
从立足发展方位和缩小发展差距出发,我国现代化必须走出一条与西方不同的发展道路。西方现代化是一个“串联式”过程,工业化、城市化、农业现代化、信息化依序发展,发展到现今水平用了二百多年时间,发展水平领先于世界。将我国的发展水平和世界的发展经验结合起来,我国现代化必须采用“并联式”过程,协同推进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新四化”)。这样,才能化解各种“成长的烦恼”,把“失去的二百年”补回来。这就是要在坚持社会主义工业化道路的基础上,坚持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将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信息文明的先进成果集成起来以加快推动实现现代化,实现从传统文明向现代文明、从现代文明向未来文明的演进。
西方现代化走过了一条“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现在,尽管晚期资本主义呈现出了“生态资本主义”的趋势,但由于未能从根本上解决资本和自然的内在矛盾,只是单纯地依靠市场机制和技术手段对付生态危机,因此,生态资本主义仍然是不可持续的。海湾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等石油战争进一步暴露出了其生态帝国主义的本质。鉴于此,从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出发,党中央和国务院提出,“协同推进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和绿色化” 。协同推进“新四化”和绿色化,就是要将生态文明理念全面地、系统地融入“新四化”当中,实现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信息文明和生态文明的系统集成,这样,才能保证“新四化”、现代化、文明演进的持续性。
显然,退回到农业文明时代的生态文明,只能重蹈鸦片战争的覆辙。超越工业文明的生态文明,不可能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新形态。恩格斯指出,“现代工人,即无产者,是伟大工业革命的产物,正是这个革命近百年来在所有文明国家中彻底变革了整个生产方式” 。超越工业文明,即意味着“告别无产阶级”。只有实现“新四化”和绿色化相统一的文明,才能开启文明新形态。这样,就明确了文明新形态的演进方向和演进条件。
在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时候,我们必须坚持协同推进“新四化”和绿色化。
第一,建立和完善协同推进新型工业化和绿色化的机制。对于仍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来说,在坚持社会主义工业化道路的前提下,必须坚持走新型工业化道路。目前,我们要学习和借鉴西方国家“工业4.0”的经验,将绿色化作为建设制造强国的原则和方向,将生态文明的理念、原则和目标融入设计、制造当中,实行全生命周期管理,统筹制造强国和美丽中国建设,努力将我国建设成为绿色制造强国。
第二,建立和完善协同推进信息化和绿色化的机制。信息化是工业化之后重要的社会经济发展趋势。习近平指出:“我国线上经济全球领先,在这次疫情防控中发挥了积极作用,线上办公、线上购物、线上教育、线上医疗蓬勃发展并同线下经济深度交融。” 在原则上,线上经济有助于减少对资源能源的依赖,有助于降低环境污染。当然,信息化存在引发新的生态环境问题的可能性。因此,我们要将绿色化作为信息化的原则和方向,将生态文明的理念融入线上经济、知识经济当中,统筹推进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和美丽中国建设,努力将我国建设成为绿色智慧制造大国和强国。
第三,建立和完善协同推进城镇化和绿色化的机制。城市化和工业化是社会发展过程中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但是,西方盲目扩张的城市化造成了一系列严重的社会经济问题和生态环境问题,我国“摊大饼”式的城市化也带来了诸多问题。因此,从我国的实际出发,我国城市化选择了城镇化的道路。绿色化是中国特色城镇化的重要原则和方向。我们要坚持“人民城市”的科学理念,合理划定城市的生产空间、生活空间、生态空间及其边界,统筹城市自然资源遗产和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加强城市绿化、垃圾回收等方面的工作,发展绿色建筑、绿色交通,建设包括海绵城市、韧性城市、绿色城市等方向在内的生态城市,推动市民参与生态社区和生态城市建设。同时,要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盲目城市化带来的生态环境风险。
第四,建立和完善协同推进农业现代化和绿色化的机制。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农业现代化直接关系着现代化的成败。我们要高度警惕“石油农业”(资本主义农业现代化)带来的各种社会经济和生态环境弊端,将绿色化作为农业现代化的原则和方向。我们要坚持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的制度,防止农村土地“三权分置”改革中可能导致的集体土地资产的流失和贬值,确保国家土地资源安全,严守18亿亩耕地红线。我们要光大传统有机农业的经验,加大力度治理发展“石油农业”带来的生态环境弊端,运用现代科学技术大力发展生态农业。我们要统筹和优化农业内部结构,促进种养加协调发展,促进农林牧副渔协调发展。我们要巩固生态扶贫和生态脱贫的成果,大力发展庭院经济,大力发展城市观光农业和休闲农业,大力推动特色农业的可持续发展。我们要大力推进农业科技创新及其产业化,同时要严格防范生物技术在农业中的应用可能带来的各种社会经济风险和生态环境风险,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和人民食品安全,确保中华民族永续发展。
总之,只有形成和完善协同推进“新四化”和绿色化的机制,我们才能确保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永续化方向。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就是实现绿色化的过程。只有坚持绿色化方向,才能保证文明形态的可持续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