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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卷土重来

我回到了家乡。重归故里的那一刻,我便清楚自己这一生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积攒本金,重返华尔街。那里是唯一可以让我进行高额交易的地方。将来,在真正理解游戏规则之后,我会需要这样的交易场所。判断正确的玩家值得拥有他所能得到的最高奖赏。

我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仍然尝试重新打入投机商号。这样的商号变得更少见了,一些是陌生人开的。那些记得我的人不会给我任何表明身份的机会。我将实情告诉他们:我在纽约输光了在故乡赚到的钱,我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样无所不知,以及与我做生意对他们并没有损失。但他们依然不肯接纳我。新开的商号并不可靠。只要他们对某个顾客猜对了行情有一丝怀疑,他们最多只肯为这个顾客做20股的交易。

我需要钱,而规模较大的投机商号从熟客那里赚到了不少钱。我让一个朋友去某个商号做交易,自己则悠闲地前去观察情况。我再次试图哄骗交易员接受一笔只有50股的小额订单,他当然拒绝了。我和朋友约好暗号,让他根据我的指示在特定的时间买进或卖出,但这么做只能赚到微薄的利润。后来,交易厅的职员开始抱怨我朋友的订单。终于有一天,他在尝试卖出100股圣保罗股票时遭到了拒绝。

后来我们知道,有一名顾客看见我们在交易厅外谈话,于是向职员通风报信。当我的朋友来到交易员面前,要求卖出100股圣保罗股票时,那名员工说:

“我们不处理圣保罗的卖单,尤其是你的卖单。”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乔?”我的朋友问。

“总之我们不接这笔生意。”乔回答。

“我的钱有问题吗?看啊,全在这里。”朋友递过100美元,那是我的钱,全是10美元面值。他佯装愤怒,我则表现得漠不关心,其他大部分顾客却围了过来。只要店员和顾客之间发生一点儿摩擦,便会立即引起其他顾客的注意。他们想打听清楚事情的经过,从而判断出这家商号的偿付能力。

名叫乔的职员算是这里的副经理,他从柜台后走出来,来到我的朋友面前,他看了看我的朋友,然后看了看我。

“真有趣,”他缓缓说道,“当你的朋友利文斯顿不在时,你从不在这里做任何交易。你只是坐在那里,连续几小时盯着报价板,对周围的情况不闻不问。只要他一走进来,你就突然忙碌起来了。也许你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但这里不再欢迎你了。利文斯顿在指点你,我们不会上当的。”

于是,我的生活费就此断绝。但除去日常开销之后,我还剩下几百美元。我思考着如何利用这笔钱,因为我想赚到足够的本金重返纽约,这个愿望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我觉得下一次能做得更好。我在这段时间里冷静地回顾了自己做过的一些失策的交易,置身事外之后,我更容易看清全局。眼下的问题是如何重新获取本金。

一天,我在酒店大堂和熟人聊天,对方是交易所的常客。每个人都在谈论股市。我说由于经纪商执行不力,没有人能在这场游戏中胜出,对场内交易者来说尤其如此,我就是一个例子。

一个人高声问我指的是哪家经纪行。

我说:“全国最好的那一家。”他继续追问。我能看出他根本不相信我和一流经纪行打过交道。

但我仍然回答了他:“我指的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任何会员公司。他们不是骗子,也并非粗心大意,可是当一个人给出买进股票的指令时,他永远不会知道等他从经纪商手中拿到报告时的股价。比起十几个点的震荡,股价的波动经常只有一两个点。但场外的交易者由于执行机制的不同而不受小范围波动的影响。我情愿每个交易日都在投机商号下单,只要他们愿意接受大额交易。”

刚才与我搭话的是一个陌生人,他叫罗伯茨(Roberts)。他看起来一脸和气,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有没有在其他交易所做过交易,我回答没有。他说他认识一些经纪行,它们是棉花交易所、农产品交易所和一些小型证券交易所的会员公司。这些公司对指令的执行格外用心。他说它们私下里与纽约证交所的最大、最好的会员公司保持着联系,凭借老板的个人影响力,这些公司每月可以保证几十万股的交易量,从而为个体客户提供最好的服务。

“他们真的很迎合小客户的需求,”他说,“他们尤其擅长做外地生意,对待10股的订单就像对待1万股订单一样尽心尽力。他们既能干又可靠。”

“是吗?可是如果他们按照规定向证券交易所支付 的佣金,那么他们如何获得盈利呢?”

“按照规定确实应该支付佣金。你懂的!”他朝我眨了眨眼睛。

“是啊,”我说,“可是证券交易所绝不会削减佣金。那些董事宁愿会员犯下杀人、放火和重婚的重罪,也不愿以低于 的佣金给外人做生意。这条规定关系着证券交易所的生死存亡。”

他一定看出了我和证券交易所的人打过交道,于是他说:“听着,时不时便会有一家尽职尽责的会员公司因为违反这条规则而被暂停营业,不是吗?折中的方法有很多,所以大家对此都心照不宣。”他也许看到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于是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对于某些特定的业务,我们——我是指这些经纪行——除了 的常规佣金之外,还会额外收取 非是特殊的案例,并且顾客的账户不活跃,否则他们不会额外收费的。如果不这的佣金。他们很好商量。除么做,他们就会入不敷出。他们也不是单纯为了做好事才开办公司的。”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他正在为一些骗子公司招揽生意。

“你知道哪里有这样可靠的公司吗?”我问他。

“我认识全美最大的一家经纪行,”他说,“我也在那里做交易。他们在美国和加拿大开设了78个分公司,生意做得极大。假如他们不能严格地保持高水准的服务,也不可能年复一年地赚钱,不是吗?”

“当然啦!”我表示同意,“他们管理的股票和在纽约证交所上市的那些完全一致吗?”

“当然。他们还管理着美国和欧洲其他交易所的股票。他们可以做小麦、棉花、农产品等任何你想做的交易。他们在世界各地都有情报员,还拥有各个交易所的会员身份,有些是公开身份,有些是匿名身份。”

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但我准备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是吗?”我说,“但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交易是由某个人来执行的,没有人能保证市场的走向,也没有人知道收到的价格与交易所的实际价格之间的差距。等这里的交易员收到报价,并用电报向纽约交易所提交订单后,宝贵的时间已经流逝了。我还不如回到纽约,把钱输给可靠的经纪行。”

“我对输钱可不在行。我们的顾客不习惯输钱,只会赚钱。我们可以帮助他们。”

“你们的顾客?”

“我持有那家公司的股份,之所以帮他们介绍生意,是因为他们一直对我很好,我也从他们那里赚到了不少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引见他们的经理。”

“那家公司叫什么?”我问他。

他告诉我一个名字,我听说过这家公司。他们在报纸上打过广告,声称顾客依靠他们对活跃股票的内部消息而获利颇丰,那是其专长。那不是普通的投机商号,而是骗子公司。那些所谓的经纪商通过为客户处理订单,用巧妙的伪装欺骗世人,让所有人以为他们是经营正经生意的正规经纪商。这类公司拥有古老的历史。

当年曾有十几家经纪行破产,这些公司便是这类经纪行的鼻祖。他们使用着相同的原则和手段,只是从大众身上捞钱的具体方式有所差异。一些古老的花招变得广为人知后,他们便会对某些细节进行调整。

这些人曾经发出几百封电报,建议客户买进特定的股票,同时发出另外几百封电报,建议其他客户卖出同一只股票。这是赛马场的情报贩子惯用的手段。这样一来,他们便会同时接到买进和卖出的订单。假设这家公司通过正规的证券交易公司买进和卖出1000股该股票,从而获得一份正式报告,如果有多疑的人胆敢对他们的操作指手画脚,他们便会亮出这份报告。

他们还设立过全权委托的投资方案,并用花言巧语获取客户的书面委托,从而按照自己的判断以客户的名义使用他们的资金进行交易。这样一来,即使是脾气最差的客户,也无法在亏损时要求获得合法的赔偿。他们可以做多一只股票,吸引客户跟进,然后利用一种古老的投机商号运作手段吞掉几百名客户的小额保证金。他们对任何人都不会心慈手软,女性、老年人经常沦为他们的猎物。

“我讨厌所有经纪商。”我告诉那家伙,“我得好好想一想。”我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于是离开了。

我调查了这家公司,得知他们有几百位客户。尽管我听到了一些老生常谈的故事,但并没有发现一例盈利无法兑付的情况。最难的是找到曾经在那里赚到钱的人,但我仍然找到了这样的客户。那时他们的生意似乎做得风生水起,这表示即使有一笔交易对他们不利,他们大概也不会赖账。当然,这样的公司最后大部分都会破产。投机商号的破产浪潮曾像瘟疫一样阶段性暴发,这种情况类似于只要有一家银行倒闭,其他银行也会接连破产,这是其他顾客感到恐慌而纷纷挤兑造成的。不过,这个国家也有很多平安退休的投机商号老板。

有关那个人的公司,我没有听到值得警惕的情报,他们只是永远在追逐利益,并且有时会使用欺诈手段。他们尤其擅长欺骗那些妄想一夜暴富的人,但他们在赚走客户的钱之前一定会先获得客户的书面许可。

我遇见的一个小伙子告诉我,他见过那家公司在同一天发出600封电报煽动客户买进某只股票,又发出600封电报敦促其他客户卖出同一只股票。

“我知道这一招。”我对那个小伙子说。

他说:“可是第二天他们又给同一批客户发电报,建议他们抛售持有的所有股票,然后买进或卖出另一只股票。我问过交易厅里的一名资深合伙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理解之前的做法,必须让一部分客户先赚到一些钱,尽管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最终都会亏损。可是你们的做法会让所有客户都赔钱,你们究竟在想什么?’他回答道,‘无论客户购买什么、如何购买、在哪里交易、几时交易,他们都注定会亏损。一旦客户遭受损失,便再也不会和我做生意了。既然如此,我不如尽快赚走他们的钱,然后寻找新的客户’。”

坦白地说,我并不关心这家公司的商业模式。我向你们讲述过我与泰勒公司的过节,以及我是如何报复他们的。但我与这家公司没有任何仇怨。也许那是一家骗子公司,也许他们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坏。我不准备让他们为我做任何交易,也不准备相信他们的内幕情报或花言巧语。我唯一关心的事就是赚回一笔本金,然后返回纽约。在正规的公司里做大额交易,而不必担心警察会像对待投机商号那样进行突然搜查,也不必担心邮政局突然冻结你的账户,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即使你的运气很好,也只能在一年半后取回一点儿零头。

总之,我打定主意要见识一下这家公司与所谓的合法经纪行相比具有哪些交易优势。我可以用来缴纳保证金的钱并不多,不过,投机商号在这方面的要求自然更加宽松,在这种地方,只要几百美元就能玩好一阵子。

我来到他们的公司,与经理进行了一番谈话。他发现我是一个交易老手,曾经在纽约的交易所开户,并且把带去的钱全都输光了,在这之后,他便不再向我担保如果我把储蓄交给他们打理,能日进斗金。他以为我是个不知道吸取教训的蠢人,有些人在股市屡战屡败仍不知悔改,这种客户是所有券商的下手目标,对榨取保证金的投机商号和只满足于收取佣金的经纪行来说都是如此。

我告诉这名经理,我需要精准的执行能力,因为我一直按照市价进行交易,不想看到与报价有丝毫偏差的报告单。

他以人格向我担保他们会按照我的要求行事,想向我证明他们是高水平的券商,拥有业界最强的人才。实际上,他们是以优秀的执行能力而著称的。即使报价机打出的价格与交易报告上的价格有任何差异,那也是对客户有利的差异,不过,他们当然无法保证情况必然如此。如果我在这里开户,可以按照电报接收到的价格进行交易,他们对自己的交易员很有信心。

这当然意味着我可以像在投机商号那样放开手脚在这里进行交易,他们允许我根据实时报价下单。我不想表现得过于急迫,于是摇了摇头,告诉他我不准备今天就开户,如果有需要,我会通知他。他强烈地怂恿我立即开户,因为市场走向很好,现在进场准能赚钱。其实这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市场正处于淡季,价格摇摆不定,正适合引诱客户入场,然后他们利用股价波动将客户洗劫一空。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得以脱身。

我留下了姓名和住址,于是,从那天起便不断收到预付的电报和邮件,催促我买进某只股票,或者声称他们收到内幕情报,大盘即将上涨50点。

我正忙着到处寻找其他做同类生意的券商,努力搜集一切情报。在我看来,如果他们确实能够兑付我赚到的利润,那么我能赚到大钱的唯一方法就是去这些投机商号里做交易。

搜集到足够的消息之后,我在三家公司开设了账户。我租了一间小型办公室,架设了直通这三家公司的电报线。

我先做了几笔小额交易,以免他们一开始便被我吓跑。我让盈利和亏损保持平衡,没过多久,他们便通知我,对于直接与他们连线的顾客,他们向来只做大生意。他们不欣赏胆小鬼。他们以为我投入得越多,就会损失得越多。我破产的速度越快,他们赚到的钱就越多。这些人一直在和普通人打交道,普通客户向来无法长期保住本金,所以他们的生财之道不无道理。身无分文的客户没办法继续交易。元气大伤的客户仍然怨天尤人,并做出各种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

我还和一家与纽约直接连线的本地公司建立了关系,他们在纽约的联系人也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会员。我买了一台股市报价机,开始谨慎地进行交易。我说过,这与在投机商号做交易差不多,只是速度慢了一点儿。

我有信心在这场游戏中取胜,并且确实胜出了。我向来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获得盈利,但总的来说,我还是赚到了钱,这样的交易周而复始。我再次过上了好日子,但我为了重返华尔街一直在积攒本钱。我又架设了两条通往这类投机商号的电报线,这样一来,我一共与五家公司接通了电报,当然,还有一家是正规的经纪行。

有时,我的策略也会失灵,选择的股票不符合以往的波动趋势,反而呈现出相反的变化。由于我用小额资本进行投资,这没有给我造成太大的损失。我和券商们的关系还不错。不过他们的账面记录有时与我的记录有出入,这种差异总是对我不利。这可不是偶然!但我为了自己的权益而抗争,通常我总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们总是妄想能从我手中赚走我的盈利。我想他们大概把我赚到的钱当成了临时贷款。

他们确实没有职业道德,并不满足于赚取佣金,而是利用巧取豪夺的手段来赚钱。愚蠢的人炒股总是输钱,他们从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投机,以至于这些人看起来像在经营某种合法的非法生意。但情况不是这样的。“给顾客甜头才能赚到钱”是一句至理名言,可他们似乎从未听说过这句话,他们也不满足于普通的投机生意。他们多次企图利用老套的把戏欺骗我。由于我一时疏忽,他们的骗术得逞过几次。每次我只是像往常一样做交易,便会遭到他们的埋伏。我斥责他们见利忘义,他们却矢口否认,最后我只能继续与他们做交易。和骗子打交道的好处在于,只要你还愿意和他做生意,他从不会计较你曾拆穿他的诡计。骗子对此并不介意。他们十分乐意让步,多么宽宏大量的一群人啊!

我在稳步积攒本金的过程中不断受到这群骗子的妨碍,最终,我受够了,于是决定给他们一点儿教训。我挑选了一些曾经备受投机者追捧而如今却无人问津的股票。这种做法万无一失。如果我选择的是从不活跃的股票,那将引起他们的怀疑。我向我的五家券商发出买进这只股票的指令。在他们收到指令并等待下一次报价时,我通过正规交易所下单卖出100股这只股票。我催促他们尽快执行。你们可以想象当交易所收到卖出订单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会员公司突然从外地接到了一只不活跃股票的卖出急单。有人捡到了便宜。我的卖出对价格产生的影响将反映在纸带上,那将是我为五笔买进订单支付的价格。我在较低的价位做多了400股。与交易所连线的那家公司问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我告诉他们我收到了一条内部情报。那天闭市前,我向正规经纪行发出立即买回那100股的指令;我告诉他们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做空,并且不介意成交价是多少。于是他们给纽约证券交易所发电报,迅速买回了100股,结果令这只股票大涨。我当然也让那几家骗子公司卖出了500股。这次交易的结果令我很满意。

他们依然不知悔改,于是我又用同样的招数教训了他们几次。我不敢冒险让他们获得应有的惩罚,我很少赚走高于每100股一两个点的利益。但这样的盈利水平依然加快了我的本金累积,让我能够早日返回华尔街。有时我会改变做法,换成卖空股票,但我从不做得太过火。每次能赚到600~800美元,我便心满意足。

有一次,我的交易进展得过于顺利,我出乎意料地造成了10个点的波动。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事实上,我在一家券商持有200股,在其他四家券商则像往常一样持有100股。这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范围。他们因此怨声载道,并开始在电报里发泄不满。于是我去见了那名经理,就是那个迫切期望我开户的人,每次被我拆穿骗术后他都表现得很宽容。以他的身份来看,他颇擅长夸夸其谈。

“那只股票被操纵了,我们一分钱也不会付给你!”他赌咒道。

“你们在接到我的买进订单时,这只股票还没有受到操纵。那时你们很爽快地接单了,现在你们必须让我卖出,否则就有些不公平了,不是吗?”

“有什么不公平的!”他吼道,“我能证明有人暗中捣鬼。”

“是谁?”我问。

“有人!”

“他们是谁?”我问。

“你的朋友肯定参与了。”他说。

但我对他说:“你很清楚我是单枪匹马,这里的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谁都知道我从一开始炒股时便是这样。现在,我想给你一句善意的忠告:把我的钱拿给我吧,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按我说的去做吧。”

“我不会付钱的。这是无效的交易。”他吼道。

他的话令我厌烦。于是我对他说:“现在立即付钱给我。”

他又怒吼了一阵子,毫不留情地骂我是幕后黑手,但他最终还是把现金递给了我。我在其他几家公司没有引发这样的骚乱。一家公司的经理研究了我对不活跃股票的操作,当他接到订单时,不仅为我买进了股票,还给自己也买了一些,并因此赚到了钱。这些人不介意被顾客以诈骗罪起诉,因为他们通常早就做好了司法程序上的准备。但他们担心我可能造成其他损失。我动不了他们在银行里的钱,他们对资金安全十分谨慎。他们不担心落得奸商的名声,但如果顾客普遍认为他们会赖账,这将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因为客户把钱输给券商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是如果客户赚到了钱却无法兑付,这在投机行业中是犯了大忌。

我从所有投机商号都拿到了钱;但10个点的利润使我被拒之门外,也结束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带来的快乐。他们用这些小花招欺骗过上百名可怜的客户,现在他们自己也开始留心了。我重新开始做日常的交易;但市场并不总是对我有利,由于他们限制了我的交易金额,我无法赚到大钱。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在此期间,我用尽浑身解数在那些经纪行里赚钱。我的日子过得很舒服,我买了辆车,花钱也大手大脚。我必须赚钱,但也必须好好生活。如果我对市场的把握是正确的,便不能随心所欲地花钱,因为我需要一直攒钱;如果我的判断失误,便赚不到钱,当然也无钱可花。我说过,我已经攒了不少钱,并且在那五家骗子公司里也再赚不到更多的钱。因此,我决定返回纽约。

我有自己的车,于是我邀请一位朋友和我一起开车去纽约,他也是一名股票交易者。他接受了我的邀约,我们出发了。我们在纽黑文市停下吃晚餐。在酒店里,我碰见一位在股市里认识的老熟人。我们聊了很多事,他告诉我这里有一家生意不错的投机商号。

我们从酒店退房准备前往纽约,我开车经过了投机商号所在的那条街,准备从外面观察一下情况。我们找到了那家商号,我忍不住停下来进去参观一番。这里并不豪华,但有熟悉的黑板和顾客,于是,我的交易开始了。

这里的经理看起来像是当过演员或政治演说家,他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他向人问候早安的方式就像经过10年的深入研究后终于发现了清晨的美妙,现在他把这个发现分享给我们,同时还附赠天空、太阳以及这家公司的储备资金。他看到我们是开着跑车来的,并且我们俩都是鲁莽的小伙子。我看起来还不到20岁,他自然以为我们是耶鲁大学的学生。我没有纠正他。他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演讲。他很高兴见到我们,请我们坐得舒服一点儿。我们将会看到,今天早晨的市场走向对我们很有利,正适合给大学生补贴一些零用钱,从古至今,聪明的学生总是缺钱花的。此时此刻,在股市的帮助下,一小笔初始投资就能带来丰厚的回报。股市正迫不及待地送来多得花不完的零用钱。

我想,既然投机商号的这位好心人如此热切地帮助我们,什么也不做就太可惜了,于是我告诉他,我们会照他说的去做,因为我听说有很多人在股市赚到了大钱。

我十分保守地开始交易,赢钱后再逐渐增加筹码。朋友也按照我的方式进行交易。

我们在纽黑文市过夜,第二天早晨9点55分,我们又来到了那家热情好客的投机商号。那位能言善辩的经理见到我们很高兴,他以为这回该轮到他赚钱了,但我在收盘时赚到了1500美元。第三天早晨,我们来到那位演说家面前,让他卖空500股糖业股票,他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为我们下单了。市场下跌了1点多,我平仓后把交易单递给他。我整整赚了500美元,再加上500美元的保证金。他从保险柜里取出20张50美元钞票,慢吞吞地数了三遍,然后在我面前又数了一遍。他的手指仿佛可以分泌黏液,那些钞票就像黏在他手上似的,最终,他还是把钱递给了我。他盘着胳膊,一直咬着嘴唇,狠狠地盯着我身后的一块玻璃窗。

我告诉他我想卖出200股钢铁股票,他毫无反应,仿佛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我重复了一遍,这次我说卖出300股。他摇了摇头。我以为他会发表一番长篇大论,但他只是默默看着我。然后他咂了咂嘴,吞了一口唾液,仿佛准备开始批判反对党长达50年罄竹难书的暴政。

最终,他朝我手中的钞票挥了挥手,说道:“把这点儿钱拿走吧!”

“拿走什么?”我说。我不太理解他在说什么。

“你要去哪儿,大学生?”他用夸张的语气说。

“纽约。”我告诉他。

“这就对了,”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点头,“对极了。你当然要离开这里啦,因为现在我知道了两件事,大学生!我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学生,也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没错!没错!没错!”

“是吗?”我彬彬有礼地说。

“是的。你们两个人。”他停顿了片刻,然后不再装模作样,而是朝我们怒吼道,“你们两个是美利坚合众国最大的骗子!学生?哈!你们一定是一年级新生吧!哈!”

他还在自言自语,我们不再理会他。他大概并没有那么在意损失。职业赌徒都是这样。一切皆由游戏来主宰,风水轮流转。他介意的是上了我们的当,这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这就是我第三次返回华尔街的经过。当然,我一直在学习,试图找出我的体系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找出导致我在富勒顿公司惨败的直接原因。我在20岁时第一次赚到了1万美元,然后输得精光。但我知道这次失败的原因是我总是错过交易的时机;我的交易体系建立在研究和经验的基础上,当不能根据这套体系进行交易时,我便只能赌运气。我应该凭实力赚钱,而不是仅凭运气赢钱。我在22岁时曾攒到5万美元本金,然后在5月9日那天一败涂地。我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报价机的延迟以及那一天前所未有的股市大震荡。但我不清楚在我从圣路易斯回来之后,以及5月9日的股灾之后,为什么我依然在输钱。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想到了如何补救我的交易机制里的一些错误,但需要在实践中验证这些理论。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失去一切更能教会你应当避免哪些错误。当你知道为了避免输钱应该回避哪些做法时,你会逐渐学到怎样赢钱。你明白了吗?你开始学到教训了! 3EsK9z2xK/zCpkvrD8O5HPrXhHlN8c8WRsR9YDm30ETva+T0V6ml6Olys3diKW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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