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嫁给了女主她哥
漫步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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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伊始,桃李争春。柳绿桃红的明媚天,暖风里都沁着花香。
永昌城乃盛朝京都,繁华热闹自是不必说。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北城贵南城富,东城杂西城乱。
北城显贵之多非寻常百姓所能企及,是以普通人退而求其次,无一不以挤进南城为荣。南城富人聚居,其中不乏一些小官之家,叶家就是其中之一。
叶家家主叶庚,官职正七品上,任国子监监丞。
这位寒门出身的叶大人,此时正紧锁眉头踟蹰不前。他刚下职回来,官服还未来得及换,已在女儿屋前徘徊近一刻钟。
屋前那株桃花开得夭夭灼灼,他却无心欣赏。
“老爷。”脚步渐近,来的是他的夫人王氏。
当年叶庚高中榜眼,被王家榜下捉婿,娶了清河王家的庶女。王氏生得娇弱,性情亦是极好,
她听闻丈夫回来,却久久不见其归房,故而出门来迎。
“老爷可是担心娉娘?”
她说的娉娘是两人的长女叶娉。
前几日叶娉去国公府做客,傍晚时分被抬回来。听说是与人争执落了水,当夜便起了高热。好不容易退了热,将养三天才缓过来。
“女子闺名难得,若是有损,恐难修复。前日娉娘落水,国公府那边的说辞是她自己不小心。谁知外面竟传她心术不正,害人不成自食恶果。”
王氏脸色微白,“可有说她想害谁?”
“说是想害公主府的那位姑娘。
“老爷,娉娘最是懂事,怎么可能害人?更何况还是公主府的那位姑娘。”
“你知我知又如何,旁人并不信。”
“…那若不然,妾身近日拘着她,不让她出门?”
……
窗内纱帐内,素色单衣的少女缓缓坐起。绣着喜鹊登枝的锦被拥至腰间,瀑布似的墨发之下,是一张极明极艳的脸。
她就是叶家的长女叶娉。
叶娉伸出青葱如玉的手指,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微眯的眸子盈着春波,卷翘的睫毛如雨刷般翩跹。
窗外的轻声细语清晰入耳,她不自觉颦起好看的眉。素色的单衣掩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少女春睡迟起后的慵懒病弱显现,恰似雨夜过后的娇花,让人不由生出想采撷私藏的念头。
端着木制碗托的丫头推门进来,惊呼连连,“大姑娘醒了。”
边说着,忙搁下碗托过来服侍。
外面的叶氏夫妇听到动静,一前一后进了屋。
“娉娘,你今日可好些了?”王氏坐在床沿,抱着女儿。女儿退热之后第一次醒来时说了一堆胡话,把她吓得不轻。好在将养几日后渐有起色,她提着的心才稍稍安了一些。
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反之父母亦如此。叶庚依旧背着手,没有靠近女儿的床。为父者最重威严,但背后纠结的手泄露他的担忧。
对于长女,夫妻二人最为看重。
叶娉长得最好,集父母之所长,又胜过父母许多。望着已经出落得显山露水的长女,王氏心里的忧思更甚。
叶庚是男子,不便在女儿闺房中久留,叮嘱几句后离开。
王氏爱怜女儿身子不爽利,恐没什么胃口,是以一早命人煮了好克化的红豆粥。红豆的甜香在房间里弥散,渐渐驱散早春的寒气。
叶娉端着粥,小口小口地喝着。突见门口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孩童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手里的红豆粥。
“大姐,你今天好些了吗?”约摸三岁多的男童,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大人的口吻,显然刚才一直躲在门外。
“好多了,多谢叶四公子关心。”叶娉一本正经地回道。
男童大名叶正,是叶庚和王氏的幼子。
当年王氏初嫁,进门不到三月即有孕,且还是双胎。
双胎是喜,亦是惊。喜的是一举两得,惊的是女子生产时难免凶险。一朝提前发动,王氏痛了两天两夜生下一双女儿。长女叶娉健康,哭声嘹亮。次女叶婷胎里不足,从出生起就是个药罐子。
王氏头胎伤了身,养了七年才再次开怀,生下大儿子叶廉。过了四年后再生下幼子叶正。
叶正扶着门框,短腿熟练地迈过门槛,“噔噔”几步跑了过来,趴在叶娉的床边眼巴巴地看着。
“大姐,药好不好喝?”
“难喝。”叶娉瞧出小家伙的心思,装出痛苦的样子。“这么难喝的药,小四要不要帮大姐喝?”
叶正挺着小胸脯,重重点头。
王氏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笑,眉宇间的愁绪散了许多。
自己的孩子,她焉有不知的道理。娉娘自小爱掐尖,姑娘家的小心思也是有的,但绝不会有害人之心。
外面传成那样,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愁容又起。
“明日诗会,娉娘还去吗?”
叶娉闻言,垂眸。
“自是要去的。”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理应为原方做些什么。
这几日她时醒时睡,已将原主的记忆整理完毕。身为一个穿越者,她很满意现在的身份。父母恩爱,没有妾室庶子。小康之家,人口简单,虽是小门小户之家,但胜在温馨有爱。
“少去一次也无妨,你身子要紧。”王氏温柔开口,眼里难掩担心。
叶娉轻轻摇头,“温大娘子的面子,女儿不能不给。”
她说的温大娘子,是温国公府的大姑娘温如玉。温如玉是嫡出,显赫的出身注定其在京中贵女圈的地位。
别说她不敢不给温如玉面子,便是叶庚和王氏,也不敢不给。
温如玉的母亲王诚君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还是王家长房正儿八经嫡出的姑奶奶。虽是王氏的堂姐,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叶家能攀上国公府,因着就是这一层薄弱的关系。
按理说,以温如玉的出身,根本不可能瞧得上小门小户的原主 ,更不可能与之成为好友。然而鲜花还需绿叶配,越是高贵的花越是喜欢被绿叶簇拥。她身份地位高,很多事情不屑做,是以身边还真少不了像原主这样胸大无脑,指哪打哪的讨好之人。
为了这份巴结而来的荣耀,原主十分卖力。前几日她受了温如玉的暗示,故意陷害温如玉的堂妹温如沁,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自己落了水。落水之后,国公府倒是请了大夫。得知性命无碍后,不顾原主尚在昏迷之中将其送回。
叶庚和王氏不敢有异议,更不敢去国公府讨要说法,只得将这口苦水往肚子里咽。
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叶娉不想坏了名声,也不想连累这一世的家人。
……
北城之贵,王公遍地。
温国公府是开国元勋,地位尊崇。大门之上四虎盘踞,台阶之下两狮相守。四虎意指温家早年征战四方壮烈效国的四位少将军,双狮则是代表着第一代沙场齐名的温国公夫妇。故而有四虎齐鸣千军起,双狮一吼万兽归的传世之名。
温如玉的诗会,是阖京贵女圈中规格最高的诗会。
马车如鱼贯,看似一辆接着一辆却阶级分明。世家女子一言一行关乎身后的父族母族,绝不会有人逾越自己的身份挡了别人的路。
叶家位轻,叶家的马车自然是排在最后面。待所有的姑娘们下了马车,叶娉这才低着头,跟在众女后面。
入目所及皆是看得见的低调富贵,假山流水,小桥回廊,令人目不暇接。每每转折处,景致层层递进。便是那月洞门上攀生的藤蔓,每一处都不相同。
世家底蕴遍及一草一木,让人肃然又向往。
“听说公主府的那位姑娘,就是被这位叶家大娘子给推下水的。”
“她还有脸来,真拿自己当温家正儿八经的表姑娘。也就大姑娘脾气好,看在王家的面上容着她。”
“所以说我最烦这些破落户,成天装糊涂打秋风。指不定她真把自己当成国公府的表姑娘,还想着攀一门高亲呢。”
这些人说话,说是窃窃私语,实则是故意说给叶娉听的。
叶娉身份低,她们并无顾忌。
王权社会,人分三六九等。别看这些姑娘们三三两两拉帮结派,瞧着亲亲热热毫无芥蒂,暗地底早已按照家族地位被区别开来。
清风拂面,花香弥漫。
姑娘们笑着议论着,如同踏青赏花。她们的笑声此起彼伏,似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像极吟咏春日的曲子。抛开旁的不说,看着这一群衣着姹紫嫣红的少女,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方才那位嘲笑叶娉是破落户的姑娘掩着帕子,笑得最为开怀。
叶娉认得她,她叫李碧珠,也是国公府的表亲。李父是太史令,比叶庚官大几级。但比起一品勋爵的国公府,李家也是穷亲戚。
你也表,我也表,表亲何苦笑话表亲。
……
盛朝兴文,当世大家中亦有女先生,是以一应礼教规矩对女子并不算苛刻。当年温如玉的生母王诚君正是凭借才名独占鳌头,这才入了国公府老夫人的眼,亲自聘为宗媳。
诗会设在怡雅园,园子里桃花开得正艳。风吹花瓣落,花落如仙境,引得姑娘们惊叹连连沉醉其中。
便是只赏景,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叶娉如是想着,朝众星捧月的温如玉走了过去。
温如玉生得端庄秀美,画着桃花妆,额间一点红,宛如桃林仙子一般无二。她含笑嫣嫣,礼数周全,唯眉宇间隐带一丝傲气,昭显她尊贵的出身。
外人都道这位国公府的嫡女大方淑贤,堪称永昌城第一贵女。若不是皇子们皆年幼,她必定会嫁入皇家。
“大姑娘,我是不是来晚了?”叶娉说着,挤进人群。
温如玉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笑道:“我还当你不会来了,让我看看,你身子可好些了?”
“大姑娘的诗会,我怎么可能不来?上回咱们就说好了,我与温二姑娘谁能抢到桃花令,谁就是诗会主事。可惜我手笨脚笨,不小心掉进湖里,幸好温二姑娘拉了我一把,否则我可就成水鬼了。”她环顾四周,咦了一声,“温二姑娘呢?她不是今日的主事吗?”
“二妹妹上回沾了水,感染了风寒。我们一个两个都病了,我心中很是愧疚。见你无事,我好歹算是放心了。”
十几岁的姑娘,说话滴水不漏。
原主看不清温如玉的为人,每每被温如玉的三言两语或是几声叹息,就脑补出温如沁的坏。不用温如玉明说,自告奋勇上前为难温如沁。原主想抢桃花令是真,想推温如沁下水也是真。谁料害人不成反害已,还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温如玉越是给她好脸,有些人心里越是不得劲,比如说李碧珠。
“叶姑娘今天倒是穿得应景,这颜色瞧着和温大姑娘的极像。”
“李姑娘眼神好,这衣服正是大姑娘送给我的。”
李碧珠微愣,眼神有些不善。
国公府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不好的。便是温大姑娘的旧衣,那也是最上等的料子。叶家这位大娘子生得本就妖娆,套上华贵的衣服竟是又娇艳了几分。
温如玉也瞧出叶娉的不同,笑意淡了些许,“上回娉娘落水,衣服湿了。”
原来如此。
李碧珠眼露嘲讽,什么送的,李家娉娘还真会给自己长脸。她最烦这些喜欢打秋风的穷亲戚,眼皮子浅爱占便宜,见到什么好的都想往自己身上划拉。
“我就说这衣服穿在叶姑娘身上怎生如此奇怪,却原来是大姑娘的衣裳。方才远远看着,我还当大姑娘身边的哪个丫头。”
主子心情好,赏一两件自己不要的衣服给丫头也是常有的事。李碧珠这话打的是叶娉的脸,好好的官家小姐和奴才相提并论,换成谁都忍不了。
原主胸大无脑,易挂相。
叶娉不能一上来就崩人设,闻言冷脸。
“李姑娘若是羡慕就直说,想来你若是在国公府落了水,大姑娘也会送你一套衣服。”
好好的姑娘在别人家做客落了水,是谁都会往歪处想。李碧珠两颊红得吓人,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温国公府有两位未娶妻的成年公子,其中一位正是温如玉的嫡兄温廷之。她倾慕温廷之,自以为谁也不知道。眼下被叶娉含沙射影说中心思,心头大乱。
“你当人人都是你,惯会在别人府上落水。谁知道你是真不小心还是假不小心,指不定存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还累得温二姑娘为了救你生了病。”
“我落水并非如叶姑娘所言,而是被人推的。”
忽地一声,惊讶众人。
众人循声看去,但见一白衣少女虚弱而来。饶是她素衣素面,依然掩不住至纯至洁的冰雪之姿。
这位少女正是温如沁。
温如沁的父亲温华是温国公嫡亲的弟弟,早年尚了安和长公主。长公主难产去世后一直未娶,仅纳了一房妾室料理日常起居,那位妾室便是温如沁的生母。
叶娉忽觉头疼欲裂,温如沁越是走近,她的头就疼得越发厉害。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又似电闪雷鸣狂轰不停。
当温如沁站在她面前时,所有的声音瞬间停止。
四下清静,她眼里只有白莲静开般美好的少女。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冲破她脑海中的短暂寂静。
然后她知道了一件事:原来她不止是穿越,而是穿书。
书中围绕着温国公府展开,女主正是温如沁。
温如玉之所以针对这个堂妹,一开始是因为长幼之争。两人同一天出生,温如沁早生半个时辰。
世家看重嫡女,尤以嫡长为最。
温如玉的母亲王诚君收买了产婆,硬生生将温如沁的出生时辰往后推了一个时辰,是以温如玉不仅是嫡长,还是温家众位姑娘之首。
长幼之争从她们一出生就已成定局,按说两女那时尚在襁褓之中,她们本人并不知情。谁成想温如玉偶尔听母亲说漏嘴,将此事记在心上。
做贼心虚,温如玉也不例外。心虚之余,难免会关注对方。这关注多了,有些事情便脱离本心。
温如沁上无嫡母,有父亲和生母双倍的疼爱,比温如玉这个国公府的嫡女还要受宠。温如玉心气高,时日一长便生了忌妒。后来她发现论长相,比才情,自己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庶出的堂妹,忌妒更是深了几分。更让她备受打击的是,她发现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沈世子喜欢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庶出的堂妹,她的忌妒终于压不住了。
在书中,温如玉是恶毒女配。
而叶娉,是恶毒女配身边的小跟班。
身为恶毒女配的小跟班,原主的日常就是欺辱女主陷害女主。女主前期包子,后期奋起,奋起之后发誓不放过所有害过自己的人,第一个就是原主。
原主出身低微,本也是温如玉闲来无聊时耍着玩的棋子,一旦棋子有了异心,那便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在女主和女配的双重打压下,很快落得一个名声尽毁不容于世的结果,最后被迫自行了断,死后还要被人戳着尸骨骂一声活该。
叶娉回过神,打了一个寒战。
此时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对她指指点点。结合外面的传言,还有原主的性格和所作所为,大部分人都信了是她推的温如沁。
“二妹妹,你可看清是谁推的你?”温如玉关切问道,一副长姐的做派。
如果叶娉不知自己是穿书,怎么也无法相信像温如玉这样的大家闺秀会是一个恶毒女配。恶毒女配应该是张扬的、跋扈的,或者是阴狠的,但是温如玉恰恰相反。
温如沁清冷冷的目光看过来,她没有躲避。
事实如此。
人确实是原主推的。
她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我当时只顾着抢桃花令,并未注意到其他。我不小心推了温二姑娘,真是对不住。温二姑娘若是不解气,我认打认罚,或是再让我落一回水,我也心甘情愿。”
旁人以为她会否认,不想她竟是认了。不仅认得痛快,赔礼也很干脆。如此一来,反倒让人有些错愕。
温如沁凝着眉,看着叶娉。
叶娉暗道,此女生得如此貌美,令人见之难忘,让女人都对其生出保护欲,何况是男人。难怪身份尊贵如温如玉,也会对忌妒这位堂妹。
原本温如沁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叶娉态度放得如此之低,弄得她反倒心生内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对方。
只是……
一次两次无数次。
她在这位叶家表妹的身上吃过太多亏,根本不是误会二字所能解释的。
想到这里,她又冷起心肠。
“有意还是无意,我分得清。”她说完这句,不再看叶娉。而是转头看向温如玉,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涩。“大姐姐何等身份,若是身边多了别有用心之人,恐会受其连累。远的不说,就说上回叶姑娘拦着沈世子一事,传出去别人还当是大姐姐授意而为。”
温如玉脸色一沉,“你拦过沈世子?”
沈世子原名沈翎,是宣平侯府的世子,也是书中男主。
原主暗恋沈翎的剧情谁想走谁走,叶娉可不想走,因为这是一条死路。
“…巧遇而已。”
“若是巧遇,为何还会送东西?”
温如沁的话如平地惊雷,四下一阵惊呼。
谁不知道沈世子和温如玉是青梅竹马,两家一直有意结亲。这位叶家大娘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觊觎国公府看中的女婿。
“许是温二姑娘看错了,我并未送沈世子任何东西。其实…其实我已经有心悦之人,那人不是沈世子。”叶娉情急之下,扯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人。
温如玉当然不会轻易相信,问:“原来娉娘已有心上人,不知是哪家公子?”
若是答不上来,休怪她不客气。
叶娉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咄咄逼人,心中大急。为今之计,如果不想走剧情,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女主和女配彻底相信她对沈世子无意。可是她穿越没几天,一时半会的去哪里扯出一个人对上号。
突然视线中出现一抹极重的墨绿色,凌驾于所有的色彩之上。仿佛是瞬间的功夫,眼前所有的缤纷色彩变得黯然失色。
死一般的寂静,伴随着压抑的吸气声。
叶娉未及细思,折下一枝桃花朝那人扑了过去。
“良禽择木而栖,我…我心悦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