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道物

撇开大道契合这个问题先不谈，这个所谓进贡道物又是什么？变相的买卖户籍费？

“大道契合我懂，这道物是指什么特别的物件么？”

虽说此地感觉不像什么正经组织，可谁让萧瑶有需求呢，真是□□那也得赶着加入。

相比她的“迫切”，柔竹真君却是十分耐心和随意，甚至还抿了口茶才道：“重柔真君莫急，进贡道物一事尚早。想要加入神三大人族下，道的契合最重要，还请真君先在此稍做休息两日，两日后正好有专门的传道长老开讲，我再领真君感受一下神三大人道场，届时便可知道真君的道与我们大人是否契合，接下来我们再谈道物。”

这么快就能接触到神三的道场了？

萧瑶将信将疑，可接下来随便她再怎么旁敲侧击，这位柔竹真君皆是含笑避而不谈。

替他们一行安排好住所后，柔竹真君便告辞，说两日后会派人来叫他们。

萧瑶只得在仙籍阁内耐心等待。

虽说仙籍阁没有任何限制，可以四处随意闲逛，不过阁内人烟稀少，除了定时会有人送上膳食点心，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物来消遣。

平静度过两日后，柔竹真君一大早便派人来唤他们。

出到仙籍阁正门，柔竹真君已经站在一辆兽车前等他们。

上车后一路沿着桂花大道他们来到一座气派庙宇前。

许许多多的仙者身着统一白袍，头上或胸前别着月桂有序的前行进入。

萧瑶这才发现柔竹真君今日亦穿着一件纯白色纱裙，头上无任何发饰，唯鬓角处一株月桂点缀，清雅美丽。

相比之下萧瑶就有些格格不入了，一身湛蓝色道袍外加清心寡欲道姑头，妥妥异端。

进入庙宇后便是一大片的露天空地，地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蒲团，那些仙者们有序依次入坐。

在柔竹真君的带领下，萧瑶也坐到一处蒲团上，猪猪和豹子则乖乖挂其身上，显然对这场讲道它们都兴趣缺缺，继续保持着装饰品般的安静。

不多会，一位穿着明黄道袍的长黑须仙君从天而降，他双腿盘起腾空而坐，身后莲花幻想显现，庄严肃穆。

他开口道：“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好家伙，这不是闻名天下的《道德经》吗？

萧瑶没能从这位仙君身上感受到什么特殊的道韵，甚至听了一会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无聊感，所以她“不小心”的打了个哈欠。

如此端坐了两个多时辰，这位仙君终于念完长经起身离开，在场的白袍仙者们也都陆续站起返回。

猪猪和豹子摊在萧瑶腿上睡得可香了，等她站起来一下全都咕噜滚到了蒲团上。

萧瑶没管它们，就看见柔竹真君上前满脸笑意问道：“重柔真君如何？从长道真君的讲道之中你可听到神三大人之道的宏大与玄妙？”

这让她怎么答呢，能说这位真君睡眠一道讲得是真好，直接把豹子和猪猪都给哄睡了么？

萧瑶斟酌了一下，含蓄而道：“不错，其中一些玄妙在下听之如坠入云雾之端，只觉深远非寻常道所能及，神三上仙这道当真玄妙宏大。”

“是吧，但这并非神三大人的道，长道真君的道与神三大人最是接近，效果也差不多，要触碰神三大人的道场还请跟我来。”

柔竹真君莞尔一笑示意其跟上。

萧瑶听完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敢情这讲道和神三也没什么关系啊，那你扯啥神三啊？神三在真仙界被捧得那么高，自己却觉得这玩意就和凡间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让她还以为自己是个不合群的异类。

将地上还躺着的两只踢醒，跟着柔竹真君又是一路漫步来到庙宇深处某座小庭院内，院门打开，一颗参天巨松出现在眼前，茂密枝叶铺天盖地，一看就知被蕴养得极好。

柔竹指着这颗大松树道：“这便是神三大人道场的一部分，瀛壶除了主世界全部为神三大人的道场，剩下每个小世界都留有神三大人道场的一小部分，方便族人们膜拜观悟，重柔真君可以上前仔细感受一下。”

萧瑶依柔竹真君所言来到松树前，用手覆盖上了树皮。

唔……她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这颗松树是有道韵但感觉还未成形，远不能称之为道。

“哎呀，重柔真君道场部分不是这颗树了，你且再往上一些看一眼。”

话说为什么你说话老喜欢误导我呀，萧瑶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随意抬头一看：

顿时，一双澄澈灵动的瞳孔瞬间映入她眼中，这是一只颇为可爱的松鼠。

大道气息瞬间铺面而来，透过这双眼，她感受到了春天微拂过的暖风，夏日树荫下的清凉，秋日撒满大地的暖阳，冬日跳动篝火里的热情，一切随意不羁，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却从容的感受着天地中的万事万物……

等她回过神，那只小松鼠早已钻入繁茂枝叶中不见，再看天色，已是月牙高挂，她居然就这么站在松树下呆了数个时辰。

豹子和猪猪都在盯着她看。

猪猪还问：“这里的道场很舒服？我看你站了好久，表情和村里一些人遇见“心仪”道场时一样。”

豹子则一脸嫌弃道：“这股难闻的气息居然真是那家伙，肉身神魂都被老子咬穿了，还能回来也是命大。”

呵呵，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以你的脑子后知后觉太正常。

萧瑶虽然不太想承认，但神三的道场确实与自己的道有那么一部分相契合，向往于无所拘束，但比自己要更冷情，多了几分的玩世不恭。

她垂下眼帘静静的站了一小会，才开口问：“那位柔竹真君走了？”

猪猪回她道：“那个仙子说她先回仙籍阁了，还说等你清醒过来到仙籍阁的花厅去，她在那里等你。”

回到仙籍阁花厅，月亮又高爬了几分，柔竹真君果然含笑站在门口那等着，见到萧瑶第一句话便道：

“恭喜重柔真君，真君的大道与我家大人当真是天作之合，这样一来只要真君能够拿出进贡道物便可成为我们这个大家族的一员了！”

这像是说媒的措辞是怎么回事？所以你折腾了三天终于进入到正题了？

内心吐槽归吐槽，萧瑶表面还是露出欢喜道：“多谢柔竹真君帮忙，我亦觉得与神三上仙大道与我特别契合，是否可以告知所谓道物到底是何种物品？”

柔竹真君笑着点点头：“道物并非特指某种物品，而是指能给道场带来裨益的宝物，宝物所蕴含的道需要与道场契合才，道越契合便越珍贵，并且每个道场的道物都是不同的。哪怕是天帝十分宝贵的道物若用到神三大人的道场里可能也会一文不值，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两者间道的契合度。重柔真君可以先去外边寻一寻，若发现与神三大人道有相似道韵的生灵或者物品皆可带回来，到时长道真君会再甄别一遍是否真匹配神三大人道场，若是他能收下便算进贡成功。又或者真君觉得身上正好有适合道物也可以直接拿出来，我现在便让长道真君过来鉴别。”

萧瑶可不愿暴露身上老龙那一堆宝物，她顺手卡住猪猪的脖子，怕它口无遮拦道：“我才刚飞升，初来乍到，身上带的都是一些凡物，也没感觉到其中有能与神三上仙道场契合的物品，容我到外边找寻一段日子，待有适合之物再来找柔竹与长道真君鉴别。”

柔竹真君表示非常理解：“重柔真君莫急，一切可以慢慢来，在找到进贡道物前仙籍阁可提供免费食宿，算是我们对未来族人的一些资助。”

萧瑶立刻感激零涕道：“如此甚好，那便麻烦柔竹真君安排了。”

待送走了柔竹真君，回到客房，她脸上的感激与兴奋瞬间卸下，颇有些无语喃喃：“这次恐怕真是掉‘贼’窝了。”

再说柔竹真君离开了花厅后转身便来到仙籍阁东边一座小楼。

阁楼内，白日那位讲道的长道真君正坐在书桌前把玩着一件琉璃飞马，看到柔竹真君进来，他边把玩边问道：

“与那重柔真君聊得如何？”

柔竹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托着腮给自己倒了杯茶才道：“不错，这位重柔真君看上去挺好说话的，加入我们的意愿也很强烈，至于是否能理解我们的意思，只能等看后续她会进贡何种道物了。”

“你觉得这位重柔真君很好说话？”长道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放下了手中的飞马提醒道：“这位可是上了瑶圃那边缉捕令了，并且还是丹霄亲自发布，有能提供详细情报者可奖励一件仙器，若能将其缉捕至仙庭还会有更丰厚的奖赏。这样的存在你居然会觉得她好说话？”

柔竹镇定自若的喝着茶：“那又如何？人家确实很客气，仙庭那边这几千仙年有多招人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倒觉得会被他们厌弃的多半都是不错的仙者，说不定这重柔真君正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来神三大人这里避险。你也看到了她虽未建立道场可其道却与神三大人的道场十分融洽，能让仙庭花重金通缉说明道法亦很高，招为我们族人再适合不过。再说神三大人表面上与仙庭看似客气融洽，可道明显与那边不融，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与仙庭关系很好吧。”

长道失笑：“怎么可能，仙庭那就是个笑话，天帝已经许久不曾露面，前段日子他们不是还闹得仙灵下界差点被灭，被圣君们狠狠敲打了一番。这不下界不能动，又开始折腾起接引殿，也不知是不是活太久锚点已经松动，尽做一些匪夷所思之事，我们迟早要与他们划清界限的。”

“既然没有把重柔真君交予仙庭的打算，那我说的话有什么可笑的？”

柔竹真君不满的朝着斜了两眼。

长道知道不能再多说了，别看柔竹平素很好说话，但并不表示她没脾气，自己倒不是说对那位重柔真君有意见或是质疑柔竹的判断，他不过是没那么乐观罢了，什么喜欢月桂想要长居于此皆是借口，“神九”里最适合投靠的应该是三大圣地，剩下五位神君中神三大人如今最为低调，怎么都不会是首选。

“我只是觉得这位重柔真君与传闻里的残暴反差略大，正如你所言，且先看她进贡能有多少的诚意，抵不抵得上丹霄的那些奖励吧。”

柔竹也说得没错，大道契合是骗不了人的，她与他们也不存在仇怨，希望只是自己多虑，这样一个人不会成为瀛壶的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