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某,男,50岁,干部。
初诊:1982年11月11日。
有支气管炎(1963—1966年)、肠炎史。据述X线片:两下肺纹增多,心脏呈横位,左心缘稍向左凸出;肺内(-),右膈影光正,左肋膈角稍钝。1963年咳久不愈,有医给补中气,用党参数两治愈,久不发。
今年9月28日起感冒发烧,38.5℃,咳喘吼呷,而痰不出,用力久之得痰乃喘定。服西药则碍肠胃。脉细弱而数,右甚,88次/分;苔薄黄腻。
血检:白细胞12,100/mm 3 (11月5日)。大便稀,有黏液,有红、白细胞,肠腔痉挛,肠黏膜糜烂(近期报告)。
炙麻黄6g,白杏仁15g,熟石膏30g,生甘草6g,炙苏子12g(包煎),制半夏6g,桑白皮12g,炙紫菀9g,广郁金9g,冬瓜子12g,煅蛤壳30g(打碎),淡竹沥2支,川贝粉9g(后两药分吞服)。3剂。
二诊:同年11月14日。
咳喘大减,痰亦易出,几乎不喘不吼,上次就诊时喘气逆上,语断续不成声。纳未香,发热晨夜仅36.5℃,唯下午37.5℃。但肠炎又作,日三行(此必然之事,清肺、肃肺、润肺之药必波及大肠。表病急于里病,此时若欲上下兼顾而用药,未尝不能,但恐肺之炎症加剧致变了),我早已说明:此时治咳喘,肠炎暂时不能顾也。脉左细右浮(肺热犹未净);苔化净。
炙麻黄9g,活芦根60g(去节),生甘草6g,炙桑皮12g,嫩射干6g,嫩白前9g,银柴胡6g,竹沥半夏9g,炒黄芩9g,炙远志6g,川贝粉9g(分吞),生蛤壳30g(打碎)。3剂。
三诊:同年11月17日。
咳喘大减,仅卧前睡起有阵咳,余则日间仅咳一二声耳,痰易吐(按:如麻杏石甘汤及苏杏二陈汤之苏子、杏仁、石膏及竹沥等能再坚持三剂,则咳喘痰俱平矣)。疲乏无力,大便今转一行(此亦吾之过于谨慎处:清肺即所以清肠,如仅撤润下药,而清肺不减,与病人言明,清肠药于便有利而无害,岂有不可),不痛亦无脓液,不感负担。晡热已退净。脉左弱,苔根腻。
炙紫菀9g,炙百部6g,北细辛6g,五味子6g,嫩射干6g,炙桑皮12g,薄橘红6g,竹沥半夏6g,白蔻壳6g,煨木香6g,广郁金9g,白莱菔子6g,生蛤壳30g。14剂。
四诊:同年11月29日。
咳喘已止,上下楼、卧前后均不咳,偶有痰亦一咯即出。大病近两月,病退竟如风之速,大出意外之喜。大便已实,且成形(可见石膏、芦根与润肺药清肠之兼功,更征肺与大肠相关之密切)。知饥知味,纳旺于未病时,尤以大便无紧迫感,情绪见松,择食亦放松,故精神体力均大振。脉仍细弱,左手略振;苔化净。
玉屏风散15g(包煎),太子参15g,沙参15g,大麦冬12g,野百合12g,五味子6g,北细辛6g,炙远志6g,竹沥半夏9g,炒陈皮6g,生白术12g,炙甘草6g,川贝粉6g(备用)。14剂。
五诊:同年12月30日。
咳喘止,痰亦极少。上楼及临卧均不喘,南方严寒发病之期,大病两旬而改观,不易也。纳8两/日而能消化,大便日一行,成形。脉右较振,苔净。
生黄芪12g,党参9g,沙参9g,大麦冬12g,野百合15g,大生地9g,十大功劳叶12g,甘杞子12g,黑料豆30g,焦白术12g,扁豆衣12g,煨木香6g,炙甘草6g,鸡内金9g。14剂。
六诊:1983年1月12日。
咳喘、大便俱已如无病然。唯一症过去未告:小便频,饮入即思尿,比较畏风,每开会常找无风处。过去坐久立久则直肠下坠,时有黏液漏出(非大便),行路及站立皆不能一小时。大便严重时,曾日至7次者。今因须回北京,故一并求治。
脉右较振,左仍细(宜从补肾着手);苔净。
大熟地12g(炒松),砂仁6g(后下),甘杞子12g,肉豆蔻12g,补骨脂12g,桑螵蛸12g,仙灵脾15g,菟丝子12g,党参12g,沙参12g,大麦冬12g,焦白术12g,五味子12g,补中益气丸12g,金匮肾气丸12g(丸药二种包煎)。30剂。
1983年4月9日来信感谢,云精神体力上班后均能胜任。前药服完,肛门下坠、出黏液、小便频急均有改善,惟心理作用常未能忘怀,再要求巩固。
炙黄芪12g,炙升麻6g,焦白术12g,煨木香6g,煨肉果12g,煨益智12g,公丁香3g,五味子12g,大麦冬12g,炙甘草6g,补骨脂12g [1] ,仙灵脾15g,桑螵蛸12g,菟丝子12g。30剂。
1984年2月14日来信致谢,谓诸病若失,惟出差时则心中不免内怯,恐水土饮食致复发,要求丸方备用:①补中益气丸12g,香砂六君丸12g(二种晨服,能接受则吞服,否则开水闷泡而饮药汁,下同)。②归脾丸15g,四神丸9g(二种临睡前一小时服之)。30剂。
按:此例咳喘与二便病非一因,首诊治其上病之急,而置其下病之缓,若畏首畏尾,而思两全,肺炎将甚矣。次诊以芦根代石膏,清上之力大弱,又去一些润降之药,此我照顾病人,而不能坚持原则。至于小便乃前列腺肥大故,姑以补肾升提治之,乃竟两效。然涩汤之石类、消前列腺肥大之利气药皆未及用,以通信论方宜以稳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