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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肺炎喘嗽

1.风热郁肺案

倪某,男,4岁。2006年11月30日初诊。

主诉:咳喘发作1天。

患儿昨日感冒着凉,流涕,咳嗽声作,喉中喘鸣,体温38℃,咽红,舌苔薄白。左肺闻及干湿啰音。血常规:白细胞总数12.63×10 9 /L,中性粒细胞58%、淋巴细胞38%。诊断肺炎喘嗽(支气管肺炎),证属风热郁肺、肺气失宣,治以疏风清热、宣肺止咳,银翘散合三拗汤加减。

处方:金银花10g,连翘10g,薄荷6g(后下),蝉蜕5g,荆芥10g,炙麻黄3g,杏仁10g,前胡10g,鱼腥草15g,枳壳6g,重楼10g,甘草3g。4剂。每日1剂,水煎服。

12月4日二诊:患儿服药后次日热退,咳嗽减轻,喘鸣减少,痰多。听诊肺部仍有少许湿啰音。应家长要求改予清肺口服液服用3日,发热未起,咳嗽偶作,未闻喘鸣,肺部听诊啰音消失,临床治愈。

按语: 本案起病较急,但就诊及时。以外感风热而咳嗽喘鸣、左肺闻及干湿啰音而诊断为肺炎喘嗽风热郁肺证,用银翘散合三拗汤加减迅速表解咳喘平息而愈。说明了急病急治速挫邪势的重要性。

2.蛾毒闭肺证

杨某,男,3岁。2018年12月2日初诊。

主诉:咽痛1天。

患儿昨晚8时始发热,热峰38.8℃,遂至某医院就诊。查血常规:白细胞总数7.82×10 9 /L,中性粒细胞57.0%、淋巴细胞27.7%、嗜酸性粒细胞3.3%、嗜碱性粒细胞0.1%。CRP 0.5mg/L。诊断为“化脓性扁桃体炎”,予银尔通等治疗。昨日夜间退热。刻诊:患儿体温正常,咳嗽,每咳二三声,有痰不会咯吐,可见黄白相间鼻涕,喷嚏偶作,喜清嗓,自诉咽痛,纳可,平素大便日行1~2次,近2日大便未解,偶诉脐周疼痛,小便正常,夜寐尚可,稍有口气,咽红,舌苔薄白,扁桃体Ⅱ度肿大,左侧见脓点。心肺听诊阴性。辨证为热结咽喉、腐化成脓,治法清肺利咽、消痈排脓。

处方:金银花10g,连翘10g,薄荷6g(后下),白芷10g,淡豆豉10g,桔梗6g,薏苡仁12g,冬瓜子15g,蒲公英15g,败酱草15g,浙贝母6g,芦根15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12月9日二诊:患儿12月3日身热又升至38.8℃,继服上药。12月4日体温39.8℃,予美林4mL口服1次。12月5日发热39℃,咳嗽加重,予美林4mL口服1次。再诊某医院,服用阿奇霉素3天,雾化治疗4天,5天后热退。12月7日摄X线胸片:支气管肺炎。血常规:白细胞总数11.05×10 9 /L,中性粒细胞53.6%、淋巴细胞35.6%、嗜酸性粒细胞0.5%、嗜碱性粒细胞0.3%。CRP 23mg/L。刻诊:患儿无发热,咳嗽以晨起为主,每咳4~5声,可闻及痰声,时清嗓,偶有鼻塞、黄黏涕少,嚏少,无揉眼揉鼻,未诉咽痛,纳可,眠安,二便调,汗可,手足不温,晨起有口气,咽红,扁桃体脓点已消,舌苔薄黄腻。心脏听诊阴性,左下肺可闻多数细湿啰音。辨证为痰热闭肺,宣肃失司。治法:宣肃肺气,涤痰清热。

处方:炙麻黄3g,辛夷6g,杏仁10g,前胡10g,葶苈子10g,苏子10g,远志6g,胆南星6g,黄芩10g,虎杖12g,金银花10g,甘草3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12月16日三诊:患儿上次就诊后停用曾服西药及雾化,单服中药治疗一周。近日发热未起,咳嗽减轻,肺部听诊细湿啰音已消。痰热仍未尽除,以前方减其剂再进以肃余邪收功。

按语: 本案初起诊断为烂乳蛾,治疗应属对证,但或因家长护理不当,以至热毒下行入肺,闭郁肺气而成肺炎喘嗽,转予宣肃肺气、涤痰清热而愈。可见凡临床诊断,不可执一而终,尤其年幼患儿,需随时注意病情演变,随症处治。

3.痰热闭肺案

沈某,女,2岁2个月。“十五”国家科技攻关计划课题“小儿肺炎中医证治规律研究”病例,受试者编号438、服用药物编号318。

主诉:发热3天,咳嗽2天。

现病史:患儿发病2天收住入院。发热,体温38.5℃~39.4℃,身热微汗,咳嗽频繁,连咳,喉中痰嘶,咯痰黄黏,有气促、鼻扇,唇甲无发绀,偶有恶心呕吐,食欲欠振,小便色黄,大便干。

查体:T:39.1℃,P:120次/分,R:40次/分。咽充血。听诊;左肺可闻及痰鸣音和中细湿啰音。舌质红,苔薄黄,指纹紫滞。

实验室检查:血常规:白细胞总数12.6×10 9 /L,中性粒细胞26%、淋巴细胞60%、单核细胞14%。CRP<10mg/L。鼻咽部分泌物呼吸道病毒检测:副流感病毒阳性。X线全胸片:左下肺斑点状阴影。

中医诊断:肺炎喘嗽,痰热闭肺证;西医诊断:病毒性肺炎。治疗予清肺化痰,解毒活血。

入院后即按编号在A组给药治疗,全部临床研究结束后1级揭盲A组为试验组,用药为清肺口服液,每服30mL,1日3次,同时给不含抗生素、抗病毒药物的三分之一张电解质液静脉滴注。经治疗4天咳嗽减轻,6天发热退尽、喉中痰鸣气喘消失,8天咳嗽咯痰、肺部听诊啰音消失。复查血常规:白细胞总数7.1×10 9 /L,中性粒细胞50%、淋巴细胞43%。X线全胸片:肺部病灶已吸收。痊愈出院。试验中未发现任何不良反应,安全性评价为一级。

按语: 本案为“十五”国家科技攻关计划课题“小儿肺炎中医证治规律研究”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住院研究病例,研究方法严格按课题设计方案实施。诊断入选标准为病毒性肺炎痰热闭肺证。所用试验药物为本人研制的江苏省中医院院内制剂清肺口服液,药方在《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基础上,根据小儿病毒性肺炎痰热闭肺证的证候特点,加宣肺止咳之前胡、肃肺平喘之桑白皮、泻肺涤痰之葶苈子、解毒活血之虎杖、清肺解热之黄芩等组合成方,经制剂研究而成。本项目已于2003年12月通过了科技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组织的验收。

4.痰热壅肺案

吴某,男,1岁9个月。2019年2月24日初诊。

主诉:咳嗽20余天。

患儿20天前因其父感冒被传染,出现发热,咳嗽,体温波动在38℃~39℃之间,2天后热退。2月4日至当地医院就诊,查血常规:白细胞总数8.53×10 9 /L,中性粒细胞63.2%、淋巴细胞30.1%、单核细胞6.1%。CRP6.5mg/L。予奥司他韦及金振口服液治疗5天后,咳嗽较前稍有缓解。2月12日再次发热,T:40℃,又至当地医院查血常规:白细胞总数8.01×10 9 /L,中性粒细胞52.4%、淋巴细胞36.3%、单核细胞10.7%。CRP1.54mg/L。予美林及金振口服液治疗4天,2日后热退,咳嗽加重。2月16日查血常规:白细胞总数5.14×10 9 /L,中性粒细胞60.5%、淋巴细胞30.2%、单核细胞3.7%。CRP0.5mg/L。继予药物口服治疗,未见明显好转。2月19日家长携患儿至当地医院摄X线全胸片示:右中下肺野片絮样密度增高模糊影,上缘叶间裂隙清晰,提示支气管肺炎表现。予氨溴索、头孢、热毒宁静滴2天,期间咳嗽仍作。2月22日复查血常规:白细胞总数11.12×10 9 /L,中性粒细胞48.3%、淋巴细胞37.4%、单核细胞13.3%。CRP16.8mg/L。肺炎支原体抗体:IgM(-),IgG(-)。肝功能未见明显异常。予依托红霉素、孟鲁司特、美普清口服及雾化吸入治疗,仍未见明显好转,而来本院就诊。刻诊:患儿体温正常,连咳频作,有痰,时伴呼吸急促,无鼻塞流涕,神萎,纳差,二便尚调,夜寐欠安,咽红,扁桃体Ⅱ度肿大,舌苔薄白。肺部听诊:两下肺可闻及干啰音,右下肺漫布细湿啰音。诊断:肺炎喘嗽(支气管肺炎)。辨证为肺热痰壅、肺气闭郁,治以清肺涤痰、止咳平喘。

处方:炙麻黄3g,杏仁10g,前胡10g,远志6g,葶苈子10g,紫苏子10g,胆南星6g,广地龙6g,枳实6g,蚤休10g,贯众10g,甘草3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3月3日二诊:患儿遵医嘱按时服用汤药,期间未予其他药物治疗,现证候显著好转,咳嗽已轻,气喘已平,咽稍红,舌苔淡黄,肺部干湿啰音消失。拟继予清肺化痰止咳以肃余邪。

处方:炙麻黄3g,杏仁10g,前胡10g,远志6g,胆南星6g,浙贝母6g,贯众10g,拳参10g,炙枇杷叶10g,甘草3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3月10日三诊:患儿一般情况可,仅剧烈运动后偶咳,平时多汗,小便较频,精神可,咽稍红,舌苔薄白。心肺听诊正常。肺炎已愈,拟调理肺脾以善后。

处方:炙黄芪15g,白术10g,防风5g,煅龙骨15g(先煎),煅牡蛎15g(先煎),党参10g,茯苓10g,乌药3g,益智仁10g,怀山药12g,桔梗6g,甘草3g。14剂。每日1剂,水煎服。

药后安定。

按语: 本案患儿来诊时病程已经20多天,反复发作加重未愈,用过多种抗生素、抗病毒药等未效。诊断为肺炎喘嗽、痰热壅肺证,给予清肺涤痰、止咳平喘中药治疗收效。其中蚤休、贯众两味,余常在血象不高、病原体检查未明而病程较久肺热未清者使用,有一定效果。

5.肺热肠秘案

李某,男,3岁。2016年6月13日初诊。

主诉:便秘8月余,发热、咳嗽10天。

患儿8个月前便秘,口服益生菌等药未见好转。6月3日患儿出现发热,咳嗽,热峰38.5℃,口服小柴胡颗粒后热退,但咳嗽反复。现患儿发热,T:37.7℃,咳嗽阵作,喉中痰鸣,无明显气喘,时有鼻塞,纳食尚可,夜寐欠安,大便4日未解,时诉腹痛,小便黄,咽红,舌质红,苔薄黄。听诊右下肺闻及湿啰音。X线胸片检查示:右下肺可见少许斑片状阴影。中医诊断:肺炎喘嗽,肠燥便秘。治法:宣肃肺气,清化痰热,降浊通便。

处方:炙麻黄3g,桑白皮10g,杏仁10g,前胡10g,桔梗6g,瓜蒌子10g,浙贝母6g,枳实6g,黄芩10g,虎杖12g,决明子10g,甘草3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6月20日二诊:诸证减轻,大便1日1行,但仍排便费力,中耳炎复发。前方去炙麻黄、浙贝母、决明子,加莱菔子、火麻仁、胆南星、佛耳草。7剂。每日1剂,水煎服。

6月27日三诊:患儿发热、咳嗽皆平,排便正常,肺部听诊湿啰音消失。

按语: 本案便秘已数月,近期外感后邪热郁肺,肺与大肠皆为热结。治疗宣肺化痰清肺于上,降气泄浊通便于下,肺炎喘嗽、便秘同时获解。其中虎杖一味,苦降泄热,活血通便,用为要药。

6.风痰肺热案

顾某,女,9个月20天。2012年2月4日初诊。

主诉:咳嗽半月,喘鸣3日。

患儿半月前外感后咳嗽,鼻塞流涕,他院诊治后予头孢克洛、消积止咳口服液治疗未解。现患儿不发热,咳嗽以夜寐及晨起为著,咳剧时可闻及喘鸣音,喉中痰嘶,喷嚏,呃逆,纳食欠佳,二便调,寐安,汗出不多,咽红,舌质红,苔薄黄腻。心脏听诊正常,两肺哮鸣音,左下肺少量湿啰音。诊断为肺炎喘嗽风痰肺热证(支气管肺炎)。拟收住院,其母拒,要求门诊中药治疗。遂予清肺涤痰、消风止咳、降逆平喘治疗。

处方:蜜炙麻黄3g,杏仁5g,前胡5g,桑白皮5g,地龙5g,葶苈子5g,苏子5g,胆南星3g,黄芩6g,虎杖8g,炙枇杷叶5g,甘草3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2月11日二诊:患儿服上药后喘鸣平息,仍时有咳嗽,以晨起为主,纳食好转,二便调,咽红,舌苔薄黄腻。心肺听诊未闻及异常。证候较前显著好转,治以前法减涤痰降气平喘之品再进。

处方:炙麻黄3g,桑叶5g,桑白皮5g,杏仁5g,前胡5g,丹参5g,黄芩6g,虎杖8g,炙枇杷叶5g,甘草3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2月18日三诊:患儿喘鸣未作,咳嗽偶作,纳食正常,二便调,寐安,汗出较多,咽淡红,舌质红,苔薄白。心肺听诊无异常。患儿肺炎喘嗽已愈,转予补肺益气温卫和营为主,玉屏风散合桂枝龙骨牡蛎汤加减调理善后。

按语: 肺炎喘嗽是儿科常见病,在住院患儿单病种统计中占首位。通常门诊诊断肺炎喘嗽者皆要求住院治疗,但部分患儿因家长不愿住院或病房无空床,仍然在门诊治疗,临床经历若非重症肺炎,门诊中药治疗多数同样能收到较好的疗效。

本案为婴儿,咳嗽、喘鸣,两肺闻及哮鸣音及少量湿啰音,证属风痰束肺、肺气郁闭,予中药清肺涤痰、消风止咳、降逆平喘治疗取得良效。此类病证在婴幼儿并不少见,或诊断为肺炎喘嗽,或诊断为毛细支气管炎,其实并无严格区别。在辨证方面只要纳入风痰病机,治疗增加消风涤痰之品,如蜜炙麻黄、地龙、胆南星等,自有效验。

7.邪恋运艰案

王某,女,1岁9个月。2019年3月4日初诊。

主诉:咳嗽1月。

患儿1月前受凉后出现发热,体温波动于38℃~39℃,自予“布洛芬”口服退热,伴有咳嗽。在当地医院就诊,查血常规:白细胞总数9.06×10 9 /L,中性粒细胞39.6%、淋巴细胞49.4%、单核细胞9.8%、嗜酸性粒细胞0.6%。CRP2.53mg/L。X线摄片示:支气管肺炎。先后予肺热咳喘口服液、罗红霉素、易坦静、阿奇霉素等口服,效果不显,遂收住入院。住院期间予甲泼尼龙、阿奇霉素、阿莫西林、氨溴索等静脉给药后好转出院。刻诊:患儿无发热,咳嗽次数不多,每咳一两声,可闻痰音,无喘息,无鼻塞,有白黄相间涕,每日喷嚏一两个,纳差,大便日行、质干难解,小便正常,夜寐欠安,上半夜出汗较多,咽红,舌苔腻。心肺听诊未闻及明显异常。肺炎支原体IgM 阴性。证属肺炎喘嗽恢复期,痰热未除,脾胃失调。治法:宣肃肺气,清金化痰,消食降浊。

处方:炙麻黄3g,辛夷4g,杏仁6g,前胡6g,远志4g,胆南星4g,浙贝母5g,虎杖10g,蚤休6g,焦山楂10g,焦六神曲10g,甘草3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药后未来复诊。5月13日因他病来诊时追述:患儿服上药3剂后咳嗽已平,诸症皆消。

按语: 本案在外院治疗后病情显著好转,但咳嗽、流涕未平,便干、纳差不解,已经是肺炎喘嗽恢复期,但痰热未除、脾胃失调。治以宣肃肺气、清金化痰以肃余邪,消食助运以调脾胃,迅速获愈。 2rWmRUBHK5IKC3anyCtjSgAZ5t8JFnB92cs78+iqzC2zPVHj2zjXe1jygWJnqu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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