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既有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又有赏识重用自己的明主,真是令人羡慕。而晏婴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身处齐国的末世,前后侍奉过三代昏庸无能、德不配位的君主,形势每况愈下;而朝廷里的同僚又都是虎狼之辈。在这么艰险的环境里,晏婴每一天都过得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有一位国君齐庄公,是个无耻之徒,跑去大臣家里跟人家夫人幽会。大臣得知消息后火冒三丈,派兵把齐庄公堵在院子里。齐庄公翻墙逃命没成功,被杀了。
出了这等大事,齐国上下都乱了套。晏婴跑到凶杀现场,按照丧葬的礼节趴在齐庄公的尸体上痛哭流涕,捶胸顿足,但是对以臣弑君的乱行,没敢说一句批评的话。晏婴只能顶着“没有勇气,见义不为”的恶评,小心翼翼地为国家服务。
司马迁在《管晏列传》里写了晏婴的两件轶事。
第一件轶事是晏婴救奴隶。齐国有一个叫越石父的人,不幸获罪,被五花大绑锁在路边,成为用来交易的奴隶。晏婴驾车经过,瞟了一眼这被捆绑的奴隶,立刻觉得他不像平庸之辈。于是,晏婴解下马车上的一匹马,为越石父赎身,带他回府,养为门客。
回到家,晏婴没跟越石父多说一句话,甩甩手就进了内屋。这让越石父心里非常不爽。没多久,越石父提出绝交——不当晏婴家的门客了。
晏婴觉得这人怎么一点儿不懂知恩图报啊,就问:“我才把你从奴隶贩子那儿赎出来,你就要跟我绝交?”
越石父说:“君子能屈能伸,人家把我当奴隶是因为不了解我的才能,我也只好屈服;您能凭一眼的感觉就把我从困苦里救出来,我就当您是真正的知己。我正准备为您一展平生所学,没承想会得不到您的礼遇。知己而无礼,那我还不如被五花大绑,重新当奴隶去。”
晏婴听了这番话,一点儿没生气,马上反省自己的行为过失,从此把耿直的越石父奉为家中上宾。
第二件轶事是晏婴提拔车夫当大夫。晏婴当上了齐国宰相,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为他赶马车的车夫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整日赶着高头大马,得意扬扬地招摇过市。
有一天早晨,晏婴准备坐车出发。车夫的妻子想见识一下晏婴这位大人物的风采,就从门缝里偷看。这一瞧不要紧,等到晚上车夫回家,她就闹着要和车夫离婚。车夫非常奇怪,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妻子说:“你看看晏大夫,虽然其貌不扬,身高不满六尺,却能当上齐国的宰相,名满天下。这是为什么?我今早看他坐在马车上,一副思虑重重的样子,对身边的人都非常客气谦卑,难怪受人爱戴。你再看看自己,虽然身高八尺,却是个趾高气扬、自命不凡的小车夫,我觉得跟着你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车夫被老婆训了一顿,从此改过自新,也学习晏婴谦虚谨慎的处事态度。
晏婴渐渐发现这个车夫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就问起缘故来。车夫把老婆的话如实相告。晏婴听后,认为这夫妻俩能明白“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都不是凡人啊。后来,晏婴就找机会向国君推荐这位车夫,最终车夫当上了齐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