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肆年给林阮吹干了头发,发现她的情绪依然不高。
房间里一片黑暗,林阮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薄肆年,你讨厌我吗?”
“以前是讨厌的,但……”
林阮打断了他的话:“放心,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你要记住,以后即使遇上了那几个人你也权当不认识,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你无需对他们负任何责任。”
那言语之中满是对未来离别时的嘱托,薄肆年下意识眉头紧皱。
“你很期盼离婚?”
“不是期盼离婚,而是我心知肚明你不可能爱上我,既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我又为什么要期待呢?”
明知道林阮没有说错,从前天天期盼离婚的薄肆年心里却有着异样的感觉,心脏闷闷的,像是蒙着一层薄膜透不过气来。
林阮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吧。”
见她心情仍旧很低落的样子,薄肆年难得好心问道:“今晚不听故事了?”
“假的就是假的,讲再多也变成不了真的。”林阮莫名说了一句话。
“童话故事都是假的,要是真的那叫史记,不过你要是想听史记,我也可以大发慈悲……”
“明天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睡吧。”
林阮只留给他一个冷清的背影,薄肆年心里堵得更慌了。
今晚两人分明相处得很好,好像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谁都没有再说话,却在床上翻滚了一个小时都毫无睡意,薄肆年觉得再这么熬下去明天两人都得是熊猫眼。
他一把将林阮的身体揽入怀中,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心这才安稳了很多。
“不管以前还是以后,至少现在你是薄太太,林阮,你可以将我当成依靠。”
那样的话,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林阮漆黑的世界。
白敛死后就再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多么渴望那一簇简单的温暖啊。
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薄肆年,睡不着的话陪我喝两杯,行吗?”
醉了她就能睡着了,就可以暂时忘记失去白敛和原生家庭所带来的痛苦。
薄肆年在残废的那段时间也是天天酗酒。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酒,啤酒洋酒白酒红酒琳琅满目。
薄肆年靠在吧台挑着眉,“喝什么?”
一身真丝睡衣的他身材高挑,尤其是脸上的那抹恣意的笑,更是衬得他矜贵风流。
“都可以。”
反正喝什么对她来说都一样的疼。
“你刚出院不久,就喝红酒,度数没那么高。”薄肆年破天荒会惦记她的身体。
“行。”
红酒倒入杯中,香醇的酒香四溢。
林阮举杯,“第一杯我敬你,谢谢你还活着。”
他只要还活着,白敛就没有彻底死去。
这话薄肆年听着怪怪的,转念一想她是个医生,大抵是从职业道德出发。
“叮”的一声,酒杯相撞。
两人一饮而尽。
狂风穿过窗户带起了飞舞的白纱,以及几滴雨水进来。
林阮看向窗外,大大的落地窗上布满了斜飞的雨珠。
“下雨了呢。”
林阮放下酒杯将透气窗紧紧合上,回来时薄肆年又给她倒了一杯酒。
“跟我说说你的家庭。”
两人坐在壁炉边,林阮还放了两只烤红薯,壁炉里面的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林阮摇摇头,“我觉得恶心。”
那样的家人,她连提到都会厌恶,这种感觉不是任何语言能形容的,她受过的那些苦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这世上没有人能对她感同身受,更别说薄肆年这种从小就出生在蜜窝窝里面的人了。
她更不需要卖惨来博得薄肆年的同情,她林阮就只是林阮而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酒过三巡,彼此有些醉意,林阮看向薄肆年的目光越来越迷离。
“阿敛……”
她跪坐在他的面前,伸手抚过他眼角的泪痣,眼里写满了绵绵情意。
薄肆年对上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伸手将她往怀里一带。
薄唇掀起一抹宠溺的笑,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你就这么喜欢我?”
林阮想也没想地回答:“喜欢阿敛。”
薄肆年的酒量向来很好,可他发现自己也有些醉了。
看向林阮的目光越来越温柔,俯身吻了上去。
林阮盯着那颗泪痣,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
一切都那么顺利成章,他将她抵在绵软的地毯上,身下是林阮娇娇的身体。
壁炉的火光欢快跳跃,红薯也散发着甜甜的香味,混合着淡淡酒香化为一种莫名的催化剂。
借着酒意,好似一切放纵都有了理由。
他撩开她的睡衣放肆抚摸。
林阮脑中有一道声音在提醒她,他不是白敛。
可她已经停不下来,因为拥住她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如同白敛的手一样。
“阿敛,阿敛。”
她眼角流露出媚态,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薄肆年越发情动,吻着她的脖子。
外面的树枝在风雨中左摇右摆,雨丝接连不断从路灯上方落下。
气氛显得格外温馨。
偏生在此刻薄肆年的手机响起,那是来自于夏粥的专属铃声。
他摁断了一次,铃声再度响起。
林阮的意识已经恢复过来,她一把推开薄肆年,“接吧。”
电话接通,电话那端是夏粥的哭泣声。
“肆年哥哥,下雨了,刚刚还打雷了,我一个人在医院好害怕,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医院有值班护士,也有护工。”
“可是我就想你陪着我。”
夏粥的声音是那么无助,“你明知道我最怕打雷的。”
“好,我马上过来。”
薄肆年挂断电话,眼神露出一抹抱歉,“我去医院看看。”
林阮却伸手抓住了他,“薄肆年,今晚你能陪陪我吗?”
她也怕下雨。
白敛就是死在了雨夜。
林阮的脸还有些潮红,红唇艳丽,薄肆年真的很难抗拒。
他俯身在她唇上狠狠一吻:“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砰”的一声,他还是走了,留下了林阮孤身一人。
林阮的手指在虚空中抓了抓,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眼泪顺着眼眶砸落下来,“阿敛,是我错了,他明明不是你……”
说什么依靠呢?到头来她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