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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能救赎她的光早就消失了

林阮心想,泥菩萨也是有三分脾气的。

更何况她从来就不是软柿子。

而这男人就仗着他的一颗心,三年来随时随地发难,肆意践踏她。

林阮目光冰冷,嗓音清冷叫着他的名字:“薄肆年!”

她突然硬了起来,打乱了薄肆年的想法,薄肆年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黑色瞳孔里闪过一抹意外。

他从未见过林阮动怒,这还是头一遭看到她那么冰冷的眼神。

“你……”

林阮没等他说完便继续开口:“都说了多少次,不要随意砸碗碟,砸到花花草草也就算了,万一割伤你的手指,我是会心疼的。”

薄肆年感觉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不知怎的他有种错觉,面前的女人总顶着一张对他嘘寒问暖的脸,却没有半点真心。

他认真凝视着林阮,总觉得她的脸上像是戴着一张面具。

刚刚她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冷意分明才是她的真实模样。

可那样的眼神太快,快得他还没有看仔细就又恢复如常。

薄肆年内心没来由闪过一些烦躁,他粗鲁地松开手。

因为惯性,林阮的身体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最后腰间磕在了酒柜的把手上才停了下来。

林阮皱了皱眉,薄肆年下意识想要上前看看,却见她很快浮起了笑容,“又是谁惹了你不快?怎么气性还这么大?”

薄肆年烦躁地开口:“那个林慧根本就不是Lily,她是个妇产科医生!是不是你弄来的?”

林阮头顶着问号,“大哥,人是你自己找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薄肆年长腿朝着她跨来,随着两人的距离靠近,除了他强势的气场让人喘不过气来,还有他怀里那让人厌烦的香水味道也让她觉得恶心。

林阮下意识用手抵住了他的前胸阻止他近一步靠近,薄肆年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身下。

他神色阴晴不定,偏头在她耳边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婚,这种不入流的把戏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说完他从林阮背后取了一瓶酒,对林阮的禁锢瞬间松开。

随着瓶盖打开,他仰脖对瓶灌酒,林阮只能看到他的喉结滚动。

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大口喝着酒。

即便是他的腿脚已经恢复,但他的暴躁脾气也彻底残留了下来。

林阮忙上前劝道:“别喝了,这样的烈酒对你心脏不好。”

这三年来,他听的最多就是这句话。

心脏心脏。

好像在她的眼里只剩心脏两个字,薄肆年更加心烦意乱。

他粗鲁推开她的手,“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总之夏粥我娶定了,真正的Lily我迟早会找到,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是是,我知道了,你别喝了。”

林阮的脸没有半点难过,眼里仍旧是化不开的担心,让薄肆年没来由更加烦躁。

他将酒瓶砸在了她的脚边,“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林阮,你这样扫兴的女人,天底下怎么会有男人受得了你。”

说完薄肆年转身离开,留下一片狼藉。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可以对所有人宽容,唯独面对林阮那张脸他就来气。

他花了三年也没摘下她的面具。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刚靠近她那一瞬,他其实是想抚摸她的脸颊,却只能用拿酒来掩饰。

为什么她从不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

从前薄肆年将这一切都归咎成为了钱,可那天的离婚协议上她写的是净身出户。

自己这几天已经提出十分丰厚的离婚报酬,连薄家的股份都给算进来了,

哪怕是个傻子都该知道见好就收,那已经是一笔天价赔偿款。

她死占着这个位置,是为了什么?

听到别墅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林阮的身体无力从酒柜前一点点滑了下来。

地上满是残羹剩菜以及破碎的碗碟,白色毛毛拖鞋被大部分酒液打湿,变成一缕一缕的毛发交织在一起,难看之极。

林阮蹲下身开始收拾一地的狼藉。

她本来以为她收拾了三年,她早就习惯了。

可是当酒瓶的碎片扎破她手指,鲜血溢出来的瞬间,林阮突然抬手狠狠将手中的碎片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之后,地上又多了几块四分五裂的碎片。

林阮没有哭,她冷着脸起身,利落的将垃圾清理干净,又将桌上剩下的碗碟收到厨房。

从头到尾她没有处理手上的伤口,任由鲜血涌出,又被冷水冲散。

她怔怔凝视着溢出来又马上在水中消散的鲜血,脑中想到从前她练习十字绣给白敛绣圣诞礼物时。

手指被扎了一个小孔,他就紧张得将她手指放到嘴里,将血吮吸出来吐掉。

他说:“阮阮,你是医生,你的手指那么宝贵,以后不许再绣了,我舍不得你受伤。”

阿敛,你不会知道,这三年,被你宝贝的手指却干尽了世上最脏最累的活。

她看着掌心的老茧,嘴角自嘲一笑。

以前什么都不会做,被白敛宠成小废物的她已经可以轻松打理一幢别墅。

这双手除了在手术台上,也可以将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薄肆年挑剔,她甚至为他练了一手好厨艺。

林阮回头看了一眼被擦得反光的地板,一切又恢复如初,她实在太会粉饰太平。

就像三年来每一次被他砸得狼藉不堪,她也总会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

如今碗柜里的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再没有新增。

她心知肚明,这个家,太平不了多久了。

晚上她因为太开心吃得有些撑,娇气的胃又受不了。

林阮跪在马桶边,将吃的东西通通吐了出来。

吐完,她打开花洒,不顾自己还没有痊愈的伤口,病态而又倔强地站在花洒下,任由冰冷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自己的身体。

她喜欢这种感觉。

太疼、太冷。

林阮知道她早就病了,她喜欢被虐。

只有痛苦才能让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可是活着又有什么好呢?活着再也看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她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连呼吸都在疼。

她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在没有开灯的浴室,像是一只堕落的天使。

她用了上千个日夜救赎了薄肆年,可谁又能救赎她呢?

能救赎她的光早就消失了啊。 ahPmgfURJmLgek2TTht4Aby0YiR68D/WpWof31EXqzO9YmsElhsboYygeAGPDPu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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