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陪同芷兰再次来到李弼被杀的那间卧房之中进行探查。对于他们的到来,李衍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但碍于宇文邕的身份也不好过度表露出来。
宇文邕一进屋便将目光投向床边的几案上,上面摆放着两尊铜像。一尊头戴冰铁盔,身披明光铠,胸部和背部均有左、右两片椭圆形的护镜,打磨得极光滑,好似铜镜一般,在阳光之下会发出耀眼的明光,腰间束带,下着宽口缚袴,手持宝剑,威严肃穆,英气逼人;而另一尊头戴兜鍪,身着筒袖铠,小块鱼鳞纹甲片穿缀成圆筒状的身甲,肩部有鱼鳞纹甲片制成的护肩,手执长长的马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腰间居然真的没有革带,想必这尊就是贺拔岳的铜像。
宇文邕试探道:“这尊铜像真是稀奇,腰间居然没有革带?”
李衍勉强挤出几丝微笑,忙搪塞道:“辅城郡公果然慧眼不凡。这么微小的纰漏居然都未能逃过您的火眼,真是佩服之极啊!或许是工匠制作模具时一时疏忽吧。”
“疏忽?堂堂一国之太师怎会将一尊残次品摆放在屋中呢?莫非这尊铜像原本是有革带的?太师恰恰被一根革带悬挂于房梁之上,难道真的是贺拔公前来索命?”
宇文邕和李衍同时笑了,但宇文邕的笑声中透着一丝得意,而李衍的笑声中却带着一丝尴尬。
芷兰一直在细心观察着李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事到如今,李衍仍旧在试图遮掩,可他到底想要隐瞒什么呢?
宇文邕继续问下去恐怕也是徒劳,芷兰忙转换话题道:“李刺史,您看看这屋中可有什么物件被挪动过或者消失不见了?”
李衍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出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匆匆环视了一下屋内陈设,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又不太确定,索性摇了摇头。
其实芷兰对他并没抱什么希望,于是说:“能否让金安来一下?既然他是太师亲随,自然对此间更为熟悉些!”
李衍虽有些不情愿,却也不好明着阻拦,随即命手下人去唤金安。自从出事之后,这里便成了金安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可为了配合查案,却又不得不三番五次来到这个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金安,你看看屋中可曾少了什么物件?此事事关重大,你可要查看仔细!”李衍高声喝道,言语中隐隐透着一丝威胁。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金安忙回应道。相比昨日,金安显得畏首畏尾。
芷兰和宇文邕都听出了李衍话语之中隐含着威胁,见金安有些不自在,宇文邕忙宽慰道:“你不必紧张,只须如实相告即可!”
金安盯着屋内看了一会儿,咕哝道:“没少什么呀,对了,那只花瓶哪儿去了?”
“什么花瓶?”芷兰急切地问。
金安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言了,看了一眼李衍才慢吞吞道:“小的也说不好,也许是太师送人了,或放到别处了。”
“你能否细细说一说那究竟是怎样一只花瓶?”芷兰穷追不舍地问道。
金安吞吞吐吐地说:“似乎是从今年端午前后,太师不知从何处得到那只花瓶,自此便时常把玩。小的平日所见花瓶皆是单色,唯独那只花瓶上阴刻着一幅山水画,还配有一首诗,真是让小的开了眼!太师一直对那个花瓶爱不释手,于是便将那只花瓶放在床边的几案之上,如今那只花瓶却不见了踪影!”
宇文邕命令道:“烦劳李刺史叫几个家仆来,在屋内仔细找一找那只消失不见的花瓶。”
李衍极为不悦地答应了。
不一会儿,七八个仆人就赶了过来,可经过一番查找,始终寻不见半点儿踪影。
李衍不耐烦地说:“这么多人去找一只虚无缥缈的花瓶,是不是太过兴师动众了!我不明白那只花瓶与家父的死究竟会有何关联!”
宇文邕见李衍如此说也开始打退堂鼓了,可芷兰却坚定地回击道:“那只花瓶非同小可,或许能解开太师死亡真相!不过那只花瓶或许早在案发时便被打碎了,请诸位仔细搜索一下屋内各个角落,看看能否找到破碎的瓷片。”
李衍阴阳怪气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凭借花瓶来破案!”
芷兰对金安道:“去床下找找。”
金安有些不情愿地爬到床底下,芷兰也顾不上自己是女儿家,径直爬到宽大的眠床之下,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地找寻着。
不一会儿,芷兰从床下爬了出来,激动地高呼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她的手中攥着一枚小小的瓷片,上面似乎是一个阴刻的“一”字。
兴奋不已的芷兰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用手背擦拭着额头上不停滚落的汗珠。
宇文邕忙递给她一方蜀绣手帕,芷兰接过手帕,与他相顾一笑,笑容中掺杂着些许奇妙的情愫。
芷兰兴奋地说:“太师左手的奇怪划痕想必便是被碎瓷片划伤后所留。瓷片的边缘极不齐整,太师手心的伤口也很不规则。勘验太师尸身时,赵上士发觉太师左手小拇指内弯,而其余四指却向外翻,甚至连指骨都被凶手残忍地折断了。或许太师遇难前攥着的瓷片也正是凶手想要得到的!”
李衍不仅没有一丝喜悦,反而阴沉着脸说:“这又能说明得了什么呢?难道那枚小小的瓷片能助我们找到真凶吗?”
李衍的追问就像一记重锤重重地击在芷兰的心头,喜悦之情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疑问解开了,另一个疑问却又接踵而至。
李弼生前为何会死死地攥着一枚碎瓷片呢?凶手又为何非要从他的指尖将那枚瓷片硬生生夺走呢?瓷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鲜为人知的东西呢?
见芷兰沉默不语,宇文邕义正辞严道:“能!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们,这只花瓶究竟是何人所送?花瓶上到底刻有何种图案?刻有怎样的诗句?”
李衍的脸色随之一变,说:“是何人所赠,父亲并未提过,我也没有问过。具体刻有什么图案,我只记得似乎是一个渔翁在垂钓,至于那首诗在下便实在记不清了!”
芷兰愈加明显地感到李衍似乎并不希望他们沿着花瓶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几度想让他们就此收手,这恰恰说明她选择的这条路或许是对的,其中定然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
欲言又止的金安似乎知晓些什么,不过却慑于李衍的淫威而不敢吐露实情。
芷兰原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却被宇文邕硬生生打断道:“既然如此,我等今日就暂且查到此处。如若你们又记起了什么,再告诉我们也不迟。”
见宇文邕有些粗暴地打乱了她的问话,心有不甘的芷兰心头升腾起一丝不悦。
离开太师府后,芷兰便一直噘着嘴,宇文邕却笑笑说:“你生气的样子更可爱!”
见他如此说,芷兰不知为何心中的不悦居然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宇文邕目视着远方道:“我不仅不会将那丝难得的希望之火掐灭,反而会让它烧得更旺,不过我们需要换一种方式!”
自从李弼死后,金安便一直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感觉危险就在近前,因为他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在收到小瑛派人送来的信之后,他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冒险前去赴约。
小瑛是长安城南罗记印染店的使女。那日,金安随李弼去郊游,无意中见到了清纯美丽的小瑛。这次邂逅在他的心中定格为永不褪色的美好瞬间,从那之后,小瑛俏丽的脸庞便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虽说他终日追随在太师身旁,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少之又少,但他一有时间便去城南借机接近小瑛。他自认为一向伶牙俐齿,面对小瑛时却常常语塞,不过小瑛并未因此而嫌弃他,反而觉得他憨憨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渐渐熟识以后,他总是借机送一些吃食给她,起初小瑛还有几分羞赧并不肯收,但他放下便走。随着两人关系越走越近,他便开始送一些贵重的首饰。每每收到他送的东西,小瑛脸上总会绽放出如花的笑靥,让他如痴如醉。
为了见到小瑛,他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走出了太师府,在近旁的谢二鞍马店租了一头驴子,向城南而去。
其实从他跨出李府大门的那一刻起便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紧紧地盯着他。
在夕阳的映照之下,长安的郊外显得格外宁静。金安狠狠地抽了一下胯下的驴,恨不得早日见到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可他的心却莫名地狂跳着,难道危险真的来临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还没有来得及回头观瞧便感到眼前一黑,继而跌落在地上。
头上被人套上了一个黑色头套,金安不由自主地剧烈挣扎着,忽然感觉颈部一阵冰凉,随即便停止了无谓的反抗。
当头套被摘下时,他身子不禁一颤,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宇文邕,随即惊叫道:“辅城郡公,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宇文邕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切莫惊慌,我们请你来是想跟你打探一些事。”
金安警觉地望着宇文邕,试探道:“何事?”
“你在刻意隐瞒什么,我们便想打探什么。”
金安闻听此言索性闭上眼,说:“你们不要瞎费工夫了,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难道你就不怕死吗?”宇文邕刻意提高声调威胁道。
金安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答道:“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横竖都是个死!”
“难道你就忍心抛下小瑛姑娘吗?”宇文邕说完之后拍了拍手。芷兰领着小瑛从里间走了出来。
小瑛还是那般清纯如水,惹人爱怜,但她俊俏的脸上却挂着一丝惊恐,也带着几丝羞愧。
见到小瑛,金安坚硬的心顿时变得柔软。
“小瑛姑娘,好生劝劝他吧!”宇文邕喝令道。
小瑛用娇滴滴的声音道:“你知道些什么便都说出来吧!”
金安陷入痛苦的纠结之中,一边是素来待自己不薄的主子,一边是自己深爱的女子,金安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芷兰见状急忙说:“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吐露实情,辅城郡公便会给你一笔一生享用不尽的钱财,还会帮你们远走高飞,从此之后,你便可以与心爱之人长久地厮守在一起了。何去何从你自己决断吧。”
金安艰难地张开嘴说:“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太师临死之际为何会死死地攥着一枚碎瓷片?”
金安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知是假意为之,还是确有难处,苦着脸说:“这个小的确实不知啊!”
宇文邕厉声说:“那你知道些什么?”
金安踌躇半晌才道:“小的只知道那个花瓶是谁送给太师的。”
“是谁?”
“王丽华!”
望着无尽的夜色,王丽华内心的孤寂感犹如荒草迅速地滋长着。她的人生充满了太多的跌宕起伏。她出身卑微,相貌平平,原本可以在平淡中走完自己的一生。
她本是宇文泰府上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侍女,整日干些端茶倒水的粗活儿,做梦都不敢想会与府上的男主人共度春宵。
那夜,宇文泰喝得酩酊大醉,而常日里服侍宇文泰的贴身侍女偏偏又病了,她只得临时顶替那个侍女前来服侍宇文泰。
醉眼蒙眬的宇文泰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的心急速跳动着,不知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自己从不敢妄想的真实到来,宇文泰很快就呼呼睡去了,而她却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宇文泰终于醒了,不过对她视若无睹,穿戴整齐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居然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她的心彻底碎了,那一夜的激情,宇文泰纯属为了宣泄,而并非对她真的动了心。
府内的人总是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她为了邀宠不择手段,说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
面对别人的无端指责,她虽故作坚强,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常常以泪洗面。
对生活渐渐绝望之际,她发觉自己居然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了个儿子。既然她为宇文家延续了香火,宇文泰便不能再对她视而不见了,于是纳她为妾,还给她所生的儿子取名宇文招。
在外人眼中,她这只土鸡奇迹般地飞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她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没有技惊四座的舞姿,更没有狐媚惑主的手段,因此宇文泰始终对她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只是偶尔来看看孩子。除此之外,她难得见上宇文泰一面。
她慨叹过命运的不公,不过她也庆幸自己至少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本是死水一般的生活,却因为一次邂逅她的心中再次泛起阵阵涟漪。
大统十二年(公元546年),经过三年多的休整,东魏权臣高欢再度披挂上阵,决意一举灭西魏,而这也将是他人生之中最后一次率军出征。
东魏、西魏之间此前爆发的四次大战都是以潼关至洛阳的交通线作为主战场,但高欢这次却选择了黄河边的玉璧城。
宇文泰担心玉璧守将韦孝宽孤木难支,于是率领大军前去增援,但他刚刚离开长安,长安就发生了大规模叛乱。
王丽华只得抱着刚刚出生的宇文招仓皇逃跑,不幸的是在逃亡路上与一伙穷凶极恶的叛贼不期而遇。
就这样,走投无路的王丽华沦为那伙亡命徒的俘虏,只得听凭命运的摆布。
就在绝望之际,突然听到一阵若隐若现的马蹄声,叛军也立刻变得骚动不安。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英气十足的将军头顶闪亮银盔,上面垂下的红色璎珞格外醒目,尤其是他指环上的红宝石在夕阳余晖映照下更是耀眼夺目,这个画面永远定格在了王丽华的心里,历经岁月的冲刷都未曾褪色。
王丽华高声呼救道:“将军,快些救我!”
一个叛军士卒随即将她按倒在地,但她不再肯轻易就范,剧烈挣扎着。那个叛军士卒被她彻底激怒了,抡起手中的刀便向她砍去。
她只得痛苦而又不甘地闭上眼,随着兵刃相撞“哐”的一声响,那个叛军士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刀也随即飞了出去。
就这样,惊魂未定的王丽华被李弼抱上马。他一边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疯狂进攻,一边用臂弯保护着娇小的王丽华。
王丽华将头紧紧地靠在李弼胸口,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此后王丽华依旧过着索然无味而又波澜不惊的生活,唯一的不同便是会时常记起自己被救的那一幕,不过她还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大将李弼,但就因为那一幕,她悲凉的人生一下子就变得温暖了许多。
后来,为了让年幼的孩子们尽快长大成人,宇文泰命所有年满十岁的儿子另辟府邸居住,宇文招也不例外,就此离开了母亲的呵护。
王丽华一时间难以适应没有儿子的日子,但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没过多久,宇文泰也永远地离她而去,此时她只有四十岁。
此前,她的心中还怀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期待,宇文泰来看宇文招的时候,哪怕是对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让她感到满足,可如今那份虚无缥缈的期待也灰飞烟灭了。她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犹如天神降临般救过自己的神勇将军李弼。每每想到李弼,那颗原本已然死了的心便会慢慢苏醒。
她让自己的贴身侍女琥珀带着自己最钟爱的花瓶去见李弼。那只花瓶貌似中原之物,其实产自萨珊王朝,但那种制瓷的绝世工艺在萨珊也已失传多年。
在洁白的瓷胎表面,制瓷工匠精心雕刻出绚丽的图画,然后再罩上一层玉质感十足的釉色,堪称不可多得的艺术精品。花瓶虽产自异域,却是为中原富商巨贾量身定做的。花瓶最大的价值恰恰就在于瓶身上那幅图画所透露出的意境,还有那首意味深长的诗。
李弼久久地端详着王丽华送来的花瓶,陷入无尽的沉思之中。
他大半辈子都在征战沙场,那时他的眼中只有国事,常常因为忧国事而忘私事,早晨接到出兵的诏令,晚上便已匆匆踏上了征程。那时的他经常领兵在外,无暇享受鱼水之欢。随着战局日渐稳定,特别是随着年岁越来越长,他自感时日无多,也渐渐体会到鱼水之欢的乐趣,直到沉迷其中,欲罢不能。
李弼猛然间心动了,思虑良久后给王丽华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回信。
那是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王丽华坐上一辆普通的马车,乘着月色悄悄来到距太师府一里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寺,金安早已等候在那里。
小寺之中有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井口很宽,而且不深。井口边有个筐,王丽华坐进筐中,金安轻轻地摇动着辘轳,王丽华就这样被运到了井底,随后金安也顺着绳子溜了下来。原来井底的侧壁上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洞,这个洞连接着一条暗道。
金安取下挂在壁上的灯笼,用火镰点燃,在前面带路。王丽华紧跟在他的身后,穿梭在黑黢黢的地道之中。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工夫,金安停了下来,面前是十几级台阶,顺势走上台阶,伸手便可够到地面。他轻轻地叩击头顶的那块小青砖,最初的三声较为急促,接下来的三声较为舒缓,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上面的回应。
李弼卧榻旁摆放着一个几案。移开几案,四个铜环便显露出来,而地面上恰好有四个凹槽,四个铜环正好嵌入凹槽之中,若不是移开几案很难发现铜环。
他将位于西北角和东北角的两个铜环向左转动,触动机关,顺势掀开地面上的那块小青砖,正对着地道口,一缕微弱的灯光照进了漆黑的地道中。
金安对王丽华说:“夫人,您上去吧!太师已在上面恭候多时了!”
在摇曳的烛光之下,王丽华与魂牵梦绕的李弼见面了,曾经的少女如今却已变为了中年妇人,曾经孔武有力的将军也已两鬓染霜。
两人时隔多年再度重逢未免有些尴尬,也有些局促,但王丽华不想轻易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十几年冷酷少爱的日子使得她极度渴望得到男人的滋润。
王丽华吹灭了屋内的灯,然后扑到李弼的怀中,李弼起初还有些不适,但他很快便融化在王丽华的温情之中。
自从那夜激情之后,王丽华便犹如重生一般,生活变得五彩斑斓,但来之不易的惬意生活却随着李弼的离去戛然而止。
听完金安的叙述,芷兰已经大致猜出了凶手来无踪去无影的原因。凶手很可能就是府上的人,半夜叫开房门,趁李弼不备将其杀害,然后再从地道逃走。这样一切便可以解释通了!
不对!如果凶手果真从地道逃走,那么几案怎会又回到原位呢?难道他有隔空移物的功夫?
芷兰高声问道:“金安,几案可是你移回原位的?”
芷兰的声音又高又尖,金安被吓得一哆嗦,忙答道:“的确是小的所为,我怕泄露了太师的秘事!”
芷兰和宇文邕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点了点头,但花瓶上的秘密还不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