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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赵德昭之死

到太平兴国三年 (978年) 时,太宗入宫虽然不过一年多,但帝位已得到极大的巩固,新朝法纪也已树立起来。就在同年的四五两个月里,又有值得庆贺的喜事发生:割据两浙的吴越王钱俶和盘踞福建漳泉地区的陈洪进先后献土臣服。

眼见太祖制定的“先南后北”统一方略中的平南任务业已完成,太宗便开始着手筹划第二步北伐的行动。可以说,一旦灭亡北汉并收复沦陷数十年的燕云十六州,不仅可以彻底解决来自北部国防线上的巨大威胁,而且在享受统一大业果实的同时,天子的威望也会如日中天,完全可以堂而皇之地直面天下,名垂青史。于是,在这一年的年底,太宗与臣下商议了有关北伐的事项。

在当年十二月的一天,太宗亲临演武场,登上“讲武台”,观看了飞山营军士操练攻城机械——投石机和连射弩,史称:“上将伐北汉,先习武事也。”一时间,甚至连各州赶到京师准备参加科考的数千名举子们,也被暂时打发回去, 以便朝廷专心于军务。

太平兴国四年 (979年) 初,太宗亲征北汉,大将潘美、崔彦进及崔翰以下诸将都加入了出征行列。在宋朝大军的猛烈围攻下,北汉防线如摧枯拉朽般被瓦解,太原城迅速暴露在宋朝大军投石机和连射弩的打击之下。据说当日攻城射手达数十万之众,数百万杆箭“顷刻而尽”,太原城头飞矢如雨。与此同时,猛将郭进利用地形优势,大败契丹援军。到五月初,太原终于被攻破,北汉国君刘继元投降。当战火硝烟逐渐散尽时,宋太宗在众多扈从的陪伴下踏入敌国都城,兴奋之下,他亲自写出了《平晋诗》和《平晋赋》等诗文,以纪念这意义非凡的日子。

但就在用兵大获全胜的时候,突然传来了郭进中风而死的消息。太宗闻听叹惋良久,下诏赠予安国节度使的官衔,以示安慰郭氏家人。太宗当时并不知道郭进死亡的真相,他身边的亲信虽清楚个中详情,却无人敢亲口告诉多疑的天子。

原来,郭进自太祖朝就长期驻守太行山一带,承担防御北汉与辽军南犯的重任。因为战功卓著,郭进受到太祖的极大信任和赞赏,获得了相当大的自主用兵权。太宗即位初,对统军的内外将领都给予了赏赐,郭进也从防御使上升为观察使。然而,对于郭进这样的前朝大将,新天子毕竟还不熟悉,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于是在北伐前,朝廷便调汾州防御使田钦祚到郭进军中,名为护军,实则负有监督之责。田钦祚因以往对北汉作战有功,颇得太宗赏识,曾一次获得过五千两白银的赏金。 不过,据史书称:田钦祚为人既刚愎又贪婪,与主帅郭进关系不睦,很可能受到郭进的指责。当敌军来犯时,田钦祚壁垒自守,而在对方撤退时,他又不出师追击。为了牟取私利,田钦祚不顾战场的紧张形势,从事囤积和出售粮食的倒卖活动。田氏的这些所为被上诉到朝廷后,天子虽将其官阶贬为团练使,但仍令他留任郭进军营,继续与主帅相互牵制。当北汉灭亡在即时,性格刚烈的郭进终于忍受不了田钦祚的屡次凌辱,走投无路下便上吊自杀。事后,田钦祚以中风眩晕而死上报。由此不难发现,是田某的报复害死了郭进,其手段极其简单,即以监军身份一方面凌辱郭进,另一方面则向天子上奏诬告,羞辱加上陷害,终将一代名将逼死。遗憾的是,诬陷的口实已不得而知。此事很快就传了出去,田钦祚虚造的中风之死的谎言本不难戳穿, 但在太宗刻意清除异己的形势下,谁又会为死去的前朝爱将申冤呢?

北汉的迅速灭亡,使太宗获得了极大的鼓舞,极度兴奋之下又匆忙做出了乘胜攻辽取燕的决策。当时,朝廷大军在灭汉过程中虽大获全胜,但作战多日,将士疲惫,实已呈现强弩之末之势。所以,当听说天子的新决定后,诸将大都不愿继续出征,“然无敢言者”,只有殿前都虞侯崔翰支持这一行动,认为机不可失。于是,太宗亲率数十万大军从太原转向东方,向幽州进发。最初,沿途辽军守将及地方官纷纷开城投降,但当大军抵达幽州城下时,却遭到守军的顽强抵抗,顿兵多日不能获胜。七月上旬,契丹援军赶来增援,双方遂在城郊高梁河发生激战。交战的结果是宋军全线溃败,太宗皇帝只得下诏班师。当时,为了止住军兵溃逃的乱势,太宗命令崔翰殿后弹压,才使军容稍整。 据说,太宗在亲随护卫下,连夜逃跑,才免遭劫难。 由此可以想见当时宋军惨败的狼狈景象。

第一次北伐就这样结束了,北汉固然被灭,但与契丹交锋的失利却使大宋朝堂之上笼罩了一层阴影,而在围攻幽州时发生的一件事,更令太宗皇帝衔恨不已。据记载,在这次北伐行动中,皇弟赵廷美和皇侄赵德昭也随同出征。当大军在幽州城下与辽守军作战期间,某一天夜晚,军营中突然发生混乱,一时竟不知天子下落。于是,有人谋划立太祖之子、武功郡王赵德昭为皇帝。究竟是什么人主谋此事,史书没有明言,但揆诸当时出征的各方面情况来看,显然是随征的个别将帅所为。不久,宋太宗出现在诸将面前,谋立新帝的事遂立即终止。然而太宗已大致了解了此事,不能不深感愤怒,但考虑到当时紧张的军情,只得怀恨在心而没有发作。 说起来,眼见天子失踪不见,那些当年深受太祖皇帝信赖和恩惠的将领,自然想把太祖之子扶上帝位,这也在情理之中。这一谋立新帝的活动其实与武功郡王本人并无关系。

当大军班师回朝后,太宗一想到幽州城下曾发生过的这一幕,就怨恨不已,所以很久没有对平定河东有功的将士给予奖赏。朝中臣僚对此议论纷纷,都认为处理不妥。官员们当然并不清楚天子心病所在,年轻直率的赵德昭出自一片忠诚之心,便找机会入宫反映了众人的意见,岂料太宗听罢勃然大怒,对皇侄愤愤道:等你做了天子自己赏赐,也为时不晚!赵德昭性格向来刚烈,看到皇帝对自己竟有如此之大的误解和猜忌,惶恐气愤之下离开内殿,立即向身边随从索要佩刀,亲随们看到主人情绪冲动,只得以入宫不能携刀为由加以推辞。谁知赵德昭一时找不到利刃,便闯入宫廷供奉茶果的房间,从里面反锁上大门,然后用一把水果刀自刎而死。太宗听说皇侄自杀的消息后,也感到有些后悔,他来到出事现场,抱着尸体大哭道:“痴儿,何至此邪!”

赵德昭的自杀,使太宗去除了心病,不久便对文臣武将加官晋爵,以赏收复河东之功。值得注意是,从征的个别将领却在赵德昭死前就遭到贬官处分,罪名为“失律”,即不遵守军中纪律。受到处分的是西京留守石守信、彰信节度使刘遇和光州刺史史珪,这三位武将也是整个征伐幽州失败后仅有的受罚者。当时用兵失利时军中“失律”的将领何止数十上百,为什么单单惩处此三人,就连当时的史家也对此发出疑问。有关北宋史实最为详尽也最为可靠的史籍《续资治通鉴长编》的作者李焘,在叙述这段往事时便指出其真相不明,怀疑当时国史“或有所避忌”,须要进一步考察。 其实,看了此三人传记资料,便可知道他们皆为太祖契旧或亲信。石守信和史珪的情况自不用说,刘遇自国初从一名下级军校,后被太祖一手提拔为节度使、禁军高级将领,曾在太祖西巡洛阳时全面负责护驾事务。 了解了他们的经历和背景,就不能不使人联想到幽州城下谋立赵德昭一事很可能与此三人有关,其遭贬责,也就有了合理的缘由。

赵德昭事件很快就过去了,但太宗皇帝对武将的戒备心却因此进一步提高。在他看来,武人就是不明大义,无法像文臣那样妥当处理好君臣关系,其骨子里显然依旧存有桀骜不驯的成分,而这对至高无上的皇权显然是有悖的。所以,太宗此后继续对武将采取压抑的态度,在朝堂之上高扬“崇文”的大旗。 ihYP0a113smGd9f8KxZamkOu+/W+2SOi1Z4S/daKoUIAq0cZpHdXAlOo896GFYg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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