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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溪十八涧

从前,杨梅岭上有一户人家,两夫妻年纪都已六十出头了,只有一个儿子,才十二岁。儿子长得漂漂亮亮,壮壮实实的,从小就很乖巧,七八岁上就能相帮爹娘做些生活。爹欢喜他,娘欢喜他,索性给他起个名字叫喜儿。全村人都夸喜儿是个能干的好伢儿。

老夫妻疼爱儿子,不愿让他做个睁眼瞎,就把他送到村中小庙的私塾里去念书。

有一天,学堂里放了早学,十来个毛伢儿,一窝蜂地奔到村外去耍子儿。喜儿跟大家耍子儿一会,看看村子前头的烟囱已经在冒烟,想起妈妈要烧午饭,便急匆匆地奔回家去。他一脚跨进门,就听见妈妈叫道:“喜儿呀,水缸空啦,给我去拎桶水来。”

喜儿应一声,忙放下书包,拿起水桶走了。来到溪边,看见有两条泥鳅在水里蹿来蹿去,抢一颗珠子。他觉得很有趣,便把泥鳅赶开,将那颗珠子捞了起来。

喜儿拎着一桶水,捏着一颗珠子,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走。别的伢儿见他拾到个好玩的东西,就蹦呀跳呀奔过来抢着要看,喜儿只怕别人拿走珠子不还他,就把珠子紧紧捏在手心里,举得老高老高的。伢儿们哪里肯放,一声喊就拥上来抢,喜儿招架不了这许多人,忙把珠子含在嘴里。

伢儿们便拧他的脸蛋,掰他的嘴巴,还在胳肢窝里呵痒。喜儿想喊妈妈来解救,他把嘴巴一张,不料声音没喊出,那珠子却“咕嘟”吞进肚皮里去了。

喜儿吞下珠子,觉得很可惜。他回到家里,妈妈还没有烧好午饭。喜儿闲着没事,就解开书包,拿出笔墨砚瓦,放匙水,磨洼墨,正正经经地伏在桌子上描红字。

过一会儿,妈妈从灶下端出饭菜,不觉吓了一跳。她看见儿子面孔涨得发紫,眼睛像铜铃般地突了出来,头上生出丫丫叉叉的两只角,嘴巴咧到耳朵边上,喉咙里“呼隆,呼隆”地响得像打雷一般,身子也越变越长了。

原来喜儿吞进肚皮里去的是一颗龙珠呵!现在,他变成龙啦。

龙要有水才能飞腾呀!喜儿把头伏到砚瓦里,舔去刚才磨的一洼墨水,马上变成一条浑身墨黑墨黑的乌龙,“哗啦啦”一声响,冲出房屋,腾空飞了起来。

乌龙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身子也越变越粗,越变越长,龙头钻进乌云里,挂下来的龙尾巴还在杨梅岭上。霎时间,乌云遮住了太阳,狂风呼呼地刮,雷声隆隆地响,暴雨哗哗地下,这条乌龙便吞云吐雾,一直朝东方飞去。

儿是爹娘的心头肉,怎能舍得喜儿远走高飞呵!老夫妻冒着狂风大雨,跌跌撞撞地奔出屋来,一面追赶,一面大声喊道:

“喜儿呀,回来哟!”

“喜儿呀,回来哟!”

爹喊一声,娘叫一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乌龙听见爹娘喊他,就一叫一停一回头。爹喊了九声,娘叫了九声,乌龙总共停了十八停,回了十八次头。

这时候,他已经到了钱塘江的上空,慢慢下降,落进江里,顺江游到东海里去了。

乌龙尾巴九个瓣,在杨梅岭上拖过时,拖出了九道沟沟,沟沟里灌满了雨水,潺(chán)潺地流成九条溪;乌龙一路回了十八次头,他回头的地方积起十八个沙滩。那就是人们常说的“九溪十八滩”,即“九溪十八涧”。

乌龙住在东海里,惦记着父母和乡邻,每年都要到家乡来行雨。人们也感念着乌龙,于是过去在杭州萧山靠钱塘江一带地方,曾流传过一种风俗:每年清明节前后,落头一阵雷阵雨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在镬灶洞里烧一捧柴草,从烟囱里冒一股黑烟上去,让乌龙认认这就是他自己的家乡。 gWgJzMXHkvgCwErwCL7+mHLxM2pXt/xDgaeYZ4jjpEkMX3YH2vFNkyWA3T7Soh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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