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西北周人崛起
入中原武王伐纣
商朝立国500余年,一共传了十七代,三十一位王。王的数量远多于代数,这是因为商朝前期传位存在大量“兄终弟及”的情况,兄弟之间传位是不累计代数的。商朝最后一个王是纣王,但他的本名叫受,帝王庙号为帝辛。在国人的传统印象中,纣和桀一样,都属于“渣王”的代表。二人的名字还共同组成了词语“桀纣”,成为对帝王最高级别的差评。
这两位亡国之君的所作所为非常相似。二人都沉迷于女色,夏桀有宠妃妺喜,纣王则有妲己。为了女人和享乐,二人都穷奢极欲,花样作死。夏桀每日醉生梦死,在酒池上划船。纣王则营建离宫朝歌,以酒为池,悬肉为林,让男女“裸相逐其间”,并终日与妲己寻欢作乐。二人还都残忍无道,不听劝谏。夏桀杀害了忠臣关龙逢,纣王则杀害了劝谏的忠臣比干,据说比干还是被剖心而死的。二人的恶劣品行,听起来过于雷同,难道这真的只是历史的巧合吗?
历史学家顾颉刚曾经对有关纣王的恶行的记载做过统计:最早的《尚书》只记载了6项,战国时期增加了20多项,西汉时也增加了20多项,东晋时又增加了13项。实际上,对纣王这些恶行的记载多是后世层层增添而来的。时代愈靠后,记载的罪行就愈多。这些记载的来源,要么是道听途说,要么是“脑补”、编造。包括《史记》在内的相关记载,都是商朝灭亡了千百年后才出现的,并没有商朝时的文献作为史料支撑,并非信史。至于夏桀的恶行则更不可信,因为至今还未发现夏朝文字。历史学的核心是史料学,选择史料的基本原则是要采用原始史料,即当时的或接近当时的史料。有关纣王的原始史料是商朝的甲骨文记载,最多加上西周初期的青铜器铭文记载。在甲骨文记载中,纣王亡国并非因为残暴,而是因为对外战争的失败。甲骨文史料中多次提及纣王曾“征夷方”,也就是攻打外服方国,这极大地消耗了国力。关键是他还没打赢,这更使商朝陷入了严重的统治危机。此时,西北地区一个叫周的方国趁机反叛。
周人生活在西北地区,他们的始祖叫作弃。相传,弃的母亲姜嫄因为踩了巨人的脚印有感而孕。弃出生后,被姜嫄先后遗弃了三次。遗弃在道路上,牛马都避而不踩;遗弃到树林中,砍柴的樵夫又将他捡了回来;遗弃到冰面上,飞鸟都用羽毛为他保暖。根据学者分析,这个传说很符合古人对新生婴儿进行淘汰选优的习俗。在贫乏的年代,只有经过了磨难和考验的婴儿,才有资格被抚养长大。命硬的弃经过了考验,得以长大成人。弃从小就喜欢种地,长大后被尧任命为农师,掌管农业。弃后来建立了自己的部落。当这个部落繁衍到第12代时,一个叫古公亶父的首领,带领族人迁居到岐山脚下的周原,部族从此改称为“周”。周人以农业立国,并成为商朝的外服方国之一。
在古代,西北地区是中外交流的重要通道,丝绸之路就经过这里。商周时期,比中华文明出现得更早、发展得更先进的文明集中在北非和西亚地区。周人生活在西北,能够第一时间接收传入的西方文化,因而发展迅速。周人崛起后,积极对外扩张。到了周文王姬昌时期,周国已是“三分天下有其二”。姬昌一面“服事殷”,一面等待着时机。纣王也不傻,意识到了周人的威胁,但已无力招架,因为对夷方的战争已让商朝“被掏空”,他实在没法两线作战。姬昌死后,儿子姬发继位,他就是周武王。姬发迁都镐( 在今陕西西安附近 ),开始准备灭商。他联合不满商朝的方国和部族,在孟津成立了反商大联盟,前来会盟的部落首领有800个。两年后,周武王率领反商联盟的军队向商都朝歌进发。公元前1046年,在朝歌外围的牧野,反商联军与纣王的军队展开了生死决战,史称“牧野之战”。
据《史记》记载,牧野之战期间,纣王发兵“七十万”。这个数字过于夸张,毕竟那个时代全国也没有多少人口。后世考证,可能是司马迁写反了,他写的“七十万”应该是“十七万”。再来看反商联军,大约5万人。可以说,纣王在军队人数上有压倒性的优势。可战争结果却出人意料,周武王大获全胜,打得纣王的军队血流漂杵,也就是连木棒子都在血泊上漂。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不仅因为纣王失去民心、联军英勇作战,还因为周人的武器太先进了。周朝的军队拥有两项当时的“黑科技”:一是两轮战车,二是青铜剑。这两项技术均来自西亚,这就是周人率先学习到的西方先进技术。尽管商朝也有马车,但多用于贵族出行,并非应用于军事作战。史书记载联军有“戎车三百乘”,纣王军队本来就人心涣散,在战场上看到周人的战车横冲直撞,更是胆战心惊,最后都选择了倒戈 投降。纣王见大势已去,逃回朝歌,以自焚的方式结束了自己跌宕的一生。就这样,商朝结束,周朝开始,历史上称此事为“武王伐纣”。
武王伐纣,不仅实现了改朝换代,还实现了边疆政权对中原王朝的征服。武王伐纣的成功,还告诉了我们一个国家发展的真理:一个国家对外部文明的态度,直接决定了国运的兴衰。如果清醒自知,虚心学习,就能发展壮大;盲目自大,拒绝吸纳其他文明,就必然会落后而挨打。周人的崛起,这是因为前者;晚清的落后,印证了后者。
《史记》记载,武王伐纣时动用“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