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二辑
中国营造学社机构及职员

陶版《李明仲营造法式》于1925年出版之后,朱启钤为进一步研究中国营造成立了营造学社,并开始收集与中国营造有关的书籍、资料及明清样式雷的模型等。1929年春,朱在北平中央公园举办了一次展览会,展出他多年收集所得的中国古建资料、书籍、模型等,引起了各界人士的注意。因此,得到中美庚款中华文化基金委员会董事之一周诒春的支持,周协助朱向中美庚款基金会申请了一笔研究经费。朱为了区别由他个人出资办的“营造学社”,遂改名“中国营造学社”。

1930年2月,中国营造学社正式成立 。地址就设在朱启钤宅内 ,位于寓所大客厅右侧的房间。最初亦未挂牌,室内只有三张书桌、椅子及书架,陈设极简单。每天来上班的只有三人,陶洙、阚铎和宋麟徵。至1932年,社址始由朱宅迁到中央公园内的东朝房。

学社的人员分两部分:一部分为专职从事研究工作的人员,系学社的职员,每天上班,领取工资;另一部分是社员。周诒春为庚款项目能尽快获得成果,建议朱启钤聘任一些年轻的受过系统建筑学教育的专门人才来工作。于是,梁思成、刘敦桢被聘请到学社来共同从事研究工作。

梁思成1927年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建筑硕士学位。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期间,他看到西方国家对本民族的建筑史已有系统的研究,而中国作为一个东方的文明大国,却没有自己的建筑史。当时,西方学者尚未注意到中国建筑的发展和技术,但日本学术界已开始注意中国。如著名学者大村西崖、常盘大定、关野贞等,都对中国建筑艺术有一定的研究。他相信,如果我们不整理自己的建筑史,那么这块领地早晚会被日本学术界所占领。作为一个中国建筑师,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看到,大量祖国珍贵的文物被帝国主义所掠夺,如云冈、龙门、南北响堂山、敦煌等地宝贵的雕像纷纷落入美、英、法等帝国主义手中。他就读的宾夕法尼亚大学那小小的博物馆里,竟藏有我国唐太宗昭陵六骏之一的石刻。这更加刺痛了他的民族自尊心。同时,这些精美的雕塑又激发了他研究中国雕塑史的兴趣。这些塑像的时代特征及它们历史发展的演变过程,也是研究古代建筑史、鉴定庙宇建造年代的重要佐证。

1925年,梁思成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时收到父亲梁启超寄给他的陶版《营造法式》。他想,既然在宋代我国已有了系统阐述建筑的书,可见中国建筑发展到宋代已经很成熟了,遂坚定了研究中国建筑史的决心。

1927年,梁思成结束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学业,转入哈佛研究生院,准备以“中国宫室史”的课题完成他的博士论文。然而他在哈佛三个月后读遍了有关中国建筑方面的论文,查阅了所有的资料,认为“中国宫室史”不可能在现有资料的基础上完成。他必须回国进行实地调查。他和导师约定,回国进行古建筑调查,两年后提交论文。1928年,梁思成回国,先在东北大学任教,1930年加入学社,1931年到学社担任法式部主任。

无独有偶,这时比梁思成年长四岁的刘敦桢先生,早在1916年至1922年间就在日本东京高工建筑系学习。1922年学成归国。在日本学习期间,他注意到日本政府和民间都很注意保护古迹,联想到更为丰富的中国古代建筑艺术在当时只有日本和德、法诸国的少数学者做过一些考察与研究,而国内学术界反而寂寂无闻。这种反常现象使刘敦桢深感惭愧与痛苦,但也促使他树立了日后致力研究中国建筑的决心。回国后,他广泛地查阅资料,并利用假期考察江南一带的古建筑和遗址,于1928年发表了首篇论文《佛教对中国建筑之影响》,1931年又陆续译了《法隆寺与汉六朝建筑式样之关系》和《玉虫厨子之建筑价值》两篇日文著述。这些著译引起了朱启钤的注意。刘先后在苏州工专、中央大学建筑系两校任教。1931年加入学社,1932年离开中大,到学社任文献部主任。不久,单士元、邵力工、莫宗江、陈明达、刘致平等先后加入学社,组成了强有力的、效率极高的研究班子。

事实证明,朱启钤、梁思成、刘敦桢三人的结合,加上人才济济的研究班子,是学社之所以能在短期内取得如此丰硕成果的前提。当然,首先是朱、梁、刘三人的努力与合作。

社员的情况比较复杂,主要由以下几类人组成:

一是财界和政界人士。他们直接从经费上或行政上支持学社的工作。如负责中美、中英庚款的官员周诒春、任鸿隽、徐新六、朱家骅、杭立武、叶恭绰、李书华,财界人士有钱新之、周作民、胡笔江、任凤苞、叶揆初、吴延清。

二是学术文化界人士。作为一个学术团体,要想取得社会的承认,必须有一定的学术水平。但学社初创,尚未出成果。为了提高学社的知名度,就只有邀请当时已享有盛名的学者和文化界人士入社,以提高学社的声望。他们是汉学家胡玉缙、美术史家叶瀚、史学家陈垣、地质学家李四光,以及考古学家李济、马衡、吴其昌、金开藩、袁同礼、马世杰、孙壮、裘善元、叶公超等。

三是建筑界人士。有鲍鼎、庄俊、华南圭、关颂声、杨廷宝、赵深、陈植、彭济群、汪申伯、徐敬直、夏昌世、林志可、卢树森、关祖章。可以说,当时著名的建筑师均加入了学社,可见建筑界对学社的支持。

四是老交通系成员及社会名流。这些人大都与朱有多年的交往,本人亦有一定的财力,支持学社的工作,并为之解囊相助。其中,陶湘、郭葆昌是校订出版《李明仲营造法式》的主要人士。

五是营造厂商。有陆根泉、钱馨如、赵雪访、马辉堂、宋华卿。其中,马辉堂和他的徒弟宋华卿是前清木厂主,专事承包皇家工程,精通清式做法。赵雪访是琉璃厂厂主,马、宋、赵三人是以古建专家的身份被邀请入社的。

六是外籍学者。美籍有翟孟生、温德、费慰梅,德籍有艾克、鲍希曼,日籍有松崎鹤雄、桥川时雄、荒木清三。

有人不太理解,认为一个学术团体为何要拉这么多官僚、资本家来入社,与研究工作毫无关系。笔者认为,朱启钤在吸收社员时是很有一番考虑的。20世纪30年代,国民政府财政困难,不可能对学社这样的学术团体提供经费,只有从能为科教事业提供经费的庚款或从某些大银行取得赞助。因此,必须取得庚款基金会董事们、教育部的官员和各大银行的董事、董事长、总裁们的理解和认可,这就是在社员中出现这么多官员、资本家的原因。除了以上财政界的人士外,如果学社没有知名度较高的研究人员入社,只靠梁思成、刘郭桢这两个尚未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则经费的审批亦恐难以通过。故而,朱启钤积极邀请了不少史学家、考古学家、美学家等知名学者入社,以壮声势。再有,当时社会治安很差,外出调研时工作人员的安全有赖于当地政府的保护;所以,每次外出调研,社长朱启钤均事先通过社员中有关的党政头面人物,向当地政府打招呼。每到一处,各县县长、教育局长均亲自接待,并派员向导,必要时还派保安人员护送。

综上观之,可见朱对社员的组成,绝非出自私交,而是从开展学社的事业着眼,是十分明智的。学社之所以取得这样辉煌的成果,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全体社员的支持。

这里还要特别提到外籍社员的加入和作用。朱启钤认为:东西文化交互往来,“有息息相通之意,一人之智识有限,未启之秘奥实多,非合中外人士之有志者,及今旧迹未尽沦灭,奋力为之不为功”。

他欢迎外籍人士入社,并在汇刊上介绍国外对中国建筑研究的动态。外籍学者中如鲍希曼、艾克与学社均有一些学术上的交往,二人均著有多篇有关中国建筑的论文。艾克还收集了不少闽南地区古建筑的资料送给学社。美籍社员费慰梅通过多年对山东武梁祠画像石的研究,也做出不小的贡献。

学社成立伊始,与日本学术界的交往最为频繁。除了三位日籍学者入社外,早于1930年,日本著名的建筑史学家伊东忠太就到学社做过《中国之建筑》的学术报告。1931年,社员阚铎为《营造词汇》的编纂工作,专程赴日访问,受到伊东忠太、关野贞、池内宏、田边泰等多人及日本建筑学会术语编纂学会的接待。

学社有三位日本社员荒木清三、桥川时雄、松崎鹤雄。荒木是建筑师,他曾参加《营造词汇》的编纂工作。桥川时雄和松崎鹤雄老师是研究汉学的。桥川是以东方文化总委员会成员身份加入学社 ,松崎是大连图书馆的司书 ,桥川、松崎二人与阚铎、瞿兑之及国内文化界一些知名人士颇有交往。他们二人除表面上的工作外,还负有为日本收集我国珍贵古籍的任务。陶湘“涉园”藏书中的丛书部分,共五百七十四种二万七千九百册,即被东方文化总委员会属下的京都日本东方文化学院囊括而去。据笔者推测,具体办理这项工作的必定是松崎、桥川二人。

20世纪30年代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对中国采取扩张主义,首先侵略了我国东三省。这种扩张主义野心与民族沙文主义思想,也影响到学术界。如伊东忠太于1930年在学社所做的学术报告《中国之建筑》中曾说:“完成如此大事业,其为中国国民之责任义务,固不待言。……而吾日本人亦觉有参加之义务。盖有如前述:‘日本建筑之发展得于中国建筑者甚多也。……’据鄙人所见:在中国方面,以调查文献为主;日本方面,以研究遗物为主,不知适当否?” 他的这番话是对着当时从事中国古建筑研究的社员们说的,可见他对中国学术界、建筑界的蔑视到了何等地步。到了1936年,在日本大规模入侵中国的前夕,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野心已扩张到了极点。伊东在他的新著《中国建筑史》一书中也宣称:“研究广大之中国,不论艺术,不论历史,以日本人当之皆较适当。” 这些话虽是伊东个人所言,但也代表了20世纪30年代日本建筑界乃至学术界头面人物的观点。他们的殖民主义思想,昭然若揭。

所以,当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梁思成、刘敦桢二人坚决反对与日本侵略者有任何形式的来往,于是断绝了与日本各学术团体的联系,三个日籍社员也就先后离开了学社。这是学社同人坚持民族自尊,反击侵略者的正义行为。 AOp9B/k2gKw9XoCz4TprRC7DEGdeMtKfbzbJHbd2NHUR9Zygvk9skCl3oMFh1S51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