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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歪嘴的绮梦

歪嘴的心理慢慢扭曲了,他想:你们做着龌龊的事,又不是我做了,我是光棍一条,惹谁了,我怕谁?从此以后,他对迷眼子也没了哥们儿的情分,开始打迷眼子的婆娘的主意。

歪嘴动心思了。在他的梦中,那女人慢慢地飞起来,穿墙进来,似乎是穿过那沉闷又黏稠的空气过了墙,游入他的梦里。他做梦娶媳妇——偷偷地乐。

有了梦想,就会付诸实践,但是,那女人如天上的彩云,地下的幻影,看得见,摸不着,猜不透,天狗吃月亮——难下爪。

有一次,那婆娘在门口梳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她在梳头时那种样子,极吸引人,挑逗人,歪嘴忍不住大大咧咧地说:“我最近老做梦和你在一起,你说奇怪不?”

女人说:“哎哟,你心里还有老娘了,老实交代,梦见我什么?”

“你说梦见你什么了。”歪嘴不怀好意地说,心里想,听说这女人以前就偷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偷她?她这么贱。于是他更大胆露骨地试探:“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们生个娃,是不想要吗?人拿娃拴,牲口拿绳拴,他不想要或者不行,我来给你送一个。”说完斜眼盯着女人看。

“想得美,我看你歪嘴不但嘴歪,心也歪着呢,发了霉的葡萄——肚子里坏水哩。你呀,打枪放你的兔子鸭子去吧。”

歪嘴接着说:“我给你打些野物改善生活吧。”

女人咯咯笑着说:“这还像个人话,看你有那本事,二月的闷雷——不要响(想)得早。”

歪嘴心里想着,你装什么清高,笑道:“老子本事多着呢,你瞅着瞧!”

歪嘴越来越喜欢这女人,一条油黑发亮的大辫子搭在胸前,辫梢在手指间缠来绕去,仿佛牵着他的魂,大大的眼睛使他经常哼着那一句歌:“我就爱你那毛眼眼。”

从此歪嘴勤快了起来,除了放羊。放羊都是按部就班,也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他去打猎,改善大家的生活。有野味吃,众人皆欢喜,支持他。他背上枪,跨上他的大黑骡子,去沙漠深处。肉是大家一起吃,皮归他,卖了钱,他买弹药、打酒,还偷偷给那女人捎带点儿好东西。春天打猎回来,就顺便采蘑菇、薅野菜。沙漠里虽然环境差,但若有雨水和合适的条件,长出的都是好东西。蘑菇细瘦,经风吹日晒,冷热交替,特别柔韧,营养丰富,耐嚼。锁阳根深粗壮,是上好的中药,入汤大补。沙葱、野蒜细短,根部发红,有独特浓郁的沙生植物的气味,炒菜、凉拌、入汤,味浓辛辣,萦绕舌间,久久不散,令人回味。夏秋两季打野兔、黄羊、沙狐,这些家伙吃野草,活动量大,个个膘肥体壮,吃起来比家畜香味浓郁,喝点儿酒,很过瘾。冬天一眼望不到边的白雪,将沙漠覆盖得妖妖娆娆,浩瀚苍茫,大动物们都不出来了,鸽子、麻雀和肥胖笨拙的呱呱鸡往绿洲和柴草垛飞来,送上门来。下套子和网,抓野鸽子,逮呱呱鸡,这些都是冬天里美味的下酒菜。歪嘴有了向往,有了奋斗目标,浑身是劲,寻踪辨物,枪声不断,隔三岔五提回野物,改善生活。女人嘴馋,吃了人家的东西心软,拿了人家的东西手短,二姑娘不拉纤——顺水推舟。

去年冬天,歪嘴和女人又在草房铡草。天寒地冻,草也冻得结成疙瘩,那女人撕扯不动,歪嘴上前帮着拉草,使劲一拉,一回手碰在那女人的身上,尽管隔着棉衣,那触电般的感觉仍然让他的心狂跳,他恍若在梦中,刹那间血涌上了头。女人愣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故意摸老娘?”抬手护在胸前,理了理头发。歪嘴缩回手,微微地有些抖,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又看着刚才触碰的地方,心仿佛要蹦出胸腔,浑身热血沸腾,直冲头顶。

女人看得明白,也涨红着脸,愕然地瞪着歪嘴,往后退着。说时迟,那时快,歪嘴一步上前,紧紧掰住她,她吓得一下子僵住了。她毕竟是过来人,一边推搡一边说:“在这里不合适吧,进来个人怎么办?”他的眼里隐现着一丝惊恐、迷乱和不知所措,但耳朵里听到的话倒像是鼓励。她并不反对,只是说地方不合适,怕被人发现。歪嘴两眼通红地盯着那女人,话都说不连贯了:“我一定对你好……”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身子一扑,将那女人推倒在草堆里。

事后,女人却异常冷静,迅速地穿好衣服,拍掉身上的碎草和尘土,理了理头发。

歪嘴有了第一次,尝到甜头,就想下一次。女人有了心事,见了迷眼子,心里有愧,挺别扭的。

歪嘴又逮着机会,又要非礼女人,女人说:“我男人是迷眼子,我只能让他动,再也不会和你胡来了,就那一次,以后别再想了,我不会再让你耍了,否则,我看着迷眼子心里难受。”歪嘴苦苦哀求。

“你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我愧对迷眼子,这辈子不能再造孽了。”她正色说道,“咱们之间,再不敢了,你对我的心思快收起来。”

歪嘴不解地说道:“你咋回事?你刚让我尝到了甜头,就又不让我耍了,那不是吊我的胃口吗?”

女人说:“那已经很不错了,我后悔了。”

歪嘴好不容易努力到这份上,可不想前功尽弃,跪下求道:“也不想想我对你有多好,你咋说翻脸就翻脸啊?你这样对我,多残忍啊,比用刀子扎我还狠。”

女人又犹豫了,任凭歪嘴轻薄。事毕,瘸腿婆抽抽搭搭地流着泪说:“不管咋说,我最困难的时候,是迷眼子收留了我。”

“我知道,我也觉得对不起迷眼子,我们是好兄弟,可我这么大岁数了,才遇见你,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没有你,我活不下去。”迷眼子和瘸婆啥感情,他一清二楚,只要两人在一起,那就像牛皮糖黏在一起,撕也撕不开了。

有了第一次,那就会有更多次,就是女人拒绝,他也敢强行下手。

从此以后,那女人对歪嘴好了起来。吃饭打菜,她有意无意给歪嘴捞稠的,拣好的,歪嘴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

纸里包不住火。他俩的事,半年前就被和尚窥见了。有一次逢“初十五”,和尚提前回来,要做法事功课,到厨房去盛一碗清水。歪嘴和女人还搂抱在一起,连开门声都没听到,不知道和尚进来。和尚一抬眼看到他们两人共盖一条被子,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惊愕得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明白是怎么回事,臊得大气都没敢出就退出了厨房,出了门才大口大口喘气。和尚遵从佛教规矩,不破口戒,不惹是非,硬生生把这事装在肚子里,只当没看见。一切都是虚的,过眼烟云,都是不真实的。也许是因果,这是他们俩的孽缘,该来的都会来,该遇见的都会遇见,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他从未对别人提起此事。

迷眼子病死后,寡妇门前是非多。

他们这几个男人里,山蛋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不可能娶个三十多岁的寡妇;二愣子痴傻,还不懂男女风月;一撮毛虽然与老婆离了婚,却是一个快五十岁的猥琐小老头,浪荡惯了,不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人,大家都认为,就是他有这个心,女人也不会生那份情,但他绝不放弃这个念想;歪嘴是三十多岁的光棍汉,因歪嘴,形象不佳,至今孑然一身,想女人都快想疯了。迷眼子死后,他们俩心里升起了希望,盯上那女人,日夜做着美梦,殷勤地帮她做事。

迷眼子下葬的那天,一撮毛大大咧咧地进来,他明明看见女人进了厕所,却装作没看见,女人仿佛遇到了妖怪,吓得大叫了两声,急忙提着解开的裤子往出跑。之后的几天,她见到一撮毛总感觉有些难为情,一撮毛却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好像进错厕所的是她,而不是他。

她有委屈没法说,也无人诉说,她需要有个港湾可以停靠,需要个男人来保护她。说实在的,一撮毛和歪嘴她都没有看上,一撮毛那德行,歪嘴那相貌。这里说说歪嘴,他并不算丑,可是嘴被骡子踢歪了,向左耳根扯着,说话和笑的时候,扯得更厉害。他年龄虽然不大,但在沙漠里饱经风霜,皮肤又黑又粗糙,看上去足有四十岁,少了英俊之气。

她唯一看得上的人是山蛋,他年轻,有文化,干净又麻利,不像个放羊的汉子,有点儿书生气。可是,山蛋眼里没有她,这一点她很清楚。

迷眼子死后,歪嘴想了好多天,突然灵光一闪,迷眼子死了,腾出了位置,他可以填补。他决心娶这个女人,好好对她,好好过日子。

歪嘴一日不见那女人,如隔三秋,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寝食难安,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他知道他离不开那个女人了,用今天的话说,他深深地爱上那个女人了。

歪嘴又来缠她,诉说自己的衷肠,表达要娶她的心意。女人还处于悲痛中,没有这心思。歪嘴也觉得对不起老朋友迷眼子,一度收敛,心里充满了对过去的岁月的眷恋和对自己的责备。

这时候,蛇狼领着我进了沙漠,接了迷眼子的牧羊鞭,成了四队的牧羊人,融入了这个集体。

蛇狼对王姨说,干脆连她一块儿接了,这是句玩笑话,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的到来,他在这个小集体中的存在,对王姨和其他几个人来讲,多多少少是有些影响的。 cHEbZ+UwFpgfaeornPCmrBU7uqgWMqo7IgSbWM4K0qi379hv5dggdS+m2igSUF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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