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澧县谷聋子的家中,毛泽东把写好的信递给肖龙说:肖龙,让谷大爷陪着你去,你要亲自把这封信交到李金生同志的手里。肖龙接过信,坚定地说:朱先生,你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谷大爷望望毛泽东,急切地说:朱先生,我们现在就走?
毛泽东握住谷大爷的手:快去吧。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今天中午以前,你的孙女就回家来了。谷大爷使劲地摇了摇毛泽东的手感激地说:朱先生,谢谢您!毛泽东松幵了桴大爷的手:快去吧,这里离县城还有十里地呢!你们要赶在天亮以前到县城里!荇大爷高高兴兴地带着肖龙走了。
毛泽东忽然听到了公鸡呱呱呱的叫唤声,几步走到院子里,谷奶奶已经把一只公鸡给杀了毛泽东望着还在蹦跶的公鸡说:谷奶奶,你怎么把家里打鸣的公鸡给杀了啊?谷奶奶笑呵呵地说:我的孙女能回来,别说是打鸣的公鸡,就是我这个茅草房,我也能舍得!毛泽东摇摇头说:谷奶奶呀,你不应该杀鸡嘛!你这样,等于是我欠下了这只公鸡的命哟!
肖龙他们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谷奶奶刚刚端上热腾腾的清汤鸡肉,他们就把信送给李书记后回来1%毛泽东笑着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我这还没有吃呢你们就已经冋来了,快过来,我们一起吃吧。谷聋子还是不敢相信:朱先生,他们真的能来吗?谷奶奶责怪谷聋子:阎王爷催命不催食,等朱先生把饭吃了再说不行吗?
谷聋子不好意思地端起了饭碗:呵呵,我这不是着急的吗?毛泽东笑着说:放心吧,我们等的人马上就来了。谷聋子见碗里有不少肉,就眼睛瞪着谷奶奶说:鸡肉怎么不给客人吃,都到我的饭碗里了?
谷奶奶无奈地摊摊双手说:本来让客人吃的,可朱先生就是不同意,这是他亲自给我们分的。朱先生说了,要是不听他的,他就不吃我们家的饭了。见老两口理论上了,毛泽东说:谷大爷快吃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有肉,我们就应该共同分享!
谷聋子端着碗过来就要给毛泽东倒,毛泽东赶忙拦住谷大爷说:谷大爷,听我的,你要是不吃,我也就不吃了,你要是吃了,我们大家就都吃,然后,迎接你的孙女回来。
谷聋子没办法,又说给肖龙吃,肖龙笑着跑出去了。毛泽东说:谷大爷,我们闹革命,就是要让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不分高低贵贱,男女老幼一律平等!谷聋子自言自语地说: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他们刚吃完饭,李金生就带着十几个人来了,毛泽东和李金生握手后,对李金生说:我们赶紧商量一下。李金生留下钟十三,肖龙带着其他人出去了。李金生介绍说:毛委员,这位是我们县农会委员长钟十三同志。毛泽东和钟十三握手:钟十三?好名字,钟有金,十为满,三星高照,看来你这个委员长命硬得很嘛!
钟十三第一次见毛泽东,没想到毛泽东这么随和,笑着说:听李书记说毛委员风趣幽默,果然名不虚传呀!毛泽东呵呵笑着请大家坐下,急切地问:李书记,你现在有几把枪?李金生说:我们就三把枪,全是短枪。毛泽东说:你们再有没有人会打枪?李金生说:农会委员刘青三也会打枪。
毛泽东吸了一口烟,左手叉腰,右手夹着半截香烟说:李书记,我带着你们三位会打枪的同志,还有肖龙,我们一块儿去肖胖子家里。其他的同志,也跟着我们去,但是,大家都背着手站在远处,不要靠近肖胖子家……不要让肖胖子看清楚大家腰里那些“枪”是笤帚疙瘩就行。李金生说:好,毛委员,我们出发吧。
毛泽东带着肩上双挎手枪、公文袋的李金生、钟十三、刘青三、肖龙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肖胖子家的大门口,民团小队长张二成带着几个民团团丁过来拦住了毛泽东等人:站住!干什么的?不站住我开枪了!李金生上去左右开弓就是两耳光:他妈的,见了长官不立正,不敬礼,我给你教个见识!张二成歪戴的帽子也掉在了地上。
张二成见这些人威风凜凜,吓得赶紧从地上捡起帽子,戴在头上,立正敬礼:长官,对不起,对不起。肖胖子的管家见状,战战兢兢地说:不知诸位前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说着贼溜溜地端详着这几位突如其来的长官。李金生下了张二成的枪扔给了刘青三:把他们的枪也下了,等毛师长走的时候再还给他们!
刘青三下掉了团丁们的枪,把张二成和团丁们交给了腰上别着“笤帚疙瘩”的战士们。毛泽东对跑步过来的刘青三说:刘营长,你带着手枪队的弟兄们在外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刘青三一个立正:是,毛师长!
大家已经蒙住了张二成等人的眼睛,并把他们捆了起来。见来人派头大,管家马上躬身请毛泽东等人:长官,请进!毛泽东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肖胖子家……
肖龙见了肖家璧,冤家见面,分外眼红,“嗖”地掏出了手枪。毛泽东示意不要乱来。肖胖子跷个二郎腿,嘴上叼个大烟锅头,狐疑地看着来人,毛泽东向肖胖子介绍道:肖先生,我叫毛泽东,是中共中央委员、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
肖胖子假惺惺地站起来打躬作揖:毛委员,大名鼎鼎,久仰久仰!说着,小眼睛迅速扫视了毛泽东后面的人。毛泽东说着“不敢当”的话,介绍李金生:这位是我的警卫营李营长……肖胖子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李营长,请多多包涵。
毛泽东介绍钟十三:这位是警卫营手枪队钟队长。转过身指着肖龙说:这位是我的警卫营副营长。肖胖子见肖龙威风凛凛地站在毛泽东身后,就点头哈腰说:请副营长入座!肖龙气势汹汹,恨不得一枪毙了这个杀人恶魔,但是他强忍着心中的仇恨,一言不发地瞪着肖家璧。
管家端着茶水进来了,肖胖子马上安排给毛师长一行接风洗尘。毛泽东吸了一口香烟,挥挥手说:肖先生,酒宴就免了,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我们得马上走。肖胖子点头哈腰地笑笑:也是,也是。说着转头对管家说:既然毛师长公务在身,我们也就不留了。你马上给毛师长准备500块大洋,长短枪各10杆,每杆枪配子弹100发。
毛泽东优雅地弹了一下烟灰:谢谢肖先生慷慨,不过,我毛泽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还有一事相求。肖胖子马上拱手说道:毛师长请讲,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八件我也一定办理。毛泽东顺手掐灭了烟头说:好,那我毛泽东先谢谢肖先生了!肖胖子赶紧讨好地说:毛师长,不敢当不敢当。正说着,管家带人端着大洋抬着枪支弹药来了……肖胖子挺了挺晃悠晃悠的肚子指着这些东西说:毛师长,请笑纳。
毛泽东挥挥手说:李营长,既然肖先生如此慷慨,我们不收就见外了,你就收下吧。李金生说了声“是”!对肖胖子说:既然肖先生把我们扶上了马,就再送我们一程。看能不能再送我们一辆马车?肖胖子赶紧谄媚地说;李营长,一定照办!一定照办!肖胖子对管家说:马上送毛师长一辆马车,把这些东西装到车上。管家答应着马上出去了……李金生看着管家把大洋箱子、长短枪和子弹装到车上后,让钟十三亲自赶着走了。
他们走远了,见毛泽东一言不发,肖胖子欠了欠身子,对毛泽东说:毛师长,刚才你不是说还有什么事吗,请尽管吩咐。毛泽东吸了一口香烟严肃地说:肖先生,你昨天娶来的儿媳妇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听说你儿子连吃喝拉撒睡都不知道,都要人照顾,你看……
其实毛泽东刚说有大事的时候,肖胖子就已经猜到与这件事有关,肖胖子是何等聪明之人,听毛泽东这么说,马上表态:哎呀,毛师长,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远房亲戚呀!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儿子呢,他,是有点儿问题,所以,他和小琴还没有圆房呢。毛师长,我马上把她送过来!说着叫了一声:管家!
管家跑了进来:老爷,什么事?肖胖子笑着说: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和毛师长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呀!你知道小琴和毛师长是什么关系吗?他们是亲戚关系呀!你快去,让小琴收拾一下,给毛师长送过来!管家马上走了出去。
其实李金生一直心虚,他知道那些“笤帚疙瘩”是对付不了肖家璧的盒子枪的,他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就赶紧进来对毛泽东说:毛师长,我们已经准备就绪了。毛泽东知道李金生的担心,故意放缓了语气说:稍等一下,等谷小琴来了,我们一起走。
管家带着捆住双手的谷小琴进来了。毛泽东故意生气地说:肖先生,你怎么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捆起来了?肖家璧凑近毛泽东说:毛委员有所不知,这个谷小琴可是了不得,她跟着她爷爷谷聋子打过猎,身手不凡哪!如果不捆着她,她早就跑了!
毛泽东亲自解开了谷小琴的双手:嗯,不简单,原来你还是个巾帼英雄呢!谷小琴疑惑地问:你是谁?毛泽东笑而不答。肖家璧呵呵笑着说:谷小琴,我告诉你,你们家这位亲戚毛委员,可是共产党的大官呢!谷小琴甩着手,狐疑地望着毛泽东……
毛泽东起身告辞,肖家璧送毛泽东出了大门。他们来到了临澧县一个农民的家里,天色已接近黄昏。毛泽东对谷聋子说:谷大爷,我让你们一家子跟上我毛泽东到这里来,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呀?还没有等荇聋子说话,谷奶奶抢过了话头:毛委员,我们一家子愿意!一百个愿意!我的孙女小琴说了:从此以后,她生是共产党的人,死是共产党的鬼!……只是……
毛泽东问谷奶奶:“只是”什么?你放心告诉我!正说着,肖龙气呼呼地进来了:毛委员,你真的放过肖家璧了?毛泽东耐心地说:怎么会呢?我们暂时放过他,不等于就永远放了他。肖龙同志呀,我告诉你,在适当的时候,要学会妥协呀!列宁同志有一篇著名的文章叫《论妥协》,什么时候,我好好地给你讲一讲,你就明白我们为什么暂时要放过他了!
见毛泽东讲起大道理,还抬出一个姓列的来压他,肖龙气狠狠地说:毛委员,我还是想不通。毛泽东笑着说:肖龙同志,假如你遇上了强盗,强盗让你留下你的马,还有钱财后走人你是要命呢?还是要你的马和钱财呢?
肖龙一时不知如何冋答。站在门外的谷小琴进来了:肖龙哥哥,当然是要命了!你想想看,你命都没有了,你要马和钱财干什么呢?毛泽东高兴地望着谷小琴说:肖龙同志,听到了吧?你一个大哥哥,怎么还不如一个小妹妹呢?
肖龙挠挠头,不吭声了。看得出来,肖龙还是不服气。毛泽东说:肖龙同志,列宁同志还说,有时候鸡要比鹰飞得高,但是,鹰永远是鹰,鸡就是飞得再高,它也是高不过鹰的!谷小琴钦佩地拍着手说:毛委员,你说得太好了!肖龙哥哥,想通了吧?
肖龙知道,毛泽东说的都是对的,但是没有杀掉肖家璧为父母和姐姐报仇,他还是一声不吭地出去了。见谷小琴还站在那里,毛泽东说:小琴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谷小琴说:毛委员,我奶奶说,我进队伍了,他们老两口还是回家去的好,他们不愿意再给毛委员添麻烦了!
毛泽东笑着说:添什么麻烦?桴奶奶,你们老两口现在就住在李书记给你们安排的这个新家里。等我们把肖胖子那些土豪劣绅打倒了,你们再冋去不迟。谷小琴转身对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毛委员是怕你们回去了肖胖子还会欺负你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