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又充实的工作与生活中,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不知不觉,又一个秋天到来了。
一年来,章小凤看着郝一湖频繁的出入自己家,每次都带着丰厚的礼物来,每次都勤快地帮忙做这做那。母亲一直在她耳边说:“小郝这孩子真不错。”
看到郝一湖在厂里总是不声不响地埋头干活,章小凤也觉得他这个人还挺踏实的。但章小凤总觉得心里缺了点啥。她知道那是啥,可她不能去想。
她去骆子工作的车间找他,总是看见他利用休息时间给工人们说快板。工人们喜欢听骆子说快板,章小凤知道,因为她也喜欢骆子说的快板。以前,她也会跟别人一样听骆子的快板听得乐不可支,笑翻了天,可现在,她却越听越辛酸,怎么也笑不起来。
肉头号称醉八仙,
阿谀奉承最行当。
那一年,他是厂里的材料员,
向日本人告密只为钱;
为了一块白银元,
害得工友心底寒;
为了嘴上能尝鲜,
工友的手指头飞了个远。
今天为了往上钻,
猪头脑袋削了个尖;
阳奉阴违说破天,
就是为了当个芝麻绿豆官。
……
骆子会说快板的事在辽海制造厂里不胫而走,每天都有人来央他说上两句,甚至在下了班后,早晚吃饭时间,都能听到他在用他的口技绝活说快板给工人们逗乐。他说的快板都是他自己现编的,有时候还指名道姓地讥讽有些人,虽然大家听了就一乐,说的人痛快了,听的人舒畅了,可被说的这些人就恨得牙痒痒了。
曾经和骆子、章小凤他们住一个宿舍,现在已经是辽海制造厂第四车间主任的孙大峰,就常出现在骆子的快板中,这个整天只知喂饱自己肚皮、不顾别人的人,在听了手下姚少军的小报告后,气红了那张挤满肥肉的脸。
“这个太监,他妈的欺人太甚!”他狠狠地骂着,撕下了一块放在桌上的卤牛肉,狠劲地咬了一口,就像是在咬骆子的肉似的。
姚少军连忙上前往桌上的大碗里倒满了酒:“主任,这个人太可恶了,应该治治他!”
孙大峰一边嚼着牛肉,一边沉思,他转着眼珠,突然看到桌子上一份中共中央《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的文件。肥胖的脸上立刻挤出了笑容,“哈哈哈哈哈……”
姚少军急忙问:“主任,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孙大峰压低声音,“这事儿对任何人都不能说,知道了吧?”
“那个骆子……你不准备煞煞他的嚣张气焰?”
孙大峰抓起那份文件,对姚少军摇摇手,“你去吧,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下面有什么事情,你要随时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