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在家写作业。天快黑了,作文只写了几个字,我感觉很难写,就停了下来,咬着笔,往窗外张望。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只兔子。
也许有人会说,一只兔子有什么了不起?谁没有看过?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问题是,这只兔子的鼻子很长,软软的,很像小象的鼻子。
长鼻兔,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们家住在一楼,长鼻兔就在我家阳台前面的小花园里。它东张西望,跳到一个花盆上,伸出长鼻子,很滑稽地卷起一株蝴蝶花。
我打开窗子,跳出去,长鼻兔急忙躲到花盆后面,我轻而易举地捉到了它。
我把这毛茸茸的小家伙捧在手里看:它很小,比一只老鼠大不了多少。它骨碌着小眼珠,摆出一副滑稽可笑的样儿,又伸出长鼻子卷我的手指。我敢说,它绝对比商店里卖的卡通玩具漂亮得多,而且它是活的呀。
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
我正准备好好欣赏它时,忽然听到老爸在叫我。
爸爸很严厉,今天我的考试成绩又不好,这让他很不高兴。他要知道我写作业时跳出了窗子,准饶不了我。
我慌忙四下张望,看见一个塑料盆,顾不得多想,用花盆把长鼻兔一扣,赶忙爬上窗子,跳进屋。我嘴里答应着:“来了,来了。”
老爸瞪着我:“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又捣什么鬼?”
“没有啊,我就在这儿写作业啊!”我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心里还想着长鼻兔,眼角向窗外偷偷瞥一眼,看见一个人影在我家阳台外面徘徊。
他好像听到了塑料盆里发出的声音,弯腰,低下头。
他掀开塑料盆,竟然把长鼻兔拎起来,转身就走。
虽然他的动作挺快,我看到的又是背影,可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是住在小区左边楼里的那位老人。
别人都叫他皮教授。他不是中国人,是外国人。据说,他曾是北极科考队的生物学家、大学教授,后来移居到我们这个北方边陲小镇,已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在我们小镇里居住的外国人挺多的,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皮教授个子挺高,蓝眼睛,白皮肤,六十多岁的样子。他在我们这儿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就和周围人打成一片,言谈举止简直和我们一样,是个地道的“中国通”。
皮教授是不是真的教过大学生我不清楚,但他拿走了我先发现的长鼻兔,这是铁的事实。
所以,我一写完作业,就去找他了。
皮教授住在一栋别墅里。他孤身一人,却住着两层楼。
我按了门铃,皮教授出来了。
他个子高大,手臂很长,宽肩膀,背有些驼,戴着细边眼镜,穿一身浅色西服,系紫色领带,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
皮教授一看见我,便显得有些不自然:“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那只长鼻兔。”
“什么长鼻兔?”他眼睛眯缝着,从细边眼镜后面看着我。
“就是我扣在塑料盆里的那只长鼻兔。您刚才把它拿走了。”
“你搞错了吧?我根本没去你们那儿,也从来没见过什么长鼻兔。”
啊,他竟然矢口否认。
难道我看错了?
不可能。我的视力好着呢。
我说:“我看到的就是您。”
“你一定是看错了。对不起,我正在忙。”
不等我再说话,他转身把门关上。
我怒气冲冲,又去按门铃。
门开了,皮教授又出现在我面前。
他显出慌张的样子:“你还有事吗?”
这更让我理直气壮,因为我看出他心虚了。
我说:“你拿走了我的长鼻兔。”
他脱口而出:“那不是你的。”
哈,他承认有长鼻兔了。
“是你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他愣了一下,马上说:“我没有。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长鼻兔,一定是你看错了。”
不等我再追问,他便匆匆说:“小孩,别胡思乱想,有那心思放在学习上多好。”说完,他转身又关上门。
我很生气,可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一想到回家又要挨老爸训斥,我心神不宁,便在皮教授家附近转来转去。
两个孩子正在旁边踢足球,一个孩子飞起一脚,足球正好打在一块玻璃上。
只听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两个孩子捡了足球,撒腿就跑。
被打坏玻璃的,正是皮教授家的地下室。
糟糕,皮教授会不会认为是我故意打坏了玻璃?我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