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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宣和五年,陈桥县柳家庄。

柳尘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低声自语。

“时间没错,地点也没错,身份依旧是陈桥县柳家庄庄主,眼下是宣和五年,距离靖康之耻,北宋灭亡,还剩三年多的时间。”

“没记错的话,待会儿王县令应该就要过来讨粮了。”

记得上次穿越时,正好碰上大灾之年,整个陈桥县洪水过后,导致粮食颗粒无收,哀鸿遍野。

朝廷虽有拨粮,却迟迟不见下放,陈桥县令多次上书,皆石沉大海,无奈之下,便开始向周遭富户讨粮应急,并答应皇粮下来之后,便如数奉还。

但富户们都不傻,知道皇粮根本就不可能下到地方,就会被中间官员层层盘剥殆尽,哪有粮食还他们。

加上在富户眼中,越是灾年,越是发大财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愿意让出一粒粮食?

不仅不给,还在随后的十天时间里,直接把粮价生生抬高了十倍不止!

“庄主,有客到。”

正当柳尘还在回忆的时候,管家带着一名头戴乌沙,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原来是王县令,不知今日驾临寒舍有何贵干?”柳尘见到来人,随即抱拳起身。

王行讪讪一笑,“实不相瞒,今日本官到此,是为讨粮而来。”

其实王行说这话的时候,也并未抱太大希望,因为一路走来,早已碰了不少灰。

差点的,直接闭门谢客,好一点的,也是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一两袋粮食,然后各种哭穷。

“想要粮食啊。”柳尘稍加思索,“可以,我愿意筹出万石米粮赠予陈桥,不过要等到十天后再给,而且你还要允我两个条件。”

一听这话,王行立刻眼光大亮,于是起身抱拳作揖:“柳庄主仁厚!若能救我陈桥万民于水火,那就是陈桥的恩人,是我王行的恩人!莫说两个条件,便是二十个我也允得!”

“好,首先第一个条件,你不得将我赠粮的事透露出去,还要继续装作无粮可用的样子,也不得以官府的名义控制米价,甚至还要帮周边商户抬高米价,越高越好。”

柳尘眯眼一笑,说道。

王行一脸茫然,“这又是为何?”

“你答应,我就赠粮,你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了。”柳尘果断答道。

王行闻言一咬牙:“行!只要你给粮,我就答应!”

“第二个条件,我想叫你帮我前往各地张贴告示,就说我柳家庄广纳手艺人,不管是铁匠木匠织匠,只要有一门手艺,来了之后,每人每月即可得一斗粮,外加八百钱,若手艺绝佳者,上不封限。”柳尘随口说道。

王行一听,立马喜上眉梢,如今这灾年,好多人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人雇佣手艺人做活?

所以柳尘这个要求,反而正中王行下怀!

“行!这个绝对可以!我明天……不,我等下回去就叫人张贴告示!”王行激动不已的喊道。

柳尘见县令答应下来,于是叫来管家取纸笔签了赠粮契约,便送王行离开了柳家庄。

待王行走后,柳尘叫来管家:“去叫上几个庄丁,让他们明天到粮仓取粮,然后去找那些富商乡绅贩售,记住,不要打咱们柳家庄的旗号,让大家乔装成外乡人的样子。”

坑灾民的钱?那是王八蛋!

柳尘这一次,赚的就是那些在灾年囤粮,发灾难财的杂碎们的钱!

“这……庄主,咱们家也没多少余粮了啊。”管家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你不用操心,我父亲去世前,曾交给我一个秘密仓库的钥匙,里头还有不少粮食,夜里我会叫人私下运来。”

柳尘自信说道。

管家一听这话,这才放下心来,并赶紧安排去了。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柳尘除了往粮仓灌粮之外,其余时间就是“面试”那些手艺人。

原本安静的柳家庄,也因此变得热闹非凡。

短短十天,就有上百人慕名而来!

这其中多是铁匠木匠,也有一些比较偏门的匠人前来碰运气。

当然也不乏一些滥竽充数的,但都被柳尘轻易识破,并拒之门外。

“庄主,有件事我不懂,咱们家虽然粮食多,但也经不起这样挥霍吧,铁匠木匠还好说,那些吹糖人的,做鞭炮的,咱们要来何用啊?”

这天夜里,管家忧心忡忡的对着正在赏月吃糕点的柳尘问道。

“你不懂,这些人,反而有大用。”柳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接着岔开话题反问道:“先别管这个,我叫你运出去的粮食,你都运出去了吗?”

“运出去了,总计五万石,全部运往了陈桥,那边的粮行都愿意以每石十五贯的高价买入,一旦开卖,就能回银七十五万贯。”

管家激动的说道。

要知道,整个柳家庄的全部财产加起来,也不过万贯而已,这七十五万贯,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嗯,剩下这两天,叫大家继续追加五万石,再多的话,他们也吃不下。”

柳尘满意的点了点头。

管家闻言,拱手离去。

独留下柳尘自斟自饮,“三年,还剩三年,大宋朝就要乱起来了,到时刀兵一起,再想发展就难了,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说起这个,柳尘也是发自内心的不屑,大宋朝,对外俯首称臣,送钱送绢送美女,对内张牙舞爪,倒是厉害得很,当年农民起义,宋江一年被平,方腊四个月被灭。

轮到靖康之耻,金国入侵的时候,天子亲开国门,跪舔金贼,任由其入城劫掠,事后还主动送上十万子民,男做奴,女做娼!

可耻!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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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先去刷茅厕吧

短短十天。

柳尘赚的盆满钵满,损失一点存粮,收获大把银两!

陈桥县令王行,刚等时间一到,也是迫不及待的叫人赶着运粮车跑来了柳家庄。

与上次来时不同,这一次,柳家庄明显热闹了很多!

木匠建屋舍,瓦匠建高炉,铁匠造农具,织匠造棉衣,外面还有庄丁们在开垦良田,各有分工,且井井有条。

“柳庄主,你私建高炉,这怕是与朝廷规制不符吧。”看着远处竖起来的座座高炉,王行不禁有些担忧的说道。

众所周知,高炉是用来炼铁的,而朝廷有规定,私人是不能碰盐铁茶马的,碰了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但柳尘却不以为意的答道:“庄里人多了,需要的农具炊具也多,买人家的,不如自己来造,也能省很多银子不是吗?”

王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所谓吃人嘴短,如今还要靠人家的粮食救命,所以自然不敢再继续啰嗦下去,只能低头装作没看见,跟随柳尘朝粮仓走去。

到了粮仓。

柳尘一指仓内打包好的米粮,说道:“王县令,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备好了。”

看着成袋的粮食,王行顿时喜不自胜!

这会儿别说柳尘偷偷在家撸铁了,他就是想撸盐,王行都敢给他开盐引!

“这下好了,加上朝廷的三千石粮食,足够我们撑到下个粮季了。”

松了口气的王行激动说道。

“朝廷只拨了三千石吗?”柳尘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王行闻言无奈道:“原本拨了九万石给受灾最重的三个县,可是经过层层盘剥之后,到每个县手里头,也就只剩三千石了。”

三千石,这还是到县令手里的粮食,如果县令再贪点,手底下的官衙再贪点,到庄户里面,天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想到这里,柳尘也不禁感叹还是人家明朝好,别说几万石的救灾粮,你随便贪个二十两银子,人家老朱都敢扒了你的皮!

“对了王县令,有件事我还想找你帮忙。”甩开纷乱的想法,柳尘随口说道。

“柳兄弟尽管说,你的事就是本县的事。”

“是这样的,我柳家庄原本有良田百顷,可真正开垦出来的也只有十顷不到,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庄丁不足,只有区区百来人,所以我想找王县令,趁着放粮的时候,帮我再招点壮实点的庄丁。”

柳尘解释道。

“这个好说。”王行一听,立马应承下来。

送走了王行。

柳尘便独自回了书房。

如今基础设施已经逐步成型,柳尘知道该进行下一步了。

那就是炼铁,以及制造水泥!

想要在乱世中自保,坚不可摧的城池是首要,而水泥肯定是少不了的。

现在有县令王行在后面背书,铁矿石以及石灰石自然可以轻松获取。

但难就难在对石灰石的研磨方面。

要知道石灰石质地坚硬,人工去砸,靠这点人,一辈子恐怕也弄不出一道城墙来!

不过好在柳尘有上次穿越的经验来抄作业,这无形中也省了不少麻烦。

虽然最先进的知识没了,但上次穿越的经验还是保留了下来。

于是柳尘就连夜画出图纸,让工匠们去制作水车以及滚筒。

滚筒是铁制的,内部带有棱片,使用时,里面填充铁球,以及石灰石碎块,再以水车带动,来实现机械研磨的过程。

至于水车的问题,陈桥县最不缺的就是水了,因为旁边挨着的就是黄河,大小支流也有两三条!

到时候,只要有了水泥,还能顺带建造拦河大坝,水力发电也能提上日程了。

而电力,才是一切工业发展的血液!

“庄主,外头有人求见,说是庄主的远房表弟,此刻就在偏厅等着。”

就在柳尘正勾画未来科技树的时候,管家忽然走了进来。

听到远房表弟四个字,柳尘原本兴奋的表情,瞬间被阴霾取代。

没错,这个所谓的远房表弟,名唤公孙拓,字良仁!

前世朝廷想给柳尘安罪名,结果查来查去都是忠臣一个。

最后就是这个公孙拓,为了高官厚禄,私通表嫂孙蓉,以近亲的名义,编造柳尘通敌的信件!

“来得正好。”柳尘冷笑一声,接着拿起滚筒图纸交给管家,说道:“你把这图纸交给作坊,让他们照图纸打造,还有,以后炼铁烧完的煤渣铁渣不要丢,有大用。”

“是。”管家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保存这些渣子,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偏厅。

俊俏儒雅的公孙拓,此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如果不了解他本性,第一面肯定只会认为他是个面薄纯善的儒生,但实际上,这厮活脱脱就是个衣冠禽兽,败类无疑!

而前世之所以投靠柳尘,也是因为家里遭了大水,无处投靠,柳尘念他可怜,加上他是个识字的书生,就让他留下当了个账房先生。

不料最后却成了引狼入室,养虎成患!

“良仁表弟久等了啊。”

柳尘大步走入偏厅,抱拳笑道。

他恨疯了这杂种,但他没有立刻叫人埋了公孙拓,因为柳尘不愿意这么便宜他!

“孝直表兄,良仁今日前来叨扰,实属无奈,家中父母因水灾过世,独留我百无一用之人虚晃度日,如今家里又无余粮,只好厚着面皮来求助表兄。”

公孙拓憋红着脸,抱拳作揖。

“这个好说,你来了表兄家,就当是到了自己家,我这儿别的没有,吃的管饱。”柳尘大方说道。

公孙拓急忙感恩跪下:“表兄今日收留之恩,如同再造,有朝一日,良仁若能成才,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兄长大恩!”

“外话了不是?一家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柳尘微微一笑,但很快的,就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柳家的家训是不劳不食,能来的都有一技之长,而且别人都是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如果让你就这样闲置着,恐难堵庄内子弟悠悠众口。”

公孙拓想了想,随即说道:“良仁不才,自小识字,又通算术,可堪用否?”

“堪用是堪用,不过家里已有三个账房一个管家,而且各个忠心不二,你要是去了,就得赶人家走,这不合适。”柳尘摆了摆手,说道。

“这……”

“唉,原本我是你表兄,当然要照顾你,又怕惹来闲言碎语,真是难为啊。”柳尘叹气道。

公孙拓一听,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客套道:“表兄对良仁已有再造之恩,又怎敢奢望格外照顾?为了避嫌,也为了让表兄不惹庄内子弟非议,良仁情愿先去做最脏最苦的差事!”

本以为煽下情,能感动一下柳尘,不料柳尘接下来就直接说道:“有骨气!我欣赏你!也必须支持你!这样,你去涮茅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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