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是科技发展的必然要求,是人类进步的大趋势,但是在当前这个百年巨变的特殊时期,世界科技安全格局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美国在多年遏制俄罗斯科技发展的同时,又联合盟友不断加大对中国高科技产业的打压。中国的人员、经费、论文、专利、高技术产品出口、独角兽企业等主要科技指标已经进入世界前列,美国对中国发起的科技战在一定程度上是世界科技战,何时停战、以何种方式停战,很难预料。
世界科技在高速发展,科技供给不断增加,但世界经济发展的速度没有跟上世界科技的发展速度,占据世界科技中心地位的美国并不是世界上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中国经济快速追赶,使美国高度不安,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遏制中国科技发展,进而遏制中国经济的发展。但是,由于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还有很大市场潜力尚未挖掘出来,中国仍然有10~15年经济中高速增长的潜力,在中国经济停止中高速增长之前,美国不会停止对中国高科技产业的打压,可见世界科技安全形势将会不断恶化。中美贸易战之前,世界科技安全的形势是整体在改善、局部在恶化,在贸易战演变成科技战之后,世界科技安全形势发生根本性变化,即整体在恶化、局部在改善,而且可能会不断恶化,世界科技发展进程会进一步放缓。
政治因素导致经济竞争和科技竞争进一步加剧,进而引发了科技安全问题。自1890年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以来,先后作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国家无一例外地相继衰落。在《填平第二经济大国陷阱》 一书中,我们对此进行了分析,发现美国一旦意识到威胁就多措并举,打掉认为可能的威胁对象,这也是所有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失去发展势头、丧失第二经济大国地位的核心根源。100多年来,美国制造了无数个“第二经济大国陷阱”。当前中国是第二经济大国,美国采取一系列措施,以各种借口遏制中国崛起,仅是历史的重现。尤其是在科技方面,美国遏制中国科技发展的种种手段,包括联合欧洲部分国家对中国发起科技战,实质上掀起了一场世界范围内的科技冷战,再次拉开科技合作的“铁幕”。这种趋势估计短期内很难改变,且可能会朝着越来越恶化的趋势发展。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经济的强力支撑,很难有科技的强力发展。目前,在世界经济格局中,美国约占世界经济总量的1/4,中、德、日共占1/4,也就是说世界经济蛋糕的一半属于美、中、德、日四国。从趋势来看,未来美、中、德、日GDP占世界GDP的比重将进一步增加,经济差距将进一步扩大。在这种状况下,广大发展中国家缺乏足够资金来进行科技创新,难以负担高价的科学仪器,更难以吸纳世界顶尖人才,这不仅会导致这些国家的科技创新能力大幅度下降,使科技差距进一步加大,还会间接降低发展中国家在世界经济蛋糕分配问题上的竞争力,从而使科技安全和经济发展陷入恶性循环。这是过去上百年来的趋势,很难在短期内改变。若没有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广泛关注,没有发达国家在政策方面的调整,这个趋势将会持续下去。
人才流动的马太效应,进一步加剧了科技的不安全。世界人才流动具有马太效应,他们会向人才多的国家、世界科技创新中心、经济发达的地区集中。也就是说,在今天的世界,顶尖人才正在向美国集中,向欧洲集中。中国也是如此,拥有知识和能力的人才在向发达地区集中。这样的马太效应使人才中心发展成经济中心,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从而吸引更多的人才,使缺少人才的国家和地区的人才越来越缺、科技越来越不安全,这将对世界科技安全的总体形势造成巨大影响。
由于人才流动的马太效应,发达国家拥有高质量的高等教育体系,全世界的富人都想把孩子送到发达国家享受良好的教育。这将使教育资源更加集中以及各国的教育差距持续扩大,导致一些发展中国家只能在教育和科技上模仿发达国家的体系和做法,难以形成自主的教育体系和科技体系。这种教育差距的扩大对世界科技安全造成了不利的影响。
国防技术的竞争历来是科技竞争的重要部分,甚至是最主要部分。通常,国防技术高于民用技术,所以国防技术的差距会进一步加大整个国家的技术差距。美国2021年的国防经费接近8 000亿美元, 相当于世界GDP排名第二位到第九位国家的国防经费总和,因此美国国防技术相比世界其他国家具有显著的优势。再加上美国吸引人才的力度,以及美国教育和科技的基础,进一步强化了美国的优势地位。当然,由于美国限制与他国进行技术交流,特别是与意识形态不同的国家进行技术交流,世界科技安全受到极大影响。
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英国的风险投资力量强大,在世界范围内收集最先进的技术成果,进而加速本国的科技发展。虽然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意识到了这一问题,投资科技的风险资金在不断增加,但与部分欧美国家相比还有巨大差距;特别是在资金规模较小的情况下,难以投资风险较大的技术研究,导致突破性、颠覆性强的技术得不到支持,从而遏制科技的发展。
以上6个方面的趋势表明,世界科技安全形势在短期内,特别是在中美之间,有恶化的趋势,应引起高度关注。中美两国既是经济大国又是科技大国,因此中美两国科技竞争的加剧,将会导致世界科技安全呈现不稳定的态势,进而影响世界经济形势和世界安全形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