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当今世界科技安全的十大难题

当今世界，科技已广泛应用于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领域，辐射带动和引领时代进步、社会前进、军事变革。科技安全和产业安全、经济安全、知识产权安全、国家安全紧密相关，人们对科技安全问题高度关注。我们对世界科技安全的基本判断是：整体在恶化，局部在改善，面临十大问题，需要认真研究和对待。

一、技术霸权危害世界科技安全

冷战后，美国改变世界战略，将科学技术放在很高的地位，企图以技术抢占世界制高点，日本及欧洲部分国家也纷纷布局高技术发展，导致世界上出现了“有政治上的友邦而无技术上的友邦” 的现象，技术霸权逐步出现。

目前，我们面临的技术霸权主要有3种表现形式。第一种是依靠专利保护、技术保护的形式来行使技术霸权。例如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时期，辉瑞新冠口服药Paxlovid有专利保护，因售价昂贵而导致中国一些新冠肺炎患者得不到及时治疗。这种以专利保护为名，擅自提高价格，使其超出消费者承受能力，是合法外衣包装下的技术霸权的一种形式。目前，有些国家会绕过专利保护，强行仿制，但中国这样遵守国际规则的国家并没有进行仿制。

第二种是建立技术壁垒。所谓的技术壁垒，就是技术相对较强的国家，在拆除贸易壁垒后，为限制他国科技产品和技术的进入而设立较高的技术壁垒，以提高本国技术和经济竞争力。比如，日本为保护本国水稻生产，给水稻制定了一系列技术标准，使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水稻因达不到日本水稻的技术标准而无法进入日本市场，使日本水稻市场得到保护。 发达国家为限制中药和一些药品进入其国内市场，制定了一系列药品标准，给中国药品出口带来巨大困扰。比如，一个中国疫苗企业为出口疫苗，在生产设施、技术、标准等方面曾先后接受外国政府和企业500多人次的调研和考察。但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美国等发达国家为保护人民生命安全，又大幅降低技术门槛，大量从中国进口诊断试剂、呼吸机、抗生素、口罩、药品等。

第三种是强行出台规则行使技术霸权。最突出的例子就是美国行使技术霸权来遏制中国中兴、华为等一大批高科技企业发展，出台许多违反国际贸易规则和技术交流规则的协定和方案，严重破坏了国际科技合作和交流的秩序，破坏了世界科技安全，不仅对中国和相关国家造成巨大影响，还给自身造成了损失。2022年1月27日，美国与荷兰达成协议，限制对华出口高性能光刻机，这不仅给中国和荷兰造成巨大经济损失，限制了科技进步，还给美国的光源、计量设备等相关产业带来了巨大损失。

二、技术间谍盗取别国科技成果

一些国家和企业为获取先进技术成果，采取各种手段，特别是借助技术间谍获取或者恶意收购其他国家和企业的科技成果。《人民日报》2020年4月17日11版提到的张建革事件就是国外势力利用各种手段，通过收买国内专家导致中国电磁炮技术泄密。二战结束后，日本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全球情报收集系统，在这个系统中，经济技术情报是首要任务，占据85%～90%的分量。日本一些工业大学甚至开设了“商业间谍”的专业课程，为日本企业培养商业间谍和反间谍人才。 许多大企业都有技术情报专员，通过收买和窃取的手段，收集竞争对手的科技信息、人才信息，导致知识产权问题不断出现。

当今世界，经济诈骗案件在减少，但是知识产权竞争案件在不断增加。著名诉讼数据分析系统Lex Machina发布的《2022年美国专利诉讼报告》显示，从2018年至2021年，美国专利诉讼案件数量呈现上升趋势，2021年美国联邦地区法院共提起专利案件4 063起，相比2018年上升13.0%（见图3-1）。国家知识产权局发布的专利侵权纠纷行政案件数据统计显示，中国2022年专利侵权纠纷行政案件立案总数为5.79万件，同比增长16.8%，2022年全年除12月外，专利侵权纠纷行政案件立案数量呈显著增长趋势（见图3-2）。

由于专利侵权纠纷增加与技术间谍窃取科技信息、掠夺他人研究成果密切相关，为加强知识产权运用和保护，世界各国纷纷开始加强对专利和知识产权的保护。早在1961年，德国联邦政府就组建了德国联邦专利法院。美国虽然没有形式上以“知识产权”或“专利”为名的知识产权法院，但却有实质意义上的知识产权法院，即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该机构组建于1982年。 2014年8月31日，中国第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在北京、上海、广州设立知识产权法院的决定。

三、技术恐怖危害科技人员安全

随着科技竞争日趋激烈，针对科技人员的恐怖问题日益严重。2018年，特朗普政府为了打压和围堵中国，推出“中国行动计划”，紧接着大批在美华人科学家遭到迫害，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们被无故调查和拘捕。2022年2月，美国宣布终止“中国行动计划”，但在美华裔、华人科学家依然对自身安全感到担忧。

1999年，美籍华裔科学家李文和因为下载和拷贝了工作的“内部资料”，被指控为中国窃取了美国核武库的机密，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被逮捕入狱。虽然最终由于证据不足，李文和于2000年9月14日获释出狱，但他也经历了9个多月的监禁。反观美国现任总统拜登、前任总统特朗普，都被查出将涉密文件带回住处，却未被捕入狱。

除了遭受拘捕，还有一些科学家非正常死亡。2018年12月1日，帮助华为突破5G技术的美籍华裔科学家张首晟在美国意外死亡。 2007年至2011年，仅仅5年时间，伊朗就发生6起针对核科学家的暗杀袭击，造成5名科学家死亡。 暗杀者的动机和暗杀者的身份显而易见，但大家却没有找到明显证据。

四、人才制度掠夺穷国顶尖人才

技术发达国家制定了一系列人才制度，包括留学生制度、访问学者制度、人才培训计划等，大量吸引发展中国家、技术落后国家的人才，使顶尖人才涌向技术发达国家。美国国际教育协会发布的2022年度的《门户开放报告》显示，从2013年到2021年，平均每年前往美国的国际学生数量高达100万人（见表3-2）。如果培养一位留学生的前期费用为10万美元，那么流入美国的是1 000亿美元，也就是其他国家支持了美国1 000亿美元的基础教育经费。美国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公布的《2021年度在美留学生和访问学者数据报告》显示，2021年前往美国交流的访问学者数量多达532 711人。

此外，发达国家的猎头公司也十分发达。当一个国家或地区出现一些新技术、人才的苗头时，猎头公司就蜂拥而上，用高价收购的方式将这些人才或技术转移到发达国家。现行的国际人才制度形成的马太效应，使人才向发达国家集中，损害发展中国家利益，进一步拉开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科技差距和经济差距，造成世界科技发展的不平衡和不安全。

五、科技金融收割别国核心技术

发达国家在科技投资方面起步早、基础好，往往可以抢先一步，在其他国家意识到巨大价值之前介入，收购具有科学前景和商业价值的技术、产业和企业，收割前期投入的成果。阿里巴巴和科兴生物就是典型案例。在中国互联网巨头阿里巴巴成立初期资金困难时，日本软银集团看到了其市场前景。2000年，软银向成立仅一年的阿里巴巴投资约2 000万美元，到2014年阿里巴巴在纽交所上市时，软银持有的阿里巴巴股份价值翻了约2 900倍，其成为第一大股东。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给很多疫苗企业带来丰厚利润，科兴生物发布的2021年财报显示，2021年科兴净利润为144.6亿美元，约合956亿元。然而从股权结构可以看出，科兴生物的第一大股东是日本软银集团，由外国资本控股，这就意味着科兴的盈利基本上被外国掠走。

类似问题非常多，一些国家在中国成立药物研发机构，却没有实验室，专门收购中国科技的“青苗”。中国大量科研成果在形成专利和知识产权之前，就被外国资本收购，这对中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六、意识形态成为科技封锁借口

理论上，人类应该包容各种文化，但西方国家把自己的意识形态强加于人，对意识形态不同的国家实行技术封锁和打压，把意识形态作为判断是否开展经济合作和科技合作的前提，严重违背了科技发展规律，破坏了科技发展的良好生态。科学不分国界，虽然意识形态有差异，但各国应该相互尊重、相互包容，不应以意识形态作为借口来破坏他国的科技活动，影响世界的科技安全。然而，这方面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美国联合日本、澳大利亚、印度和荷兰四国遏制中国芯片的生产与发展。中国缺乏高端芯片，美国就禁止对华出售高端芯片，中国希望制造芯片，美国就禁止他国对华出售制造芯片的光刻机，这种行为就是借意识形态干涉科技活动的典型表现。

七、贫富差距加剧科技安全危机

贫富差距导致富国收购甚至掠夺穷国的人才与技术，加剧了科技安全危机，进而使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陷入恶性循环。保障科技安全的首要任务是促进各个国家和地区的科技供给与科技需求的基本平衡，富国不能占穷国的便宜。未来人类财富新增主要依靠新科技、新产品，但由于科技人员大量向发达国家涌入，世界科技创新成果向少数国家集中，世界贫富差距不断扩大。

工业化以来，世界的财富分配出现了3个基本的趋势：一是富国越来越富，穷国越来越穷；二是富的地区越来越富，穷的地区越来越穷；三是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为何出现这一现象？归纳起来，主要有3个原因：一是富有国家、富有地区和富人有能力开展创新活动，能够从创新中得到发展的红利，而贫困国家缺乏科技创新能力，也就得不到科技创新的红利，导致富的越富、穷的越穷；二是富有国家、富有地区和富人有能力和实力吸引到更多聪明人，尤其是贫困国家的聪明人也更愿意到这些国家和地区，这直接导致了智力的流动，使得科技差距越来越大；三是在这种状况下，一些贫困国家为了达到自保或其他目的，往往会在科技研发方面采取一些极端行动，这给世界带来不安全因素。

八、核安全问题直接威胁人类与地球

核安全问题是当前人类担心的最大的科技安全问题之一。瑞典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2021年6月发布的《2021年世界核力量发展趋势》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1月，全球共有13 080枚核弹头，较2020年减少320枚（见图3-3）。虽然核弹头数量每年呈下降趋势，但由于核武器的杀伤力以及日趋复杂的国际形势，核安全问题仍对人类文明具有巨大的威胁，这些核武器的存量足以毁灭人类若干次。

《2021年世界核力量发展趋势》报告指出，截至2021年1月，美国共有约5 550枚核弹头，包括军事储备核弹头3 800枚以及1 750枚已退役但保存完好的核弹头。俄罗斯约有6 255枚核弹头，其中约有4 495枚核弹头配备在运载系统中，剩余核弹头处于储备或退役状态。现在核安全问题仍然是人类面临的具有毁灭性的科技安全问题，必须采取有效的遏制措施。

九、生物霸权危及人民生命安全

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前，许多公众还不知道生物安全和生命安全，而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推动了一次全球性的生物安全和生命安全科技知识普及。生物安全问题能够在成本很低的情况下，很快地危及整个国家，使国家的经济活动和社会活动处于瘫痪状态。中国在2022年12月调整有关新冠肺炎疫情政策之后，截至2023年2月，就有超过82%的人口感染，这足以证明生物安全问题对人类的危害程度。如果一种高传染性的病毒同时具有高致死率的特性，将会产生极其可怕的结果。

我们在《中国生物安全》一书中曾做过统计：21世纪以来，美国投入生物安全领域的研发经费超过1 855亿美元；美国在全球30多个国家建立了330多个生物实验室，同时在本国拥有1 500多个生物实验室，对于这些实验室，美国从来不允许他国进行核查。在《禁止生物武器公约》迄今已有的185个缔约国中，唯有美国没有同意核查机制。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美国操纵世界卫生组织以多种形式检查中国武汉的生物实验室，又多次否认世界卫生组织对中国武汉生物实验室的调查结果。美国一方面高喊要检查中国生物实验室，另一方面却从来不允许任何组织或机构核查本国的生物实验室，这是美国实施生物霸权的突出表现。

无论是从当前还是从长远分析，生物霸权都具有巨大的影响力、破坏力，不仅危及生命安全、生态安全乃至国家安全，还可能改变世界安全格局、军事格局、经济格局乃至综合国力格局。生物霸权是当今世界面临的最现实、破坏力最大的危害之一。

十、网络安全问题可能导致社会混乱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人类的生产和生活日益依赖网络，特别是金融体系、互联网医院、在线支付的出现，以及网络与健康产业的结合，使人类面临着隐私被泄露、财富被掠夺的危险，网络战甚至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极小的代价破坏和摧毁一个社会，威胁国家安全。2019年6月16日，阿根廷和乌拉圭的电网互联系统大规模崩溃，导致两国发生大面积停电，连带智利、巴西的部分地区也遭遇了电力供应中断，至少4 800万居民受到影响。这一电力中断扰乱了阿根廷的地区选举，关于停电原因，阿根廷政府称不排除网络攻击。 《纽约时报》援引美国现任和前任安全事务官员的话称，美国正在加大对俄罗斯电网的网络攻击，“至少从2012年开始，美国已将侦察探测器置入俄罗斯电网的控制系统”。《纽约时报》宣称，上述美国官员对其表示，“如果有一天俄罗斯陷入了黑暗，华盛顿就是那个幕后黑手”。这些利用网络来破坏其他国家的经济、金融、社会安全的问题值得高度重视，网络诈骗、网络恐怖等越来越严重地影响着人类的生产和生活。

上述10个方面，是当今世界科技安全面临的十大问题，其中有些问题已经得到了遏制，有些问题还在不断地发展，威胁着世界科技安全。不同国家、地区面临的科技安全形势有所不同，美国认为“保不住世界领先地位，科技就不安全”；中国有部分人认为买不到所需要的技术就是科技安全问题；还有一些国家认为“保不住本国的研发人员，无法保障高端科学家的安全”也是科技安全问题。因此，不同的国家或地区，同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不同的时期面临的科技安全问题都不同。 BV6PuXlZ9BwXD9DNaR7ESX96vdt4c3JoVQe+yu+ciKG2p5jB7BTV/WbMJYhh6bR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