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

在此落户了。午后儿子单位的人也到了，烧烤。我刻了几刀，更多是将搬来的东西安置、归拢。

上午将最后的物品安置完，下午将小院的长凳修磨了一下。悠然见南山，此境甚好。

雨停，晴。是这里几年不遇的大雨。治山治水是必为。

早晨的景色很美，拍了些照片。午后二时许登南山，看了山势。

——选自张忠信先生2017年7月15日、16日、21日、2018年11月21日日记

搬家那一天，忙乱而快乐。

忠信把自己的东西打了很多包。生活用品不用管，那是素秋关注的重点；他关注的是书、自己创作的水彩、油画，还有木口木刻藏书票。书大多是旧的，纸页泛黄；水彩和油画，颜色正在失去亮泽和明度，反倒呈现出一种厚重的美；黑白的藏书票因单调反而高度张扬……老先生将一把把自己精心设计和打磨的刀具仔细包好，又将孙女从美国、日本网购回来的刻刀和木刻台一一放好。儿子淘汰下来的电脑和专为他买的平板电脑是他看世界的窗口，里面存满了国内外艺术家的作品。

老先生的家什搬了很多趟才算都运到了小院。空旷的石屋一下子丰盈起来，欧丽房前屋后欢快地跑着、叫着。小院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机。

年过七旬的素秋忙着布置后院的起居室。床是首先要安置好的，休息好生命才会旺盛。锅碗瓢盆也要安置在相应的位置，吃饭是不可忽视的头等大事。北窗下正好有条长六七米的墙面，素秋辅好纸，临了一幅《兰亭集序》，贴在仅仅刷了一层白浆的红砖墙上，古朴、雅致，素秋很喜欢。

家搬完了，居就算安了，清净如水的日常令老夫妻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往下就该是乐业的日子了——“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两位老人仿佛重新回到了壮年。

石屋之外，满眼都是自然之色：花狸鼠跳过墙头，喜鹊停在不远处的枝丫上，不知名的鸟儿朝着他们啁啾鸣叫，连欧丽都欢天喜地……

新春伊始，一个小菜园子已经开始经营起来。素秋喜花，蔷薇、月季、紫藤、牵牛花都要种上。秋天，儿子或者其他朋友来了，地里的玉米和土豆自然就成了饭桌上“抢手”的时蔬，吃得尽兴之后，还要大包小包装满带走。读书、作画、刻木、躬耕……这样的生活，似乎让老两口的身体也好了起来。第二年春天，忠信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待哺》推进。素秋帮写要刻的字。腿痛减轻。”

不过，山居毕竟不比城里，冬日的气候更冷一些，忠信也在日记中记录了这样的感受：“温度降，画室中穿棉外衣。鸟的尾部一处刻坏，修补（打木塞）。新起一稿，不好看，需环境衬托，环境现在还是一个空洞的概念。素秋让我绘制门神，这是她愿在这住下去的意愿。”

就这样，蚀木山坊的日子一点点步入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