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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童年点滴

列夫·托尔斯泰的母亲玛利亚于1828年生下他,两年之后,也就是在托尔斯泰只有一岁半的时候,就去世了。托尔斯泰的母亲多愁善感,非常富有艺术情趣,结婚之后虽然忙于照顾孩子,但是她依旧喜欢幻想,行事浪漫。她曾经写过两首诗,都是歌颂丈夫尼古拉对她的爱的。

或许,我们可以相信,托尔斯泰非凡的艺术才能和超乎常人的想象力有母亲的遗传因素。母亲的早逝,让托尔斯泰对她的印象十分模糊。

托尔斯泰曾经这样描写自己的母亲:“她有一双有神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善良的光芒,在我的一生中,我总是不停回忆她,是那么高尚纯洁,简直像神灵一般,因此我的一生中,当我同诱惑我的东西做斗争时,我总是向她的灵魂祈祷,请求她给我帮助,而这种祈祷经常是见效的。”

母亲的早逝,让这位伟大的作家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描述这样一位给予他生命的人,可是读者能够从托尔斯泰的字里行间看出,这位母亲并没有因为她的早逝而在孩子的心中一片空白。

母亲的去世没有让托尔斯泰的童年缺失,这主要由于父亲的教育和塔吉扬娜姑妈的照顾。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在亚斯纳亚担任改善财政的工作,他不像祖父那样每天享乐生活,混迹在上流社会的舞会中,相反,他生活十分勤俭。

对当时的尼古拉来说,偿还父亲留下的巨额债务是最要紧的事情,他先后卖掉父母的房产用来偿还父亲的债务。可以说,恢复托尔斯泰家族原来的盛况,托尔斯泰的父亲尼古拉是首屈一指的功臣。

对于文学和绘画,尼古拉也有很深的造诣。和那些有钱人买来书作为炫耀不同,尼古拉不看完上一本书,绝对不买下一本书。就算是这样,托尔斯泰家的书房里几乎摆满了法国古典文学、俄国文学、历史和科技等方面的书籍。尼古拉喜欢传记和诗歌,托尔斯泰小的时候,尼古拉常常给他讲述书中的故事。

尼古拉偏爱普希金的作品,他常常让孩子们和他一起朗读。有一次,父亲朗读了普希金的《致大海》,小托尔斯泰仿佛被诗中的情景感染了,他当着全家人的面朗读了这首脍炙人口的诗歌。父亲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那个时候的托尔斯泰非常有成就感。

他常常想:要是我能写出这样的诗篇该有多好!对于文学最初的敏感,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一样种在了托尔斯泰的头脑中,这颗种子随着他的经历逐渐饱满、发芽,最后长成让世人敬仰的参天大树,父亲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

除了文学之外,尼古拉还酷爱绘画。他经常给孩子们画一些传说中的“火鸟”,还给孩子们画从来没有见过的海上冒着烟的汽船以及莫斯科的都市生活写实。

在孩子们的眼中,尼古拉为人和蔼,待人宽厚,还是一位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画家。有这样一位父亲,让托尔斯泰在一个具有浓厚文学艺术氛围的富足家庭里长大,他受着文学、绘画、音乐等各方面艺术的熏陶,这为以后他厚重的文学素养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另外一个伴随托尔斯泰成长的重要人物就是塔吉扬娜姑妈,她的全名叫作塔吉扬娜·亚历山大罗夫娜·叶尔戈利斯卡娅,在托尔斯泰从幼年到成年的过程中她部分地承担了母亲的责任。

对于托尔斯泰来说,塔吉扬娜姑妈对于他的影响仅次于他的父母。这个头发粗硬、乌黑、带着卷曲的女人,拥有着玛瑙般黑亮的眼睛,充满着生机和活力。

塔吉扬娜为人刚直不阿,有正义感,有勇气。她和托尔斯泰的父亲尼古拉同岁,并且深深地爱着尼古拉,尼古拉也深深地爱着她,两个人因为贫穷最后错过了对方。

当尼古拉娶了玛利亚以后,塔吉扬娜曾写下过这样一段文字:“有些创伤永远不会痊愈。我指的并非我童年时代饱经的悲伤。使我悲痛万分、心如刀绞的是失去了‘尼’。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我对他多么情意绵绵。”

为了托尔斯泰家的孩子们,塔吉扬娜姑妈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托尔斯泰的母亲玛利亚去世几年后,尼古拉曾经向塔吉扬娜求过婚,可是被拒绝了,因为塔吉扬娜姑妈不想破坏她和孩子们之间纯洁而高尚的关系。

爱情对于女人来说往往意味着一切,但是当孩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母性有时候却能战胜爱情。孩子,而且是5个可爱的孩子,在这时的地位显然更重要。塔吉扬娜姑妈为了维护双方之间已经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决定牺牲自己的爱情。在小不点儿们看来,这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直到托尔斯泰成年以后,他才逐渐意识到这种精神是多么可贵。在一本书中,托尔斯泰借助一个虚构的人物的口说出了自己的话:“她是一位果敢、坚定、精力充沛、富有自我牺牲精神,且具有崇高道德品质的女人。牺牲自我的精神,从来是罕见的,而在她的身上,却能清晰地感受到。”

托尔斯泰长大成人后,仍然记得许多细节。有一天,外面下着大雪,空气格外寒冷,倍感孤独的他攥着塔吉扬娜的手,姑姑亲切地抚爱着他的小脑袋,他回忆说:“我感激而亲切地抓起她的手吻她,并且开始哭泣,我哭泣并不是因为我感觉孤独,而是因为温暖。”

在童年时代某个漫长的冬夜,他依偎在塔吉扬娜姑妈身边,听她讲述长久以来一直在俄罗斯流传着的传说和故事,感受着令人喜悦的气氛,在书中,他借作品中的一个小男孩之口表明当时的自己:“我想,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取决于当时感受到的爱,这种爱让我知道,世界并不只是昏暗的,它有阳光的一面。我的头脑和对世界的认识正在此时形成,显然受益于这些夜晚谈话。”塔吉扬娜姑妈教会了托尔斯泰宁静孤独生活的乐趣,这在他成年以后对生活的选择上起了重大作用。

一天,大哥给托尔斯泰讲了蚂蚁兄弟和吹牛山的故事,童年时的托尔斯泰对这两个故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托尔斯泰回忆道:“当时,我已经5岁。有一天,大哥尼古拉忽然很神秘地把我们召集起来,悄悄地告诉我们:他发现了一个秘诀,向我们宣布,利用这个秘诀,所有人都将成为幸福的人。不再有什么疾病,不再有不幸福的事情,也不再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对于童年时代的托尔斯泰,这个故事是十分神秘的。怎样才能让所有人不再遇到任何不幸,永远也不争吵,永远都幸福呢?

托尔斯泰从别人那里得知,奥秘写在一根小绿棒上面,小绿棒被上帝埋在老扎卡兹边的路旁。人类如果想要像蚂蚁兄弟那样相亲相爱,不但要自己拥有广袤的田园和宽敞的豪宅,还要全天下人民都这样。在小托尔斯泰心中根植了这个美好的愿望,他的一生都在寻找着让普天下人民都幸福的小绿棒。

托尔斯泰相信这一真理永存,消灭人间一切罪恶、赐予人们幸福的小绿棒让这个出生在亚斯纳亚的小男孩一生笔耕不辍。

幼年时期的托尔斯泰同样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那时候的他就像是快乐的小马驹肆意地奔跑在亚斯纳亚纯净的天地之间。每每遇到挫折的时候,虽然伤心,却从来不哭。反而是每当塔吉扬娜姑妈爱抚他的时候,他总是会感动得流泪。他的神经是那样的纤细,而且拥有一颗容易感动的心。人们给他起外号叫作“哭孩子”。同样,他也喜欢搞一些不同凡响的事情,常常让人大跌眼镜。

每一个人在孩提时代都幻想过自己根本办不到的事情,托尔斯泰也不例外。和别人不同的是,别人总是在想,而他却做了。尽管做出来的事情会让大人们感到愚蠢和哭笑不得,可是这同样证明了我们这位伟大的作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

在他只有七八岁的时候,他就渴望飞翔,看着天空中的鸟儿以伶俐的姿势在苍穹中舞蹈,这让托尔斯泰羡慕不已。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飞翔要领的时候,就决定尝试,并且没有把这个小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他以为,只要双手抱住膝盖纵身一跃就能飞起来!

一天,在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小托尔斯泰悄悄地爬上顶楼的窗户,勇敢地朝着院子飞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根据托尔斯泰回忆,那时候他足足昏迷了十多个小时。

父亲和塔吉扬娜姑妈吓坏了,两个人守在床边等待着他醒来。可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醒来的时候他还说:“我想像小鸟一样飞翔,可是……”父亲长叹一口气说:“清楚了,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塔吉扬娜姑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孩子,你把姑妈吓坏了,以后千万不要干这样的傻事!”

小托尔斯泰缩在姑妈的怀里说:“姑妈,我写了一篇作文,叫作《鹰》。”父亲被托尔斯泰的勇敢感动了,摸着他的头说:“你是爸爸心中的小鹰!”全家人因为托尔斯泰的“飞翔”事件捏了一把汗,作为读者,我们应该感谢托尔斯泰家的窗户不是很高,否则,伟大的《复活》和《战争与和平》将在亚斯纳亚古老的窗子里消失……

转眼间,托尔斯泰的哥哥们都长大了,他们陆续开始学习骑马,这让托尔斯泰羡慕不已。

终于,他不顾父亲和哥哥们的劝告,执意要学习骑马。对于他来说,能骑着马儿奔跑在亚斯纳亚的广阔天地里,实在是一件有诱惑力的事情。虽然第一次学习骑马就跌下来了,但是之后托尔斯泰进步很快。

一天,当哥哥们轮流骑过一匹老马之后,托尔斯泰还要去骑,管理马驹的农奴上前拦住托尔斯泰。这让托尔斯泰很恼火,他声色俱厉地对农奴大吼,坚持骑上了那匹老马。老马已经累得不能动弹了,托尔斯泰就用皮鞭疯狂地抽打它。这时候,管家走过来说:“你看它已经这么疲倦了,就不能可怜可怜这匹老马吗?”

听了管家的话,托尔斯泰愧疚不已,他立刻下马,在父亲的注视下向那匹老马道歉,向农奴道歉。从那之后,托尔斯泰再也没有虐待过马,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呵斥过农奴。

托尔斯泰之所以伟大,是让人们觉得他是那样亲和,仿佛就在人们身边。和一般人的童年一样,他坚信一个对自己印象至深,同样做过愚蠢的事情,同样犯过错,甚至同样自卑过。

小的时候,他曾经失望地想,自己这样扁平的鼻子、厚嘴唇和灰色小眼睛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很难得到幸福。他因为自己的长相而自卑,祈求上帝,为了一个好看的面庞,他宁愿付出所有。开始上学之后,他的功课比不上几位哥哥们。

辅导过他们的家庭教师这样说:“尼古拉敢想又敢做,谢尔盖敢想不敢做,列夫既不敢想也不敢做。”

托尔斯泰对于自己的哥哥,生动地描述说:“三哥米佳和我是好朋友的关系,大哥尼古拉值得我们尊敬,二哥谢尔盖令人很是钦佩。所以,二哥是我们模仿的榜样,我们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他俊朗的相貌让人钦羡,他的性格也很开朗,还有他的歌喉和绘画,都是很出色的。他是个利己主义者,但是毫不隐藏的,这一点也很让人欣赏。”

“别人对我本人产生的看法,总是存在我的脑海里,我时常把这些看法翻出来,加以琢磨,思考这些看法正确与否,我的生活乐趣因此而丧失。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会格外喜欢赤裸裸的利己主义。对于大哥尼古拉,和他在一起谈话并思考,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对于二哥谢尔盖,除了尽力加以模仿便没有别的什么了。”

托尔斯泰的幼年时期,是和亚斯纳亚连在一起的,他快乐,他无忧,他总是做一些普通孩子做的事情。正因为这样,这个伟大的人物才多了很多人情味,人们从他的故事中获得感动,受到鼓舞。不是每一个不朽人物的成长历史都能给后人带来实际借鉴的东西。而托尔斯泰的可贵之处并非全是因为他非凡的文学才能,我们能从他的故事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小绿棒的故事代表着美好的梦想,飞翔的故事是生命第一次痛并快乐的尝试,虐马的小事让他第一次知道,应该怎样让小绿棒的梦想成为现实。他快乐的时候像是小马驹,他勇敢的时候正如自己最初笔下的鹰,他犯错的时候则唤起了每个人童年的点滴。在亚斯纳亚蔚蓝的天空下,托尔斯泰健康地长大了,他自卑过,快乐过,勇敢过,正是这样,他在世人眼里才变得亲近和有血有肉。 Q5awJHajOcqVW2lCizoWR8qsPo+uOS5yWaF9O5PKqpAW9Wnic3gcboK8MQ0IU8a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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