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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声透泉阳里，乌啼峰回路转中。
少女推开了院门，院门“吱呀”一声，露出一张热切的面容。“哟！乖女儿……”
“刀我放这儿了。”
少女有意无意地把卸下来的唐刀重重地拍在院内白墙上，唐刀慢慢下滑，笔直地躺在沉香木架上。院中央石桌旁的一位中年人咽了咽口水，斜眼瞟了瞟跟在少女身后进来的少年，少年无奈地回望一眼。
少女在看向那个不愿见到的好友之前先环视了一圈院子，院子粉墙黛瓦，檐崖高卓，上面覆盖着印都式的田字方斗砖，印斗托上坐着一只向天凝望的天狗。
落叶簌簌，满院点缀着金黄。像是误入黄金国中，举目望去，净是金黄。
“好久不见了，贾姑娘。”“……确实，太子殿下。”
一位与适才少年颓唐模样恰好相反的紫衣青年与一中年人相对桌前，身后站着位白须老者，老人身后又停了只硕大的白鹤，正歪着头好奇地望着少女。
少年一直待在门外，听到少女的语气好像有所缓和，这才从门外探进了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中年人，又悄悄看了看正悬在院墙刀架上的唐刀，这才提心吊胆地走进了院内。
“南北。”
太子殿下看见少年蹑手蹑脚走进院子便话峰一转，笑着叫了一声少年。
“哦？”少年一回头，看到太子殿下有些惊讶，毕竟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位太子殿下喜好流连风尘，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有要事，他是一辈子都不会来山上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山下最好，风尘最好，东宫以外都好。”
“你已经来了啊。”说着，他正想靠近些上前打个招呼，却被中年人一声大喝打断了。
“小废物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哪？！”“啊？！”少年脸上马上挂起了不忿又欠揍的表情，“老古董你又喝多了是不？用不用我替你翻翻藏起来的九香啊？”“你！”中年人被呛了一声，正要用恶毒的言语反击回去，却突然看见少女不再看着周围而是盯着他，感受到了少女冰冷的目光。“咳……”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又拿起石桌上的茶壶轻轻嘬了一口。
“哼，师姐果然是站在我这边……咳咳咳。”
少年还未说完却也清了清嗓子，随即眼观鼻鼻观心。“三位的关系真是不错呢。”
“谁跟他……那当然。”
中年人和少年还未说完便倒吸一口凉气，无他，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气，于是便异口同声地承认了。
“哈哈哈，这样和谐的关系倒也让我这个成天待在东宫里的闷葫芦好生羡慕。”太子殿下看着眼前颇为滑稽的一幕，爽朗地笑了。
“不，其实你不用羡慕，你要是住在这儿，我敢打赌一个月，不，半个月你就得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在东宫好好待着。”少年心中暗暗吐槽。
他敢赌上一百两银子中年人的想法和他一样。“那么……”太子殿下缓了缓，嘴角依然带着丝笑意，“可以谈正事了吗？”
少年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局促和疲惫。他抬头看了看少女，又很快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少女下意识地看向了少年，被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疲惫捉住了目光，但又拿不准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唔，行。”
少年看着地上的蚂蚁，随意地点了点头。太子殿下转身伸手接过身后老者递来的帛书，缓缓翻开。
“吾于此书立誓，待成就问天之日，当报玙朝之恩于北关五年，金帛为证，山水为鉴。山水师第三百七十二代传人，张南北。”
院内忽地沉寂了一会儿。“嗯，写得挺全，那什么时候走？”
少年主动打破了寂静，他抬起头，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向太子。“你准备好便可动身。”
“好。”少年点了点头，转身钻回了自己的屋中。随着一阵叮咣乱响和几声动物的哀鸣，他轻摇折扇，背上背着个大卷轴，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你这屋子里都放了些啥啊？”中年人摸了摸下巴上不多的胡子，诧异地看着少年。
“要你管。”少年白了一眼，不理正要怒斥他的中年人。他对太子点了点头：“走吧。”
太子有些惊讶：“其实不用这样急……”“无所谓，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我要投个富贵人家，可不能叫人把位置抢喽。”少年说着打了个哈欠。“你还真是……”太子无奈地笑笑，“也罢，那就……”“等等！”
走是少年要走的，现在喊停也是少年喊的。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让正准备动身的太子和老人一愣。
少年提了提背上的卷轴，走到了许久未动的少女面前。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佳人眉如翠羽，此时却多了几分僵硬，少了几许平日里的灵动。她移开目光，只是看着少年身后的粉墙。
“师姐，我走啦。”
少年看着少女瞥向一旁的秋眸，自嘲地笑笑，又看见少女眼里的黯然，心里一叹，伸手轻轻抚平少女微微皱起的黛眉。身后的中年人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看着两人。太子一行见此也不再匆忙，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这幅画面里的两个年轻人，回想着自己的年轻时日。
“不和我吻别吗？”
少年扬起嘴角，坏笑地打着趣儿，随后赶紧伸手抱头护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