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伤寒论》大概有不到90味药，张仲景利用这八九十味药，就把一切病完全解决掉了。如果是没有方法仅靠八九十味药是无法应付千变万化的疾病的。张仲景创立了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组方学。有了组方学之后，这八九十味药就够用了。就碳、氢、氧这3种化学成分可以造出两亿种东西，张仲景利用这八九十味药，要比碳、氢、氧3种化学成分多多了，组成了方剂学。
仲景从前有没有方剂学呢？有人说汉代就有方剂学了，可是从出土的东汉时期的竹简来看，没有方剂学，方剂学在张仲景以前是一个传说，没有什么方剂学可以考证。西汉的《仓公传》里面也没有方剂学的记载，说明当时没有形成系统的方剂学。东汉时期没有方剂学，治病方式和咱们现在一样，随便凑几味药出一个方剂而已。方剂学就是从张仲景开始的，我们不能把历史隔断，因为历史是逐渐发展下去的，仲景之前总是有些残缺不全的方剂，但不成系统，不像张仲景的组方学那样系统、规范。
张仲景是方剂学集大成者，他把方剂学组织得非常严谨。虽然我们不能厚古薄今了，把古人推崇到天上，说我们今天就不行了。但是，事实是我们今天的方剂就不如仲景当时那样讲究了。我们今天组方可随便了，而仲景却不然，如桂枝汤加上一倍芍药，这个方剂就成了另一个名堂了，作用也不一样。桂枝和芍药同等用量，形成相互制约，而制约的作用就只能在表部起作用。桂枝是发散性的，芍药是收敛性的，一个要散，一个要收，在表部起作用。要是把芍药加倍，就失去方剂原有的平衡，变得在里部起作用了，因为芍药占优势，方剂作用从表部的横纹肌就到了里部的平滑肌了。如《伤寒论》279条：“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这就治疗太阴病了，在里部起作用了。组方学就是这样严格，如“新加汤”，芍药从三两变成了四两，就治少阴病了，在半表半里起作用了。所以，桂枝汤这个方子三阴病皆治，关键是在芍药的用量上，芍药用量加大，桂枝汤的作用逐步向里了，到了太阴就是最里了。如果再加上饴糖，桂枝汤的作用会稽留里部，这就成了小建中汤。
通过仲景在桂枝汤上的变化，给我们提供了组方的思路。组方也是有窍门的，仲景的这些方子可以为我们学习组方学带路。在仲景之前没有关于组方学的文献，没有文献我们无从了解，只凭传说不行，一切都要有证据。张仲景是组方学的集大成者，后代的组方学怎么样呢？有没有像张仲景这样严谨的组方学呢？因为我读的书有限，我还没有看到，没有一个组方学像张仲景组方这样精验。因为组方不精验，疗效也就不准确了，组方和疗效是互相适应的。
同样是氢和氧，由于分子结构式不同，一个是水，一个是酒精。张仲景的组方学也是这样严格，差一点也不行。今后，我们在研究仲景组方时，不要说“差一些也没有关系”的话。从有机化学分子式来看，分子式只要差一点，物质就改变了，作用也完全不一样。关于组方学，我在学，大家也在学，要摸索一条能把张仲景组方学学到手的路线来，标准就是在组方上能做到非常精验，非常规格。例如，《伤寒论》“桂枝二麻黄一汤”，用了麻黄汤的五分之一量和桂枝汤的五分之二量；“桂枝越婢汤”用了桂枝汤的八分之二量和越婢汤的八分之一量。如果你不懂化学上的这个道理，你会觉得这样组方太琐碎了！其实，化学就是这么细致，差一点也不行，就成了两个东西、两种性质。
如果我们的组方不肯定下来，就不能了解方子的性质，那我们怎么去解决病？只有在组方上弄得准确，在治病上才能准确，这样的辨证论治才是正确的。大家想想，作为一个医生，如果没有准确的方剂和准确的辨证，那我们这一生不就糊糊涂涂地过去了？现在是中医与西医竞赛的时候，中医在治疗上是落后了。在治疗上落后了，我们就站不住了。造成这种结局不是我们的老师张仲景不行，是我们这些徒弟不行，是我们学得不好。我们的老师是相当棒的，在治疗上是相当讲究的。我们上一次说过：“学说是古往今来人们智慧的积累，无古今，无中外，无尔我。以是者为是，以非者为非，永远是用先进代替落后。”摆落后面是不行的，有汽车人就不用牛车，有货车就不用马拉车，社会发展永远是先进代替落后。汽车不是中国创造的，但是要在中国使用，因为它是先进的，这就是先进代替落后的结果。
我们的老师张仲景并不是落后的，中医也不是不具有先进的技术。张仲景组方学就是先进的技术，只是我们学得不好，没有把这个先进的技术继承下来。直到如今，中医治病还是随便加减几味药组成一个方子，这种做法在军事学上叫什么呢？叫乌合之众。在医学上叫什么呢？叫汇集本草。中医的这种组方对照我们老师张仲景的组方，你说差了多少？差太多了！从物理上说，水和土形成的“泥”绝不同于“水”和“土”，事物的性质就变了；从化学上说，氢和氧合成的“水”绝不同于“氢”和“氧”，事物变了。“方剂既成，使各药各失其性。”“操纵之法，有大权矣。”这些话是清代大医学家徐灵胎说的，他道出了组方学的奥秘，也就是说，组方是有“大权”的。
所以，今天我们既然有这么好的老师张仲景，我们就要下点功夫按着这个线索，照着仲景组方学去研究，去学习。我一再说，我是不行的，大家一起向着这条路上去走，既然张仲景给我们带出路来了，我们就在这条路上好好学习。我治疗慢性病“一方到底”的线索还是从张仲景老师那里受到启发的，这一部分在局部辨证的时候会讲到，要介绍我的组方思路，告诉大家为什么要这么组方。
方绝不同于药。举一味药来说，硫黄是小毒药，水银是大毒药，结合起来是什么？结合起来是朱砂，是无毒的，说明组方学绝不同于药物学。古今这些注解方剂学的人，说这味是凉药，那味是热药，都是按药物学来注解方剂学，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方剂学是把组成方剂的各种药形成了同一作用，如汽车，由轮胎、方向盘等各种零件组成了汽车这样一个东西。所以，我们讲三部时把三部叫三个系统，每一部里面的东西组合起来了形成了一个系统，如把多个分散的零件组成了一个汽车是一个道理。汽车并不是一个一个零件相加的作用，水也不是氢和氧加起来的作用。所以，物质组合以后性质就改变了，不再是单个零件的性质和作用了，而是成了另一个性质和作用了，这就是组方学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