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珞野如往常一样早早就醒了,他抬头看了眼在怀里安睡的钟雯轻轻将她搭在腰间的手给放好,边准备掀被边凑过去亲了亲某人的脸颊。
钟雯迷迷糊糊被弄醒了,闭着眼哼哼唧唧的又伸手抱住了周珞野,似是舍不得让他走似的缠住他,不让他下床。
“要走了?”
好半天她才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倒头又躺了下去,声音还有些哑。
周珞野有些留恋怀里人儿的体温给她拢了拢被子,不得不起来。
今日还要上朝去。
“嗯,得走了。”
周珞野把玩着她身后的头发,钟雯见势睡眼惺忪的睁眼往他胸膛前蹭了蹭,半天才缓过来。
“婢妾会想您的。”
钟雯仰头两手捧着周珞野气质峻冷的脸亲了亲,他带着浅浅的笑意抚过她的发丝,想到好几日见不着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起来了。
“唉,我还不知道你惯会说好听的,怕不是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把我抛在脑后倒床就睡了。”
周珞野向来都是大清早匆匆忙就出门,这次却一点也不急着走的意思,还有功夫在这儿和她斗嘴。
钟雯往他怀里贴嘻嘻笑了声“您真是料事如神啊,这都知道。”
她的确打算等周珞野走了继续睡回笼觉。
他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看了看钟雯,随后继续温声道“好了,我真要走了,再睡会儿吧。”
上朝要紧,正事要紧,外面已经在传他各种风流绯闻的版本了,可不能再让别人传他被美色误事。
钟雯点了点头,周珞野素来自己更衣惯了的,她也就没跟着起来伺候,而是扭头抱着软枕继续睡了。
可当听到周珞野洗漱完出去的关门声时,钟雯两眼睁开望着空不少的床还是睡不着了,自从入了国公府她就鲜少那么早起过,还真没有感受过周珞野走后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钟雯干脆拉铃铛起来给阿娘煎药,再顺便把早饭给做了。
朝堂那边近来有不少官员向陛下进谏国无储君,恐社稷难安请求圣上在诸皇子里择选出有能力者册封太子,为陛下分忧臣民亦安。
这事从几年前陛下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开始议论到了现在,陛下仍也没有个决断,他也知道不仅这些大臣,自己那几个儿子也都虎视眈眈盯着这个皇位。
他把该立谁为储的话题踢回给了众大臣,不少老臣都认为当立最年长的三皇子端王,还有一部分官员觉得应当立有过战功的七皇子辰王,为此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休。
陛下听着头疼又犯了咳疾只好不了了之退朝,把朝中几位大臣留在了昭德殿议论此事。
其中也有周珞野,在陛下眼里自他入朝以来,他就一直都保持中立的态度对诸皇子都是不冷不热的,且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陛下原是要把他留给将来要继位新帝所用的。
可是前段时间端王上了请封他舅舅女儿为侧妃,而周珞野也快要迎娶自己的表妹,陛下很难不怀疑周珞野想要拥立端王为皇太子。
为此他也想试探一下周珞野的态度。
不过周珞野始终都是无论那位皇子立储都可以的态度。
从昭德殿出来以后周珞野就照常回了刑部。
钟雯这厢,小院门口停了辆小轿,一位身着绿衣长裙的女子从轿上下来,钟雯领着小宁在门口等了半天,可算把人盼来了。
“少仪,可算把你请来了,你怎的没把小宝带来?”
梁少仪是钟雯在绣坊时的闺中密友,和钟雯差不多的年纪却早就成婚嫁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这曾一度让钟雯羡慕到现在。
夫妻恩爱,儿女双全,恐怕没几人不想的。
“国公府的人来请,我还以为是有单子找我了呢,小宝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野惯了的,那敢带上她,谁知你在这儿,你又不知会我一声。”
她在国公府做妾的事她也早就知道了,后来不知是谁传的大半个京都都知道了襄国公还未娶妻就先纳侧室了,听闻还是玉和绣坊的绣娘。
一个绣娘都能得到国公爷的青睐,除了长得好看,狐媚子会勾引男人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她针线好吧。
外面那些难听的话就没断过。
不过钟雯没放在心上过,只要不传到自己耳朵里,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钟雯俯耳过去和梁少仪低声说了句话,梁少仪眉眼带笑挽过她的胳膊“我那时就说你以后肯定能过得好。”
虽说是侧室,可钟雯摊上了一个出手阔绰的男人,一套宅子说送就送了,更何况前段时间周珞野为了讨美人欢心,不惜花费上万贯为她置办首饰绸缎。
外面还传言,襄国公的这位侧室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襄国公也会想尽法子帮她摘下来。
这些嚼舌根的话,钟雯没听说过。
“是我的不是,快进去吧,我这回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帮我给我阿娘和弟弟做几身衣裳。”钟雯赔笑着领梁少仪进院子。
过几日周珞野要带钟其荣去见余老先生,算是正式拜师,她想着见余老先生得要穿得体些。
弟弟和阿娘也确实该置办些新衣裳,她之前是打算自己做的,可现在天气渐渐转凉,她一个人做太慢了。
既是要在外面请,她当然更愿意请熟人好友来做这笔生意。
“多谢你还想着我”梁少仪亲昵的刮了刮钟雯的鼻子,继续玩笑道“不过工钱你得多给些,还有今日管饭吧?”
钟雯在她身旁笑得跟朵花似的,小宁和井眠跟在二人身后相视一眼,还是第一次见到侧夫人笑的如此开心。
“放心放心,少不了你的,今日我保证都是好酒好菜亲自招待你。”
梁少仪与她一样是个乡下姑娘,好在丈夫是十里八村的教书先生还是个举人,她自己也一直在绣坊做活,倒是吃穿不愁。
说着钟雯让小宁去厨房叫她们赶紧备饭,她带着梁少仪去给母亲和弟弟量尺寸挑料子。
“我还有新的,就做几身就可以了,太多了穿不完又该浪费了。”
钟母一辈子节俭惯了,不想女儿太铺张浪费。
说到底那男人现在看着是挺宠爱雯雯的,可等新鲜劲过了还不是说抛下就抛下了,雯雯该给自己多留些傍身的银子。
男人会花言巧语骗你,银子不会。
“怎会浪费呢婶婶,您要是怕穿不完我们可以先留着,衣裳放着又不会坏,这也是雯雯对您的一片孝心呢。”
梁少仪刚好给钟母量完尺寸,钟雯在给弟弟量好跟着附和“娘,少仪说的没错您就多做几身,再说这也是周大人的意思呢。”
周珞野对她好,她也想多为他说几句好话。
若是那位国公爷的意思,钟母也无话可说了。
钟雯帮着挑了好几款现下时兴的料子,想着给弟弟和阿娘多做几身衣裳,梁少仪留下来吃完饭说了会儿话才离去。
几日过去,周珞野从刑部回到国公府就收到了端王送过来的贴子,九月二十五日是他纳侧妃的好日子,特意宴请周珞野过去。
立储之事尚还在议论不休,端王这时宴请周珞野拉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端王现在就只有朝中一些老臣拥立,可七皇子辰王那是自己出生入死挣出来的战功,不仅有兵权还有不少的侯门武将都想拥戴辰王为皇太子。
可端王就只占了个年长,就算是在大理寺也是才去不久根本不得人心。
何况端王也不止辰王一个弟弟。
四皇子龄王就算了,他母族不过是个已经没落的四品官员,自己身在户部根本不足为惧,也鲜少有人想起这位没多少存在感的王爷。
九皇子宁王与老十一宝王恐怕都比龄王更有当选的可能。
偏偏周珞野,许梵都是龄王的人。
比起其他皇子,周珞野和许梵与龄王相识以久,当年龄王母族没落,陛下也觉得这儿子可有可无不堪大用就让他去了君山书院读书,恰好他与周珞野许梵师出同门。
第二天,周珞野先是去了刑部才去的小院带钟其荣去君山书院见余老先生,还和他老人家小酌了几杯才回了小院。
几日不见,钟雯也已经做好了先前给周珞野做的衣裳,一共三套常服二套贴身里衣和两双鞋袜,她还给周珞野做了几个香囊装着他平日喜欢的香料可换着佩戴,还顺带绣了几条帕子给他。
周珞野才回来就被她推着去净室一件一件的试给她看,钟雯眼光好选的料子都是穿着很舒服,颜色也极衬他的。
当周珞野一件一件试了之后才发现钟雯在衣服的里都绣了自己的小名雯雯,他嘴上说着幼稚,心里却很高兴也越发的爱不释手。
沐浴后周珞野就穿了钟雯做的里衣从净室里出来,钟雯以然躺下了,听见脚步声她才漫不经心的从床榻里掌心撑着脑袋望向他。
“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
周珞野走过来熄了灯借着从轩窗里透进来的月光爬上榻里放下纱账,钟雯换了个姿势挪移了一下,他拉了拉被子躺好来。
“像什么?”
钟雯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侧着身手搭在他腰间,周珞野被压着的那只手在黑暗里把玩着她身后的发丝,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感受着彼此熟悉的气息。
“没什么”周珞野本想调侃她两句,现下躺了下来又懒得耍嘴皮子了。
钟雯知道肯定又是些不入流的浑话,不听也罢。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宁宁都想你了,每日见不着你都到处摇尾巴汪汪叫,闹得很。”
那里是狗想她了,是周珞野想她了。
宁宁就是个借口。
“想不到我不在,您还去桂花院看宁宁呢。”
钟雯故意不接他的话,在黑暗里又挪了挪身迫使周珞野也换了个姿势,钟雯重新趴在他身上,脸贴在胸膛前从语气里还透着丝丝笑意。
“我去看宁宁那是因为它比你有良心。”周珞野抚过她后背贴身顺滑的里衣料子,以然习以为常和她这样对话。
在黑夜里她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他胸膛前此起彼伏的呼吸让钟雯无比的踏实。
“我再待几天成吗?其荣刚去书院念书肯定还不习惯,阿娘身子又还没好全,我现在回去不放心。”
她还想在小院多待几天,多陪陪阿娘。
周珞野叹了一气,隔着里衣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成,你多住几天吧。”
“您到时来接我好不好?”钟雯翻了翻身下巴抵在他身上,两手随意搭着。
他摸着黑拍了拍她“好,你安分点行吗?”
周珞野语气暧昧手闷在被子里也开始也不安分起来,钟雯啪的一掌精准的拍在他宽大的手背上,一点也吃不得亏的架势。
“你也安分些。”
钟雯终于缩在他怀里不乱动了。
她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也不知哪来的劲,这一拍他手上火辣辣,是用了劲的。
周珞野也不觉得有多疼倒也听话了,他伸手出来拢了拢被子。
“你这几天在这儿听说朝堂上谏议谁为储的事了吗?”
钟雯住的这里除了君山书院外还有别的书院学堂,议储这样的国家大事就连平头百姓都议论纷纷,学子们不可能不讨论。
钟雯近来出门也听说了。
好像都在说端王和辰王最有可能成为储君。
“嗯,今早我带着阿娘和其荣去茶楼喝茶吃点心好多人都在议论这事,说是皇太子不是端王就是辰王,是吗爷?”
她那里懂朝堂上的事。
周珞野摸索着捏了捏她软软的手心,看不清表情。
“嗯,端王年长,辰王有战功,雯雯觉得支持谁好?”
像周珞野这样有爵位又身在高位,何况百年大族盘根错节,他不可能独善其身。
“婢妾不知道,但您这样问就是谁也不支持了。”
端王就是那个之前在醉仙楼认出了元知,以为周珞野也在派人过来请的那个,她还有点印象,端王好像很想拉拢周珞野呢。
不过听着周珞野的意思是不想卷进去的意思?
“何以见得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