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听了方子兴转述的话,沉默良久。
“我确实隐晦提醒过李夫人在饮食上需要避忌,”王大夫很是困惑,“可是他们夫妻俩感情很好,李夫人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呢?总不至于是因为害怕生出女孩不受待见,所以这般行事?”
王大夫的徒弟白英想到前些日子李家人嚣张的态度,还有被误伤的伙计,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反正不是师父的错,下次李家的人再来闹事,我们直接说就好。”
王大夫治病救人一辈子,就因为一时心软,被冤枉成为庸医,毁了一世英名。
一想到这,王大夫的心就被深深刺痛。这件事,实在是他一开始就不该插手,原是他逾矩了。
思忖片刻后,王大夫决定明日医馆正常营业,若是李家人再来,他会据实告知。
方子兴等医馆开门后,就一直在铺子里守着。足足守了三日,都没有等到李家家丁来闹。虽然祝业安对于他这几日早出晚归没有说什么,但是也该适可而止。
他找到白英:“若是李家来闹事,就让人去祝家找我,我会想办法尽快赶过来的。你们一老一少躲着点,尽量不要和他们直接发生冲突,免得吃亏。”
“多谢方大哥,已经很麻烦你了。”白英笑意盈盈地应好,他之前没有见过方子兴,但这几日相处下来,也清楚知道方子兴是个好人,“李家前前后后闹了快一个月了,铺子都砸了好几回了,想来气也应该出的差不多了。”
方子兴却没有那么乐观,他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翌日一早,祝业安就看到了接连几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子兴在院中练功,将一柄斧子舞得虎虎生威。
祝业安微微牵起了嘴角,对于他的识相,心中还算满意。
早起的顾南风也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不由驻足。
之前祝业安就说过,格外喜欢方子兴的武器,当时顾南风还不以为意。今日亲眼所见,方才明白,果然威武。
祝业安走了过来,唇角微扬,略带骄傲地说:“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顾南风心中蓦地升起一种念头:祝业安像是个想要大人夸奖的孩子似的,就跟自家小妹一样。
只是……想到小妹,顾南风原本轻松的心情瞬息即逝。
她神色严正地问起正事:“不知公子有何安排,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祝业安没有等到夸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习以为常地淡淡笑着,说道:“上一次去广宁,是听说有一位高人隐居在那儿,我想要请他出山,但是却被拒绝。当时因为惦记着这里的事情,就先回来了。这次你和我一起去吧。”
“高人?”
“沈铎。”祝业安若无其事地吐出两个字。
“沈铎?你说的是过去那位刑部侍郎沈铎沈大人吗?”顾南风大吃一惊。
“正是。”
顾南风呼吸猛地一滞。
沈铎是先帝时期的刑部侍郎。当年的沈大人,刚正无私,破案无数,他为官十载,从无冤案。只是历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沈大人,最后却在阴沟里翻船了。
他的独子被人设计,陷入一桩杀人案中。而他得罪过的人太多,当时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在煽风点火,最后逼得沈铎斩了亲子。沈夫人在为儿子收尸后就大病一场,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接连办了两场丧事后,心灰意冷的沈铎挂冠而去,此后多年下落不明。
当时已经十岁的顾南风,还曾为这位沈大人唏嘘许久。
听说今上登基之后,曾派人去寻过沈铎,也没见有下文。没想到祝业安竟然能找到人,甚至还动了请他出山的念头。
沈铎断案的手段确实了得,但与之相对的是他那极其固执的脾性。
看着自信满满的祝业安,顾南风有些恍惚地问:“你觉得自己三顾茅庐,就能请他出山?”
祝业安扬唇一笑:“如果你肯帮我,请他出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我帮你?”顾南风眨眨眼,心中纳闷,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等到了广元我再告诉你。”
顾南风皱眉,祝业安故弄玄虚的毛病又犯了,他真的是一个很不讨喜的人,非要吊人胃口。
可看着祝业安自信的样子,顾南风又实在好奇,他会用什么样的法子请沈铎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