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垄断的合法性

五大科技巨头违反反垄断法的行为,主要集中在捆绑销售,也就是将几个产品或服务打包销售,而不是单独销售。互联网层次结构上的平台之所以紧握大权,是因为它们可以将应用程序捆绑销售,这自然引起了反垄断组织的担忧。最后一节提及的应用程序包,不论对消费者还是平台,都是有利的,因为它们使得免费增值服务具有无缝互操作性。但应用程序包也令人疑惑,应用程序的成功,到底靠的是消费者的自主判断,还是应用程序的自动安装? 在监管机构看来,存在两个核心问题:应用程序包属于不同的产品,还是单一的产品?它是否会妨碍客户获得其他第三方应用程序?

微软是互联网时代的领军企业,它在每次监管风暴中都首当其冲,为五大科技巨头的发展铺平了道路。人们对被迫接受捆绑销售的恐惧,可能始于多媒体播放器 Windows Media Player(WMP)。在21世纪初,微软主导了个人计算机操作系统市场,因此它强制计算机厂商在每台Windows计算机里预装WMP,并且只将Windows分销许可授权给预装WMP的制造商。 用户可以安装其他音乐应用程序,但不能删除微软的本地音乐播放器。美国司法部(the U.S.Department of Justice)没有追究该问题,而欧盟委员会和欧盟法院则为了促进市场竞争,裁定微软滥用垄断权力。 简而言之,欧洲诉讼战争的结果忽视了捆绑销售的效率优势,而损失最大的就是消费者福利。 政府的干预让大家都不满意,因为消费者喜欢捆绑销售的微软产品,不管微软是否处于垄断地位。

数字产品捆绑销售正刚刚起步。微软与计算机制造商签订排他性协议,迫使计算机里预装IE浏览器,后来美国司法部对此提起诉讼,裁定微软违反了联邦《谢尔曼法案》 Sherman Act ),并强制微软公司进行拆分。 上诉法院后来维持了地方法院关于微软违反反垄断法的判决。 微软一直辩称,公司将多项不同的服务打包,构成了一个统一的产品。 反对微软的观点认为,产品包里的不同服务对应着不同的用户需求,而这种产品包就是垄断性的捆绑销售。互联网的层次结构在性质上和微软早期的捆绑销售类似,只是规模更大。微软无法像五大科技巨头那样动摇对它的指控,因为它的兴起出现在数据经济之前。高额溢价让微软获得了绝对的市场主导地位,如今的免费增值模式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

如今,谷歌利用安卓操作系统的垄断地位,捆绑销售应用程序。超过90%的安卓手机的第三方应用都是通过谷歌Play商店下载的。 欧洲委员会谴责谷歌与安卓操作系统以及专有应用程序的关系不合法。 但该谴责并未产生明显的后果,因为涉事各方都会受到影响。

出于同样的原因,人们并不希望政府插手微软,也没有人愿意因反垄断裁决,无法再享受谷歌提供的免费服务。这一次,垄断问题更加紧迫,因为它不仅仅关系到消费者。现在,整个行业都依赖谷歌的免费增值模式。

三星已经决定采用谷歌的免费捆绑包,但这只是因为它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如果没有谷歌的移动服务,消费者和制造商将会走入歧途,看看Windows和Fire Phone就知道了。谷歌声称“将不同产品捆绑成为一个统一的产品”,这种论点之所以奏效,是因为现在与微软时代不同,有了同等体量的竞争对手。五大科技巨头是一种非常平衡的寡头垄断,其中任何一家公司受损,另一家公司就会有成长的空间。

监管机构在试图打击谷歌的捆绑销售时不得不缩手缩脚。谷歌使用的开源安卓操作系统,是苹果和微软的封闭源代码操作系统唯一的竞争对手,禁用捆绑包会迫使谷歌封闭其操作系统,从而只支持排他性软件。

这些市场现实促使联邦贸易委员会一致裁定,谷歌在2013年反垄断调查中的所有反垄断投诉无效。 此后,联邦贸易委员会对这个问题一直保持沉默。 谷歌把一个垄断市场包装成一份送给公众的礼物,通过这种方式,它为捆绑包铺平了一条微软不可能超越的道路。现在,五大科技巨头的每个成员都可以相安无事地享受他们的围墙花园和捆绑销售了。尽管如此,成功地躲避监管并不标志着它们关于政府权力的分歧已经结束。这一领域的监管争议,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赢家,因为双方都实力强大,不会轻易通过任何可诉决议——例如,“佩珀诉苹果公司”(Apple V.Pepper)一案是2019年美国最高法院对苹果的一项“坚定的”裁决,而这只是为更多的诉讼打开了大门。

由于每个人都需要免费增值模式,政府失去了对大型科技公司唯一的影响力。在过去,垄断企业是可以被管理的,因为它们的收入模式很简单,通常是在一个行业内。当联邦政府需要打破标准石油公司的垄断时,它将标准石油拆分成了不同的石油公司。这很公平,但如果用同样的办法解决五大科技巨头的问题,会将每个人引向永恒的十字路口。 如何拆分一个靠数据、市场控制而非收入以生存的公司?垄断性补贴往往投向无利可图的收购项目,这些项目作为独立的公司无法生存。考虑到五大科技巨头的全球影响力,对其中任何一个进行合理拆分都需要极其艰难的全球合作。技术会继续快速发展,而法律始终会滞后。政府在这一点上扮演的角色,就是将继续阻止它们拼命想要保护的新技术。 如果政府要支持公共福利,它们就不得不一直维持垄断秩序。对政府而言,打一场诉讼战将是一件徒劳无益的事。 pVUKqFH03GA3rtwLtV7sf2kfyov+z+6m21LDC92Vu5D3H2kWFjngk0Ce0zRuj38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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