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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中心化的视角

第二章的许多解决方案仍然是科学幻想,究其原因,不在于技术问题,而在于竞争激烈的互联网结构。在传统的互联网基础设施中,存在着不可逾越的权力中心化,不论在体制上还是文化上,都反对去中心化。如果区块链技术确实能从技术上实现互联网的去中心化,那么决定其社会意义的关键因素就在于等级制度。

全球结构已经太过中心化,因此我们会用中心化的视角看待一切。对于组织的中心化,我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深恶痛绝——这两种观念都源于无知。中心化是一个棘手的话题,在讨论取代它的技术时,会产生微妙的影响。因此,本章的解释并没有面面俱到,但也比较深入,能够从去中心化的理念出发,充分证明我们需要采用去中心化的解决方案。

人们对区块链倍加推崇的核心原因,就是它的去中心化。企业自上而下的领导方式被妖魔化,区块链网络似乎就是取代它的最佳选择。尽管Web3.0的概念非常流行,但是用基于区块链的方法来消除等级制度,不仅会失败,而且永远不会得到法律的背书,至于其中的原因,我们在下一章会给出充分且清楚的阐述。诚然,中心化带来了一些非常消极的影响,但是若要消除这些消极影响,基本不现实。

中心化源于等级制度。真正去中心化的系统必须去除所有形式的等级制度。但是,等级制度不可避免,它在自然界中无处不在。从进化的角度来说,若不是正式建立起了等级制度,人类无法在100人以上的部落里存活。 由于人类采用了等级制度,并在其中相互合作,农业革命才会发生。 当100人以上的等级制度成为1000人以上的等级制度,城市和政府才得以发展。

世界过去的几个世纪可以说是自有史以来最为去中心化的几个世纪,相互关联的等级制度的数量空前庞大,或许我们可以称之为“去中心化的等级制度”。发达国家的人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更多的机会超越当前的社会经济阶层。人们在不同的等级体系中竞争,并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不同等级之间切换。不同行业、公司、政府机构的人都可以自由改变职业,这些都是独立的等级制度。

关于等级制度,人类如今面临着另一个难题。互联网和其他技术创新正逐渐消除世界各国的边界,也在打破等级制度间的障碍。由于等级制度的发展建立在边界的基础上,互联网就带来了一个新的挑战。过去,等级制度的边界是地理上的。在前几个世纪,当等级制度的规模取决于实体的基础设施时,这种局限性尤为明显。当前,社会分工会促使组织结构合并,形成数量更少、体量更大的等级制度(比如并购就证明了企业等级制度总是青睐大型公司)。这一现象在科技行业尤为普遍,因为科技行业的发展不受实体边界的限制。科技公司的飞速发展带来了诸多挑战,这增加了去中心化公司的吸引力。但是,即便是它们自己,也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策略与现有的中心化公司竞争。

那么,什么能阻止这些超大型公司的发展呢?除了政府,似乎没有太多办法。我们将不再玩这些猜测游戏,而是重新关注有关等级制度的一些基本事实,以此确定中心化组织中的哪些方面是可变的。幸运的是,所有中心化的结构都遵循可以用数据解释的法律,而这些法律与人类文明的基本结构息息相关。

钟形曲线或正态分布是解释人类普遍行为的最常用的方式。它的对称性或“公平性”使其从大体上具有吸引力,但等级制度的运作方式几乎与之相反,这可以用帕累托分布(Pareto distribution)来解释(如图3-1所示)。帕累托原则或二八法则(80/20 rule)的使用更为普遍,它指出,20%的人承担了一个组织中80%的有效工作,反之亦然。

图3-1 帕累托分布图

大多数人忽略的是,这种趋势一直持续到处于两级的百分数位。用一个简单的实验就能说明这一曲线的构成:1000人中每人持有10美元,他们不停地投掷硬币并用美元下注。很快,一个正态分布就产生了。 有些人赢,有些人输,大多数人不输不赢。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猜硬币的游戏会产生一个帕累托分布。 绝大多数人几乎一无所有,而少数幸运的人最终拥有了大部分财富。因此,世界上85%的财富都掌握在10%的富人手中,这并不是因为财富的分配是一场有黑幕的游戏, 而是自然形成的。帕累托分布成功地建立了有效产出和成果的模型,它不仅是自然产生的,也是必要的。

图3-1显示了5种不同的帕累托分布。中间那条曲线代表等级结构的传统性质。它上面更加平滑的曲线类似于更小、更多元的组织结构,而更庞大的等级制度随着自身的发展,就会更接近X和Y轴。当然,当曲线太过陡峭时,会有一个根深蒂固的问题。在14世纪以前,人的等级制度在各大洲之间是完全不同的,但一个个彼此竞争的小型帕累托分布运行良好。边界仍然非常重要,等级制度使得各个分布的体量保持平衡。技术范式的转变通过弥合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差距,为这些等级制度提供了发展空间。印刷术填补了知识鸿沟,催生了新产业,促进了世界贸易,普及了科学突破,也传播了文学作品。这场文艺复兴将封建等级制度与城市相结合,使我们摆脱了中世纪。世界变得更小了。

蒸汽机开启了范式转变,也缩小了火车和轮船之间的差距。随后进入了工业化时代,催生了诸多新的行业,以及由福特(Ford)、范德比尔特 (Vanderbilt)和洛克菲勒(Rockefeller)领导的垄断阶层。这些时代的巨大进步,源于绝大多数资源慢慢向每条曲线的效率一侧(左侧)集中。幸运的是,政府一直把控着实体垄断企业。保险、医疗、房地产和银行业都受到严格监管。互联网范式转变则太有冲击力,边界变得无关紧要,实体基础设施的组成部分几乎无须调整。一开始,互联网是一种毫不起眼的去中心化架构,其目的是缩短沟通距离。随着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兴起,互联网公司的发展不再困难重重。

从1988年到2016年,美国前1%的人所掌握的财富从不到30%上升到39%,而后90%的人手里的财富从33%下降到不到23%。 标准普尔500指数(S&P 500)中,市值最高的5家公司分别是脸书、苹果、亚马逊、微软和谷歌,这并非巧合。 它们不受危机的影响:新冠疫情给整个行业造成了打击,但科技巨头的财富和权力仍然保持快速增长。五大科技巨头就是全球财富帕累托分布的前1%,也是史上最陡峭的企业帕累托分布曲线。这种范式转变的概念是由作家里奇·埃特瓦鲁(Richie Etwaru)提出的,他认为,区块链将是弥合各个机构和消费者之间信任鸿沟的范式转变。

再次回顾第一章的内容。在2000年以前,人们可以创建并运行软件,但要使其在互联网上大获成功,却没有捷径可走。“云”解决了这个问题,它具备计算能力、存储空间,还能托管软件。这为数据共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也是当今互联网的基石。同时,用户和开发人员也丧失了自己本可能拥有的权力。这开启了一个积极的反馈循环,将互联网的所有优势汇集到今天的云服务巨头身上。 9iHdVRRQqt07A9yejKwz3FnE0fbxMhDgTkV4SbtlNdvLeJpte9Y6iStAtT0/O/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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