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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照与谢

罗庸

鲍照

晋义熙七年辛亥(411年)顷生,宋泰始二年丙午(466年)卒,年五十余。

事详虞炎《鲍照集序》,《宋书》卷五十一《临川烈武王道规传》,《南史》卷十三《临川烈武王道规传》。

鲍照出身不甚明悉,史书所称其乡里各不相同。初耕于东海,后以能作乐府知名,后从军,曾作《河清颂》,死于乱军中,齐梁之际,照名颇大,《南齐书》卷五十二《文学传》论:“今之文章,作者虽众,总而为论,略有三体……次则发唱惊挺,操调险急,雕藻淫艳,倾炫心魂。亦犹五色之有红紫,八音之有郑、卫。斯鲍照之余烈也。”《诗品·中品·宋参军鲍照》:“其源出于二张。善制形状写物之词,得景阳之俶诡,含茂先之靡嫚;骨节强于谢混,驱迈疾于颜延,总四家而擅美,跨两代而孤出。嗟其才秀人微,故取湮当代。然贵尚巧似,不避危仄,颇伤清雅之调。故言险俗者,多以附照。”晋宋之际,文士作文虽长短不同,然皆发语谨慎,少事夸张。独明远异趣,语必夸大其词,所作《芜城赋》即其例也。照又以乐府著称,晋陆士衡虽多乐府之作,然多摹仿两汉。五言乐府既衰,民间有七言小调,明远起自平民,独辟新径,故超然独出。运用入赋,则成《芜城赋》体,七言之变为新体,实自照始。

谢朓

宋大明八年甲辰(464年)生,齐永元元年己卯(499年)卒,年卅六。

事详《南史》卷十九、《南齐书》卷四十七本传。

《诗品·中品·齐吏部谢朓》中:“其源出于谢混。微伤细密,颇在不伦。一章之中,自有玉石。然奇章秀句,往往警遒。足使叔源失步,明远变色。善自发诗端,而末篇多踬,此意锐而才弱也。至为后进士子之所嗟慕。朓极与余论诗,感激顿挫过其文。”梁简文帝《与湘东王书》:“至如近世谢朓、沈约之诗,任昉、陆倕之笔,斯实文章之冠冕,述作之楷模。”《诗品·序》:“次有轻薄之徒,笑曹、刘为古拙,谓鲍照羲皇上人,谢朓今古独步。而师鲍照,终不及‘日中市朝满’;学谢朓,劣得‘黄鸟度青枝’。徒自弃于高明,无涉于文流矣。”

自刘宋初迄陈末,阳夏谢氏出文士不少。重要者有谢混、谢灵运、谢朓三人。而谢氏一家文风之首倡者为谢混,变东晋平淡之文风为感兴之作。渡江之初,江南山水于士大夫稍有刺激,则出诸玄语,后东晋末,此种意趣亦尽,故谢混从而变之。混于子侄中最赏灵运,灵运于昆弟间尤爱玄晖。小谢长于谢氏文风之家,词更清巧,极为当世所称,盖多清新感兴之故也。沈约尝称“二百年来无此作矣”。建安以来,诗之起调高者,惟子建、明远、玄晖三人耳。惟玄晖意锐才弱,其诗往往于篇末多踬,推原其因,当是灵运为五言诗进为新诗之过渡人物,在旧调未破、新型未成时,往往未能自解。玄晖虽较彼略有进步,然结句仍不能如后人之有力,此文学之背景使然也。《诗品》所引鲍照诗句原出鲍照《代结客少年场行》:“日中市朝满,车马若川流。”本极平常,原出《古诗十九首》。其次出虞炎《玉阶怨》:“紫藤拂花树,黄鸟度青枝。”亦不甚工,轻薄者并此亦不及,故为钟氏所讥。

总论四人,颜为结束以前之文学,影响后世不大;而鲍照与灵运、玄晖则开清新之路,下迄唐代,影响至深。至李、杜更为显著,杜诗一部分出自灵运,固勿论已;而太白屡称明远、玄晖,是亦不无师承关系在也。

《文心雕龙·明诗》篇:“宋初文咏,体有因革,老庄告退,而山水方滋。丽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字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又《通变》篇:“今才颖之士,刻意学文,多略汉篇,师范宋集;虽古今备阅,然近附而远疏矣。”

此二段材料,可见当时文风及《文心雕龙》作者所表现不满之态度,其实吾人可以二点说明之:(1)诗乐分野,其韵渐衰,建安文士迄汉乐府未远,故风骨弥高。后古乐已失,人无从学建安风格以此,而明远从民间乐中摄制新调,又成诗乐合体之作,故人特好之。(2)离乐之诗,其发展必向清新、兴会之路,此两谢之所以戛戛独造也。明此四人之源流,则齐梁文风大致可了然也。 XLkpRJZDa4MWVOVz2Br105zM874wXwk45KYYuyZePHkfZAIDJsxE2RtvFjEvY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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