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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波那(Bā a)凭借他创作的传记《戒日王传》和小说《迦丹波利》在古典梵语文学史上享有崇高的地位。而正是由于他著有《戒日王传》,我们根据传记内容及戒日王的在位年代(606—647年),可以将他的生平年代确凿无疑地定在7世纪。

除了《戒日王传》和《迦丹波利》之外,归在波那名下的作品还有一部宗教祈祷诗集《钱迪百咏》( Ca ī ataka ,或译《尊提百咏》)。这部诗集赞颂湿婆的妻子钱迪女神,每首诗从不同角度描写钱迪女神杀死化作公牛的恶魔,并以祈求钱迪女神庇护的祷词结尾。此外,梵语诗学著作中提到的两部现已失传的戏剧作品《波哩婆提姻缘记》( Pārvatīpari aya )和《踢碎王冠记》( Muku atā ita ),也被归在波那的名下。

波那的文学成就受到梵语诗人和诗学家普遍赞赏。12世纪的《妙语宝库》( Subhā itaratnako a )中有一组赞颂诗人的诗歌,其中一首将波那视为7世纪之后古典梵语文学的领军人物:

薄婆菩提踏上波那以前走过的路,

此后又出现迦摩罗瑜达和盖舍吒,

语主又让这条路上的尘土变纯洁,

而今它仍敞开着,等待天才诗人。

《戒日王传》和《迦丹波利》提供的内证表明:在宗教信仰方面,波那主要信奉湿婆,也崇拜梵天和毗湿奴。他是一个正统的婆罗门,但对佛教也怀有敬意。在学问方面,他精通吠陀经典、各派哲学、两大史诗和各种往世书神话,熟悉民间故事文学和跋娑、迦梨陀娑等古典梵语作家的作品。总之,波那是一位具有宽宏胸怀、渊博知识和丰富阅历的作家。

《戒日王传》( Har acarita )是传记,主要叙述戒日王的前期生活事迹。当然,应该指出,《戒日王传》不是历史性传记,而是文学性传记。因为波那采用的不是历史笔法而是文学笔法,更具体地说,是古典梵语叙事诗的笔法。波那主要是从文学的角度选材,即选择那些宜于铺张描写和渲染感情的场景或事件。而且,他还时常袭用一些神话和传奇手法。尽管如此,在印度古代缺乏历史著作的情况下,只要对其中的内容认真加以辨析,《戒日王传》仍然具有重要的历史参考价值。

《戒日王传》也充分展示了波那的语言艺术才能。梵语诗学家恭多迦(Kuntaka,10—11世纪)的《曲语生命论》( Vakroktijīvata )在论述文学风格时,将文学风格分为三类:柔美风格、绚丽风格和适中风格。他将《戒日王传》归入“绚丽风格”。他在对绚丽风格的界定中,提到:“想象力刚开始发挥,曲折性就仿佛在词音和词义中跳动闪耀。诗人堆砌修辞,不知餍足,犹如在项链上镶嵌珠宝。”“凭借大诗人的想象力和高超的描写能力,无论什么都会按照意愿获得别样的呈现。其中的句义通过暗示获知,不同于所指(‘义’)和能指(‘音’)的使用方式。其中的事物本身含有情味,又添上某种可爱的奇妙性。绚丽风格以曲语的奇妙性为生命,其中展现夸张的表达方式。老练的诗人们行走在这条极难行走的路上,犹如优秀的战士们的愿望之车行走在刀刃之路上。”同样,《迦丹波利》的文体也属于这种绚丽风格。

《迦丹波利》( Kādambarī )是一部充满浪漫和幻想色彩的长篇小说,描写两对恋人生死相爱的故事。情节的发展建立在轮回转生的基础上,离奇曲折。小说开头有二十首序诗,颂扬大神和老师,也表达作者的文学见解,其中第八和第九首论及小说:

以生动活泼的话语,

以温柔甜蜜的情味,

犹如新娘走到床前,

小说博取读者欢心。

小说犹如花蕾绽开的占婆迦花环,

有明灯和比喻,新鲜的音义结合,

有紧密的双关,生动的如实描写,

在这世上有谁会不为之心醉神迷?

《迦丹波利》的正文不分章回,采用故事中套故事的框架式叙事结构。这种叙事结构更增加了这部长篇小说故事情节的复杂性。波那没有写完这部作品便逝世,因而作品后半部分是由他的儿子菩商那(Bhū a a)续写完成的。下面按照原书叙事结构介绍这部小说的故事梗概。

一个旃陀罗(贱民)女子献给维底夏城国王首陀罗迦一只聪明的鹦鹉。国王出于好奇,询问鹦鹉的经历,鹦鹉便讲给国王听——

它出生在文底耶森林,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与父亲相依为命。一天,猎人们进入林中围猎。一个猎人爬上树,将它的父亲掐死,扔到树下。它因躲在父亲翼下,坠落在树下一堆枯叶上,才幸免于难。一位过路的青年牟尼怜悯它,将它带到净修林里。净修林的迦婆梨大牟尼定神望了望,说它是自食其果。应净修林里众牟尼的请求,迦婆梨大牟尼讲述了它的前生故事——

在优禅尼城,一天夜里,星环王梦见一轮圆月进入王后嘴中,大臣修迦那萨梦见一位婆罗门将一朵莲花放在大臣妻子怀中。不久,国王得子,取名月环,大臣得子,取名护民。这两位少年一同长大,亲密无间。月环十六岁时完成学业,国王赠他一匹宝马,立他为王太子,即王位继承人。随后,月环出征四方。护民和侍女彩痕陪随。月环率领大军,在三年中征服了大地四方。他的军队驻扎在金城。一天,他骑着宝马出城行猎,独自一人来到一个湖边,忽听附近有弹唱声,循声而去,发现一座湿婆神庙,里面有位美丽的少女正在抚琴吟唱颂诗。少女向月环表示欢迎,领他到自己住的石窟。少女在这里过着苦行生活。经月环询问,少女讲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她的名字叫太白,是健达缚和天女的女儿。一天,她去湖中沐浴,途中遇见一位名叫白莲的青年牟尼。他是白首大仙和吉祥女神的儿子。太白和白莲一见钟情。两人分开后,都陷入了相思。一天黄昏,白莲的好友迦宾阇罗前来报告太白,说白莲经不住爱情烈焰的折磨,生命岌岌可危。于是,太白不顾一切,瞒着父母,当晚就由侍女达罗利迦陪同,赶到白莲那儿,可怜他已经离开人世。太白顿时昏厥,苏醒过来后,悲痛欲绝,准备投火自焚。这时,从月亮上飞来一位神灵,携白莲而去,并安慰太白说:“不要寻短见,你会与白莲重新团圆。”白莲的好友迦宾阇罗追踪而去,也消失在空中。于是,太白发誓在这里修苦行,等待与白莲团圆。第二天,太白的父母前来劝她回家,但见她态度坚决,也只能顺从她的意愿。

太白说完自己的遭遇,掩面而泣。月环安慰她,说她肯定会与白莲团圆。然后,他询问陪伴她的侍女达罗利迦现在去了哪里。太白便告诉月环说,自己有个亲密的女友名叫迦丹波利,也是健达缚和天女的女儿。她听说了太白的悲惨遭遇,发誓在太白和白莲团圆前决不结婚。太白已应迦丹波利父母的要求,派侍女达罗利迦前去劝说迦丹波利。

第二天早晨,达罗利迦带了健达缚少年盖瑜罗迦回来。盖瑜罗迦告诉太白说,谁也劝不动迦丹波利。于是,太白邀请月环一同前去劝说迦丹波利。到了金顶山迦丹波利的居处,月环和迦丹波利一见倾心。但月环不能在此久留,他的军队到处寻找他,已经循着宝马的足迹到达太白的石窟。他恋恋不舍告别迦丹波利,回去与护民和军队会合。但第二天,盖瑜罗迦就来报告月环说,迦丹波利相思病重。月环听后,立即带上侍女彩痕,赶去看望迦丹波利。在那里待了几天后,他留下彩痕陪伴迦丹波利,自己回到军营。这时,月环接到父亲来信,催他立即回家。于是,他留下护民照看军队,独自返回优禅尼城。

迦丹波利忍受不住与月环分离的痛苦,起念抛弃自己的生命。彩痕极力安慰她,并表示要去把月环带回来。

(波那的原作至此中断,以下部分由他的儿子菩商那续作。)

彩痕赶回优禅尼城,向月环报告迦丹波利的相思情状。月环也忍受着相思的痛苦,并担心迦丹波利的状况。随后,盖瑜罗迦也赶来向月环报告迦丹波利忍受着爱情残酷折磨。于是,月环以接回护民和军队为借口,告别父母,前去看望迦丹波利。途中,他遇见军队,得知护民没有随军返回。在寻找护民的过程中,月环来到太白的石窟打听消息,却见太白在伤心哭泣。经询问,太白告诉他——

自从月环离别迦丹波利后,她回到这里继续修苦行。一天,忽然来了一个神思恍惚的婆罗门青年,两眼紧盯着她,而她没有理他。一天深夜,他居然来到石窟向她求爱。她气愤地骂他花言巧语像鹦鹉,诅咒他变成鹦鹉。不料咒语一出口,他应声倒地而死。直至他的侍从来找他,太白才知道他是月环的好友护民。

月环听后,大吃一惊,当场心碎而死。这时,迦丹波利赶到,见月环已死,昏厥过去。醒来后,她准备以身殉情。天上忽然传来话音,吩咐迦丹波利好好守护月环的尸体,等待与他团圆。这时,彩痕牵过宝马,跃入湖中。随即,从湖中出来一位青年,就是白莲的好友迦宾阇罗。他上岸后,向太白讲述了自己的前一段经历——

月神带走白莲时,他追踪而去,到达月界。月神告诉他说,白莲生命垂危时,责怪月亮的光芒杀害他,使他不能与情人相会,由此他诅咒月神也会遭受人间爱情的折磨。于是,月神发出反诅咒,说他俩将经受同样的欢乐和痛苦。这样,白莲和月神都将在人间经历两次转生。最后,月神请迦宾阇罗去找白莲的父亲白首大仙,说他有办法解除咒语的束缚。而迦宾阇罗在寻找白首大仙的途中,冒犯了一位天神,被诅咒变成一匹马。这匹马只有在主人死去,并在湖中沐浴后,方能摆脱诅咒。由于这个原因,他转生为月环的宝马,而月环是月神转生,护民是白莲转生。现在也可以理解,护民之所以贸然向太白求爱,被诅咒而死,后来转生成鹦鹉,那是因为他的前生是白莲,心中隐埋着对太白的爱情。

迦宾阇罗说完以后,告别太白和迦丹波利,继续去寻找白首大仙。以上便是迦婆梨大牟尼讲给众牟尼听的鹦鹉的前生故事。鹦鹉向国王首陀罗迦复述完毕后,继续说道——

不久,迦宾阇罗来到净修林,告诉鹦鹉说已经找到白首大仙。大仙正在举行祭祀以解除诅咒,希望鹦鹉耐心等待。可是后来,鹦鹉的羽毛丰满了,便迫不及待地飞出净修林,前去寻找白首大仙,不料中途被一个旃陀罗捕住,带到旃陀罗部落居处,交给旃陀罗公主。然后,经过一段日子,旃陀罗公主把鹦鹉带到了这里。

国王首陀罗迦听完鹦鹉的自述,惊诧不已,便召来那位旃陀罗公主。公主告诉国王首陀罗迦,说他是月环再世,而她是这只鹦鹉的前身白莲的母亲吉祥女神。现在,白首大仙的祭祀已经完毕,诅咒的束缚即将解除。一旦诅咒解除,国王首陀罗迦和鹦鹉都会脱离现在的身体,与各自的心上人团圆。说完,她消失在空中。

这天,迦丹波利情不自禁拥抱月环的尸体,顷刻之间,曾经转生为国王首陀罗迦的月环复活了。同时,曾经转生为护民和鹦鹉的白莲,以及迦宾阇罗,也先后从天而降。月环和迦丹波利、白莲和太白这两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迦丹波利在婚后向月环询问彩痕的下落。月环告诉她,彩痕是他在月界的妻子。他第一次下凡转生时,她作为侍女伴随他,他第二次转生为国王首陀罗迦时,她返回月界去了。

《迦丹波利》这部长篇小说不仅故事情节错综复杂,而且文体繁缛雕琢。波那喜欢使用冗长的复合词句进行铺张描写,凡遇到风景和人物,他一般都详尽描写,不太考虑风景与情节发展的关联程度或人物的主次关系。同时,他在这些铺张描写中,大量使用比喻、奇想、双关、谐音、夸张、神话典故和成串的形容词等修辞手段。因此,《迦丹波利》历来被认为是一部阅读难度很大的作品,但同时也被认为是一部不可企及的艺术杰作。因为这部作品显示波那在吸收民间文学营养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调动了自己的艺术想象力和文字表现手段。

《迦丹波利》的故事取材于德富(Gu ā hya)的俗语故事集《伟大的故事》( B hatkathā )。波那在《戒日王传》的序诗和《迦丹波利》本文中都曾提及《伟大的故事》,可见他是熟知这部作品的。德富的《伟大的故事》已经失传,但从月天(Somadeva)的梵语改写本《故事海》( Kathāsaritsāgara )第十卷第三章中可以找到《迦丹波利》的故事原型。两相比较,叙事结构和故事情节基本一致。只是波那已将原故事中的人物全部改名,如白莲、太白、月环和迦丹波利分别是原故事中的阳光、意光、月光和花蜜。另外,在《迦丹波利》中,白莲和月环转生,太白和迦丹波利等待团圆,而在原故事中,是阳光和花蜜转生,意光和月光等待团圆。其他还有一些细节差异。波那正是从这则民间故事获得灵感,发挥自己的艺术天才,精心创作了《迦丹波利》这部长篇小说。

《迦丹波利》的主题是讴歌青年男女追求自由和真挚的爱情。白莲作为青年牟尼,冲破宗教禁欲戒规,热恋太白,以致相思成疾。而太白不怕辱没家庭名声,瞒着父母私自前去看望白莲。白莲不幸病故,太白决心以身殉情。只是由于月神的劝慰,她才保存自己的生命,在山林石窟中实施苦行,等待与白莲团圆。无论她的父母怎样恳求,她也决不回心转意。与此同时,月环与迦丹波利倾心相爱。月环的父亲召他回城,他陷入了父命和爱情的矛盾。他先是服从父命返回家中,后听说迦丹波利的相思情状,又设法前去探望迦丹波利。只是由于他的好友护民突然身亡,使他心碎而死,未及与迦丹波利相会。迦丹波利也像太白一样,准备以身殉情,而在天国话音的劝慰下,继续活在世上,等待与月环团圆。这两对恋人的爱情超越时空,超越死亡,在痛苦的生离死别和持久的等待中得到净化和升华。

在《迦丹波利》塑造的主要人物形象中,除了太白和白莲、迦丹波利和月环这两对有情人外,还值得一提的是星环王的大臣修迦那萨。这位大臣精通治国论,对星环王忠心耿耿,也对王子月环爱护备至。在星环王准备为月环灌顶,立他为王太子即王位继承人时,修迦那萨告诫月环必须对王权存在的弊端保持清醒认识。波那借修迦那萨之口说出的这一长段教诲中,对王权作出如此犀利辛辣的批判,在古典梵语文学作品中实属罕见。波那作为一位宫廷诗人,却对王权具有如此清醒和深刻的认识,实在难能可贵。

总之,《迦丹波利》既充分吸收民间故事传说的表现手段,又高度运用古典梵语叙事诗的文字技巧;情节曲折复杂,但扣人心弦;人物刻画和环境描写细致入微;心理和感情描绘哀婉动人;艺术想象力无比丰富,堪称是古典梵语文学中的一大“奇书”。

下面对本书的翻译做些说明。本书翻译依据的梵语原本是夏斯特利(K.M.Sastri)的编订本( Kādambarī ,Chaukhambha Sanskrit Sansthan,Varanasi,1982),并参考迦莱(M.R.Kale)编订本( Kādambarī ,Bombay,1928)。

前面已经提到《迦丹波利》是一部阅读难度很大的作品。德国梵文学家韦伯(A.Weber)在论及波那的散文文体时曾说:“一个长句的动词出现在第二、第三、第四乃至第六页之后,前面含有重重叠叠的形容词,而且这些形容词经常使用超过一行的长复合词。总之,波那的这种散文文体犹如印度的丛林,旅行者需要亲自开辟道路前进,而且还要准备对付那些猛兽般的生僻词语。” 这里所谓的动词出现在句后,是梵语句法的常规。梵语的动词在使用中含有第一、第二和第三人称,因此,复合句的主句实际出现在句尾。

同时,波那还大量使用双关和暗喻修辞手法。正如迦莱所说:“在许多冗长的描写中,其中一些语句如果仅仅按照字面义阅读,会显得不可理解或荒诞。其中的暗含义如果不依靠专门的注释,则无法领会。”

另外,波那还大量使用比喻手法,尤其是博喻。但有时会显得使用过度,以致其中有的比喻让读者读来觉得似乎不够贴切。同样,他也大量使用夸张手法,这与印度古代作家和诗人富于神话思维有关,而对于现代读者,会觉得其中有的夸张似乎过了头。

以上所说波那的文体风格特点也与印度古典梵语文学时代的文学风尚相关。印度古典梵语诗学中的修辞学特别发达,善于使用修辞手段已经成为体现作家和诗人的文学才能的重要标志。例如,关于长复合词,梵语诗学家檀丁(Da in,7世纪)在《诗镜》( Kāvyādr a )中论及构成风格的“诗德”因素时,提到:“壮丽是含有丰富的复合词。它是散文的生命。”在苏般度(Subandhu,6世纪)创作的小说《仙赐传》( Vāsavadattā )的序诗中,苏般度自夸:

苏般度蒙受语言女神的恩惠,

技艺娴熟,作品中字字双关。

而在波那《戒日王传》的序诗中,也有一首专门称赞苏般度创作的《仙赐传》:

《仙赐传》抵达耳边,

诗人们的骄傲消失。

因此,我们对于波那这样的小说文体应该怀有历史的同情理解,也应该充分肯定波那的文学才华。而让读者了解印度古代有这样一种文体的长篇小说,也是我翻译这部作品的本意。

我翻译所依据的夏斯特利编订本和迦莱编订本都附有梵文注释。迦莱编订本还附有迦莱本人撰写的英语注释,主要对原文中一些具有读解难度的词句,尤其是双关词句进行注释,同时也对作品中运用的神话典故加以说明。这对我翻译这部作品帮助很大。迦莱的这个编订本是于怀瑾帮助我找到的。只是这个文本字迹比较模糊,有些段落的文字甚至无法辨认,而且还有一些缺页的情况。但是,这对于我的翻译也无大碍。因为我的译文主要依据夏斯特利编订本。这个编订本的梵语注释比较详细,可以说是逐句注释,因此注释的文字大约相当于原文的三倍。注释的方法主要是对词汇采取同义词注释,便于对一些生僻词进行读解;对复合词进行拆解,便于理解复合词内部词汇的语法关系;对许多长句常常首先点明主句,便于理解前面的各种形容词与主句的关系。同时,这两个编订本也标出有些词语在不同版本中的不同写法,便于译者按照自己的理解择善而从。

鉴于《迦丹波利》这部作品的文体特点,我为译文加了许多注释,注释的对象主要是双关词句和神话典故。我一向认为翻译文学作品应该尽量少加注释,凡是读者能够理解的,译者不必多费口舌。诚如檀丁在《诗镜》中所说:“如果这些诗像经论一样需要加注,那么,这对学者是节日,而对常人是灾难。”然而,这个精辟的见解对于《迦丹波利》这样的作品无法搬用。因此,我这次对译文添加这么多注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另外,对于作品中使用的长句,按照原文是作为整句连成一片的,而我照顾读者的阅读习惯,都适当予以分段。我只挑选了其中一句比较突出的长句,即王子月环少年时代在知识宫完成学业后,返回王宫,下马进入王宫的那句长句,特意加注说明,让读者对这种长句有个感性认识。

还需要指出的是,这两个编订本都属于《迦丹波利》的前半部,也就是波那本人创作的部分,不包括他的儿子菩商那续写的部分。因此,我的译文也不包括菩商那续写的部分。但为了让读者了解菩商那续写部分的内容,我依据迦莱编订本导言中提供的《迦丹波利》全书故事梗概,对这部分加以编译,附在译文后面,供读者参考。

最后,还要指出,在我完成这部作品的翻译后,于怀瑾又为我找到迦莱于1924年出版的这部作品的英译本(即波那创作的这部分),供我在复核译文时参考,在此向她表示衷心感谢。

黄宝生
2021年9月 dD4/q8+keDX5cYGBY1xRbYFXAVa1r9PI0EF6liL4WcuPHiz3O8+Ep0O13WBqXD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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