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钟国仁那边一直在忙着，林婉晴这边也没闲着，她托人找的演唱会资料已经送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几个人正在不停分析预演着，现在已经快到夜里十一点了。

“一个演唱会30个伴舞，大牌就是大牌。”一位同事看着手里的资料感叹到。

“有些跳半场，有些跳全场，很正常，文星住哪个酒店？”林婉清看着手里的资料头也没抬的问。

“半海云顶酒店。”赵赫回了一句。

“市中心那家？”林婉清抬了抬头。

“对，淮海路。”赵赫又看了眼资料。

“房间号有吗？”林婉清又问了一句。

“顶楼总统套房。”赵赫回道。

“文星的脚多少码的？”林婉清问。

“四十二。”同事回了一句，这时原本相对安静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众人的目光落到了林婉清的身上。

林婉清看了看来电，微微有些尴尬的去到角落接通了电话。

“妈？……嗯，这个点当然吃了……不用您来接，我自己打车回去……知道，您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林婉清刚刚挂上电话，一旁的赵赫看了看时间，说。

“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打车的钱公司报销，明天再讨论。”赵赫一说完，几个早就按耐不住的同事快速的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不一会儿，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林婉清和赵赫。

林婉清因为东西比较多，收拾的比较慢，等她收拾完的时候发现赵赫正笑呵呵的注视着自己。

“饿不饿？”赵赫关心的问。

“这个点就算饿也不会吃。”林婉清摇了摇头。

“我看你晚餐没吃多少？”

“吃不下。”

“压力大了？”

“事儿多。”

“我知道一家海鲜烧烤还不错，也不远，要不咱们去坐坐？”赵赫提议。

“不必了吧，我其实也不是很……”林婉清话都还没说完，肚子就‘咕咕’的出卖了她。

赵赫说的海鲜烧烤是家路边摊，虽然他是个很注重生活质量和品位的人，但是对于吃，他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好吃’，几乎吃遍世界各地美食的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世界上任何地方，最好吃的东西永远都在路边。

这家路边临时海鲜大排档每天晚上十点出摊，凌晨五点收摊，之前赵赫偶尔一个人会来坐坐。

赵赫将自己的车停在了距离大排档差不多五百米的地方，开豪车吃路边摊难免会引来一些注目，赵赫不想麻烦。

这家路边摊因为价格实惠，经常会排队，不过今天赵赫和林婉清还算幸运，等了不到几分钟就有了位子。

“点什么？”两人刚刚坐稳，满脸胡渣的老板就走了过来。

“大虾和青蟹还有吗？”赵赫问。

“有。”

“一样来二十串。”

“哪吃得了这么多？先一样来两串。”林婉清插了一句。

“五串起点。”老板有些不高兴的看了看林婉清。

“那就先来五串虾。”林婉清补充道。

“还有呢？”老板问。

“生蚝和石斑新鲜吗？”赵赫问。

“下午才上岸的。”

“生蚝来一打，石斑来……”

“生蚝来半打，石斑不要。”林婉清再次打断了赵赫。

“好，那就海瓜子来一盘，然后海螺……”赵赫继续点着单。

“不用了，就这些，谢谢。”林婉清打断了赵赫。

“五串虾，半打生蚝？就这些？”老板的脸有点绿。

“对。”林婉清点了点头。

“吃的饱吗？”老板怼了一句。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赵赫可见不得有人对林婉清不好。

“总得喝点什么吧？”老板琢磨着蚊子苍蝇都是肉。

“两瓶可乐。”赵赫说。

“冰的还是常温？”老板问。

赵赫看了看林婉清。

“常温的吧，无糖的。”

看到这桌占不到什么便宜，老板灰溜溜的离开了。

“你在减肥？怎么点这么少？”赵赫问。

“宵夜，就是让肚子感觉不饿而已，吃那么多干嘛？这些已经很浪费了。”林婉清说。

“我请不起啊？多点一些，吃不完放着，有什么关系？”赵赫无所谓的说。

“你如果饿了，就单独点，反正这些我是够了。”林婉清认真的说。

“我第一次见有人请吃饭还这么省的。”

“习惯了。”林婉清这句‘习惯了’不知蕴藏了多少往昔的辛酸苦辣。

“好吧，随你，反正今天也是陪你吃。”赵赫笑了笑，赵赫平日在公司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但是对于林婉清，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林婉清注视着赵赫问。

“对你好不应该吗？我好像对所有人都很好吧？”赵赫将目光投向了别处，他害怕林婉清看出自己的心慌。

“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过于信任一个人会给自己带来伤害？”林婉清认真的说。

“别人我不敢说，但是你，我绝对信任。”赵赫总算将目光停留在了林婉清的脸上，赵赫的目光真挚而又执着，这次轮到林婉清回避赵赫的眼神了。

“也许我一直都在骗你。”林婉清有心的说了一句。

“骗就骗，我愿意。”赵赫面对林婉清天真的像个孩子。

林婉清又将目光落回到了赵赫的脸上，林婉清此刻的目光复杂而又深邃，但在赵赫的眼里，林婉清的目光却闪耀的宛如夜空中闪耀的银河。

“你可以请代价吗？”林婉清忽然问。

“你想喝酒？”赵赫笑了笑。

“对。”

“真是难得！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赵赫感觉很开心。

“那就先来……”林婉清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桌上的来电，是‘未知’两个字。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说话间林婉清去向了远处。

林婉清快步去到了距离烧烤摊五六米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菲姐。”

“还没睡吧？”

“嗯，还没睡。”

“你那边好吵？”

“我和朋友在吃宵夜。”

“‘新国货’这次球鞋的事准备怎么办？”菲姐问。

“准备从文星演唱会下手。”林婉清如实的说。

“跟我们一样。”

“不冲突，如果两边同时办成的，吴老板会一起谈。”林婉清说。

“嗯，你一定要尽力，千万不要让人怀疑。”菲姐嘱咐道。

“我明白。”

“对了，听说你妈的奶茶店又开分店了？”菲姐忽然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一直都是您在关照。”林婉清颇有自知之明的说。

“不要说关照，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你永远不要忘记了是我的救命恩人。”菲姐是个厉害的女人，她这句话既是感恩，也同时让林婉清明白没有任何理由背叛自己。

“菲姐……”说话间林婉清向着赵赫那边看了看，赵赫傻乎乎的对着她这边挥了挥手。

“有什么事吗？”菲姐问。

“我要在‘新国货’卧底到什么时候？”林婉清问。

“放心，快了，只要‘新国货’倒闭了，你就回来做我的副手，‘国货之光’有你的一半。”

林婉清回到座位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赵赫关心的问。

“怎么了？”

“没事，同学打来的，说家里出了点事，问题不大。”

“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知道吗？”赵赫痴痴的看着林婉清说。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林婉清好奇的问。

“我信任你还需要理由？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信任！我感觉这都是缘分！你说你怎么就可以知道那么多的国货知识？当年公司招聘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答对所有问的人，你就是个天才！”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高中毕业的人怎么知道那么多国货知识？”林婉清反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是别人我会觉得奇怪，但是你不一样，我从没见过比你还优秀的人，你天赋又高，又比所有人都努力，我觉得你能来‘新国货’就是我最大的幸运！”赵赫认真的说。

“如果有一天我让你一无所有了，你还会信任我吗？”林清宛问。

“没有你，我才会一无所有，其它都无所谓。”赵赫说了一句几乎会让所有女孩心动的话。

林婉清微微沉默了几秒，说。

“你是我老板，我不会不给你面子，但是有句话我一定要说清楚。”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不用说，只要我这里还在跳，我就不会放弃。”赵赫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我同样也可以告诉你，只要我这里还在跳，就是不可能事。”林婉清也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晚上林婉清回家的时候母亲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子的酒味，不过林婉清并没有醉的太狠，她和赵赫两人相互谦让着在喝。

“大晚上的怎么喝酒？”母亲林晓月关心的问。

“没事，和赵赫一起喝的。”林婉清一身疲惫的坐到了沙发上，她此刻连洗漱的精力都没有了。

“赵赫？你老板？”林晓月眼睛都亮了。

“对。”林婉清点了点头，靠在了沙发上。

林晓月快步去到了女儿身边。

“这事你可得好好把握，我看的出来他一直都对你有好感，这可是你改变命运的机会！”

“妈，都什么年代了？女人要靠自己，您亏吃的还不够啊？”林婉清有些鄙视的说。

“女人的确是要靠自己，但是赵赫又年轻又帅又这么有钱，最关键的就是他喜欢你！一定是咱们家的运势触底反弹了！”

“我有您说的这么差吗？”林婉清闭着眼睛半睡半醒的说。

“妈就不明白了？人家那么大个老板看上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冷不热的？难道是欲擒故纵？”林晓月自以为是的分析着。

“我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这样的你都不感兴趣？你不会是……”

“您别瞎猜！我性取向正常的很！不说了，累了。”

“对了，有个好消息差点忘了告诉你！今天步行街那家分店开了。”林晓月兴奋的说。

母亲的这句话让充满了睡意的林婉清微微睁开了双眼。

“您每家奶茶店都开的那么偏，生意为什么还这么好？”林婉清有意问。

“当然是我奶茶店的味道好了！不过基本都是网络订单，无所谓，利润没区别！”林晓月笑呵呵的一脸满足。

“不过这事妈还得感谢你。”林晓月忽然说。

“感谢我什么？”林清宛有些紧张的问。

“感谢你当初劝我没有加盟其它奶茶店，让我开属于自己的奶茶店！现在我的店也算在海风市小有名气了！”

“任何生意都是模式决定一切，和口感好不好没有关系，您如果想要做大必须让别人加盟您的品牌，然后……”

“我才不做加盟！我可不会让我的独创秘方让别人知道！”林晓月小气的说。

林婉清还想说些什么，但感觉自己实在没力气了，她暗自感慨着，有些人穷真的就是意识格局太小造成的，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明明可以做大的生意，硬生生被自己作死，要不是背后有菲姐一直撑着，估计母亲开第一家奶茶时就关门大吉了，但在菲姐的‘隐形’帮助下，母亲的奶茶店硬生生的开到了第五家，林婉清感觉菲姐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有件事林婉清至今都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菲姐会提前那么久培训自己，让自己打入‘新国货’做卧底？

菲姐对林婉清挂上电话之后去到儿童房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儿子已经睡着了，随后她去向房间的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没人知道菲姐的儿子其实是她领养的，外界对于菲姐婚姻的传闻也都是别人自己幻想出来的，其实菲姐一次正式的婚姻都没有过。

所有人都知道菲姐只有这一个儿子，菲姐长久以来除了事业之外儿子就是她唯一的寄托，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菲姐二十岁的那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不过那个孩子在快要出世的时候永远消失在了一家小医院里，那个时候的菲姐还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坏女孩’，家庭出生并不算太好的她早早就辍学在外漂泊，在她最花样的年华爱上过一个令她终身难忘的男人，那个男人不但事业有成家境丰厚而且为人处世极为谨慎。

菲姐当年疯狂的爱着那个男人，但就在菲姐大着肚子第一次见到男人父母的时候，男人的父母誓死都不认她这个配不上他们儿子的‘坏女孩’。

这个男人处处都极有主见，唯独对待父母他毫无办法，菲姐要男人选择，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前途和事业。

菲姐的孩子消失的那天，男人也从菲姐的生命中消失了，那个男人是菲姐这辈子唯一也是最大的怨恨，虽然这件事早已过去二十多年，但菲姐每次想起这件事时她的双手还是会微微的颤抖，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那种最美好岁月里留下的伤痛，那种明明就要拥有一切却忽然被无情抛弃的绝望，也只有菲姐自己才能明白其中的刮骨之疼。

菲姐曾经以为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会伴随着时间逐渐的消散，但是就在几年前，她无意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国货之光’所在的海风市马上会成立一家可能是她最大竞争对手的公司，这件事菲姐起先并未在意，因为有竞争对手一来很正常，二来也说明这个行业的兴旺，但是当她得知那家名为‘新国货’背后的金主集团时，她差点用指甲将自己的手心刮出了鲜血。

‘新国货’是一家名为‘北望集团’的东家投资建立的，‘北望集团’之前的业务一直在北京，‘北望集团’的老总是一个叫赵匡裕的男人，第一次听到赵匡裕的名字时菲姐也并未在意，但是当她在调查竞争对手背景时无意中看到赵匡裕在时尚杂志上的访谈照片时，她当时的惊讶不亚于五雷轰顶。

杂志上的那个男人就算化成灰菲姐也认识，那个男人二十多年前并不叫赵匡裕，而是叫赵博雅，菲姐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为了逃避自己竟然连名字都改了。

菲姐随即将赵匡裕近二十几年的背景全部调查了一遍，原来当年赵匡裕离开菲姐之后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闪电结婚了，结婚几年之后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也就是后来的赵赫，但是有件事菲姐并没有调查出来，那就是赵匡裕其实还有一个女孩叫赵隐。

赵隐在赵匡裕的人生中几乎是隐形的存在，就连赵匡裕的儿子赵赫也是八岁那年才知道了自己竟然还有个姐姐，不过同时赵赫也知道这个姐姐并不是自己母亲所生，姐姐的真正母亲是谁？这个世界上除了赵匡裕没人知道，而且赵隐是完全独立于家族之外的一个存在，不过这也形成了赵隐与赵匡裕整个家族完全不一样的处事方式和行事风格。

赵隐在赵家虽然是个隐形的存在，但她从小到大的经历非但不悲惨，而且还可以说很幸福，赵匡裕从小就给赵隐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生活，赵匡裕从小就告诉赵隐她母亲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死了，自己因为一些原因并不能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赵隐是个独立而又懂事的女孩，并未与父亲纠缠这件事，不过赵隐不可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但任凭她用尽各种办法查询，最后的结果都和赵匡裕描述的一样，母亲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过世了。

几年前，赵隐还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赵匡裕忽然独自飞往美国和赵隐见了一面，见面的时候赵匡裕要赵隐帮自己办件事，这件事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赵匡裕自己，赵赫和赵隐，赵匡裕要赵隐提前学习所有的关于中国制造的知识，然后在赵赫的‘新国货’成立之前进入‘国货之光’卧底。

赵匡裕花钱帮赵隐改了个名字叫宋芸，赵匡裕要宋芸在‘国货之光’里和赵赫联动，想办法先通过‘国货之光’的资源壮大‘新国货’，然后在适当的时机让‘国货之光’破产关门大吉，关于这件事宋芸并没有多想，世界上这种商业案例很多。

计划实施时赵匡裕自己都不知道‘国货之光’的CEO‘苏子菲’不光整过容，二十几年前还改过一次名字，那个时候她叫苏纯熙，是赵匡裕的初恋女友，他们俩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孩子的名字现在叫‘宋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