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父站在渺渺云端,对圣子说,‘这些人具是羔羊,当每日与此领受我的恩赐,远离魔鬼的引诱,’但族人必听我之命,方能不坠沉沦地狱。”
紫影对身边的人说。“你看这些可怜的船员,像不像那些圣父眼里在山谷中劳作的那些羔羊,只不过要顺从的是我们,便能活着。”
身边是一个干瘦的,眼镜的青年,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细细的脖子总让人怀疑会不会被他的大脑袋折断。听到老大这句感叹,他嘿嘿一笑。
心中却嘀咕,要是有几十把枪对着你的脑袋,你也会‘领受主的恩赐,远离魔鬼的引诱’,这话当然不会跟老大说。
他敬重老大,崇拜老大,却对老大有时候的神经兮兮,神神叨叨有些吃不消。
紫影看着指挥舱中双手抱头,蹲在墙边的飞船驾驶员们,他露出笑眯眯的眼神和戏谑的口觜角。
掌控一些东西是很美妙的感觉,被掌控是很让人难以忍受的,比如生命,比如比生命更具有鼓动性的自由。
然而想要掌握他人就要先掌握自己,所有紫海海盗团的大头目紫影在他的手下小弟眼中,有时多少有点不同。
比如当海盗们大吃大喝时,他通常躲在房间里睡觉,当别人抱着女人睡觉时,他有跑到厨房吃冰冷的剩饭。
比如在三角域那些个乌烟瘴气的酒吧里,兄弟们都多多少少有几个相好的女人,但他们的团长大哥多年来却没有任何女人在他房间里过夜过。
紫影反抗自己身体的浴望,他不是不喜欢美食美酒,不是不喜欢美女娇娃,他只是不想屈服内心中的本能与原浴。
在紫影心中,众生具是命运豢养的可悲羔羊,浴要活命,则必受命运左右,智慧种族同野蛮竞争并获胜的过程中,亦同样野蛮。即使到了星际时代,依然摆月兑不了身上重重本能,原浴,浴望。
就比如明明在新月纪人类和亚特兰蒂斯人的科研者们就已经掌握了更好的试管生育和人工孕育的方法,但人们依然要结婚生子,要过性、生活,从那些低级感官的欢愉中得到快乐。
紫影很不屑这种屈服与感官本能的行为。
幸福也好,快乐也罢,无不是肉体满足感带来的副产物罢了,偏偏还有那么多人虚伪地以为这是什么高级情感。紫影看来,这不过是上帝束缚羔羊们的手段罢了。
紫影不想做羔羊,就算是命运的羔羊,他也是个沉默的,想着反抗的羔羊。
不想当羔羊的当然不仅仅有这个高大老实的魅影人。云沃看着舱室里舰载传讯器上那张脸,摩挲着下巴不发一言。
佩鸾摆弄着手中的精品限量版通讯器,眼神越来越气恼,烦躁。光屏上不断刷出的红色警告,让她恨不得将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塞到马桶里冲走。
他们看不到指挥舱中的情况,只看到光屏里紫影那张老实的脸,和脸上协调和谐的戏谑。不明情况,所以只能等待,在沉默与揣测中等待。
“羔羊们,很荣幸能见到你们那种恐惧而无助的表情,我是星际海盗,现在我宣布这艘船归我们‘紫海’海盗团,这艘船上所有乘客,包括乘务人员都是我的俘虏,或者说‘财产’更准确,我想三角域的奴隶贩子们会接受你们的。”
他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响起。
“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你们最好放弃抵抗,因为我已经控制了主舰桥,还有你们的舰长现在正在我身边喝茶,查斯舰长,跟你的乘客打个招呼吧。”
那边响起一阵扭打声音,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冷哼了一声。忽然大声喊道。“这是阴谋,这是阴谋…这是联邦的阴谋。。”
嘭…一声沉闷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破碎了,好像什么液体喷溅了。
声音戛然而止。
声音很清晰明确地通过舰载通讯器传到每一个能听到它的乘客耳中。
短暂的沉寂后,是一轮更加惊悚的尖叫。光屏里紫影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对这些女性的声波武器似乎颇为厌恶,挥挥手,顿时又响起几声脆响,然后彻底安静了,甚至连啜泣都压低了声音。只剩下极力阻止恐惧蔓延而引起的发抖声。
“好了,将我们的舰长大人用最附和星际旅行的方式埋葬了吧,还有记住扔远点,不然会阻碍飞船航道的。”
紫影作为海盗当然不会对杀人陌生,一挥手,舰长就被两个身穿特种军服的壮汉拖走,留下一道浓重的血痕。
“行了,我也不废话,记住我们不是恐怖分子,只是求财而已,对你们的贱命我没有兴趣。通知导航员,继续向前,现在这艘船上已经被我安装了反物质炸弹,不想变成宇宙垃圾的话就听话些。”
出门没看黄历,第一次去首都星就碰到海盗劫持,真不知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太好。只是让云沃无法理解的是,海盗们劫了这么一艘半蛮荒星出来的运客船有什么用。
要说倒卖奴隶,这种事情的确是有,联邦星域辽阔,很多移民星球武装力量不强,经常遭到异形和海盗劫掠,很多长相俊美年轻的人常常被卖到三角星域去。
但奴隶也是分等级的。这么一艘烂飞船上,除了走私犯就是一些苦无出路的苦哈哈,真的值得劫掠一番吗?卖人口往往要承担极大风险,也只有一些不入流的亡命之徒才会做这种生意。看这个紫海海盗团也不像那些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不顾一切的人。
这边云沃心中猜测着,那边李曼坐在沙发上,抱着个绵软的枕头怔怔发呆,也看不出个表情来。
“你有什么想法吗?”佩鸾问道。
她按了几下自己的通讯仪,没有反应,“这里信号已经被屏蔽了,我们联系不到中转站里的星际警察。无法向他们求救了,等到达前方折叠点,就会跳跃到三角星域的,我们看来只能认命了。”她冷艳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一丝软弱。
“这艘船上没有保卫的机器人什么的吗?我看电影里面远航飞船都有对付太空异形的高级武器的。”云沃这话是问那个小女佣的。
“呃…因为保卫机器人要占用能源,所以舰长很早就将它们封存在武器室里面了,而且,启动它们只能在主控制室。”
“这个混蛋舰长,死了活该。都是他害的我们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现在怎么办。”李曼将目光放到云沃身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越过最敬爱的佩鸾姐姐,而将这个白脸的少年当成了主心骨。或许这就是女人的本性吧。恶女也不能免俗。
佩鸾冷静想了想。说道,“这条航道一般都是运输人员的,而且这是从亚武星这种星球出航的,海盗虽然贪婪,但他们通常去劫那些商船,这种船除了一些廉价劳动力外,有什么值得他们打劫的?还有那个舰长死前说的‘阴谋’又是什么意思。”
她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果然大有蹊跷。这里可是虫人为主的南十字星域与亚人为主的英仙星域交界处,联盟众所周知虫人执法最是严苛,他们星域内对海盗的管制与清剿是作为联邦典范的,这群紫海海盗团为了什么来劫掠这艘乘客船?
“难道是为了…”她心中忽然有一个猜测,不由皱紧眉头咬着口觜唇沉思不语。
“我们现在只能希望他们不会真的炸毁飞船,不然我们可要做亡命鸳鸯了,我可不想死在这种烂飞船里。”云沃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悠悠说道。
李曼愤恨地娇哼一声,似乎颇为失望,口觜里小声念叨。
“就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关键时刻连个扁屁都没有,这样的窝囊废活该一辈子光棍…”
“不过。。”云沃话语一转,淡定地拿出自己的通讯器,
“要拼一拼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云沃手中亮起蓝光,那款怀旧版第一厂造通讯仪,斑驳的外壳难以掩饰上面幽蓝的光幕,蓝色光屏中程序代码急速闪过,条条线条,坐标浮现,渐渐汇集成一座飞船模型成像。
佩鸾看着蓝色的光晕里,那艘破烂飞船的模型,和上面行行精细的注解,燃料情况,速度情况,人员配置情况一清二楚。
此时佩鸾和李曼的名牌通讯器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只能当一台高级钟表看看时间,而云沃的老旧丑陋斑驳的山寨货,却如同一个中年人一样,在社会动乱时刻依旧兢兢业业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那艘飞船模型和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还有上面显示的红点正是舰船上的人员分布。他伸手在上面点了几下,跳出一个屏幕来。
上面显示的是一道舱门口的监控情况,两个端着机枪的年轻人,口觜里叼着烟,正语言污秽地讨论那个女空姐更正点,身材如何。
他手指一动,屏幕一边,转换了几个影像,最后停在一间红色舱门的舱室外,舱门上写着‘主控室’三个字。
门口守着一个穿着绿色战斗服的人,蹲在地上,抱着枪,目光怔怔地看着地面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