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痕是如何摆平薇儿的,云沃并不知道,但看他发青的眼角,和明显不符合他风格地出行次数,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和联邦通用币。因为他在薇儿身上看到了几款很贵的衣服,和一个名牌包包,以薇儿家的经济实力和她铁公鸡性格一般是不会买这些东西的。
那晚云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只记得他为了介绍悠悠给洛女几人认识,还和一个中年亚武人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混哥出来摆平。他们之后又喝了许多酒。
意外的是一向热情如火的悠悠忽然间就变得腼腆起来,平时云沃一提到喝酒的话她是第一个举手并且第一个喝光的,可那晚悠悠却仅仅喝了一点,大半时间是照顾云沃了,因为云沃酒量本就不高,而且每次他喝酒时皮肤便像煮熟的螃蟹一般通红。
第二天当他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浴裂,宿醉让他胃里一阵阵痉挛恶心。早餐也没吃。
醒来时阿瑞斯和沧痕都不在,阿瑞斯一向是酒中恶徒,常年混迹于脂粉圈的他早已练就一副百酒不侵的境界,而沧痕虽然酒量不高,但他代谢很快,精灵人优异的基因条件不是白羽可以比拟的。
早上云沃接到一个电话,是李程校长打来的,校长的意思让云沃有些意外,似乎他并不想云沃接这份工作。
李校长在电话中是这么跟云沃说的。
“云沃,我这次跟你说的话不是以亚武分校校长身份,而是以一个长辈身份,我的断臂幽灵痛是你治好的,说来我欠你个人情,嗯…我知道这份工作对你而言很重要,人生嘛,该拼的时候还是要拼一把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好好想想。这里面有些事你最好不要参与。”
云沃忍着胃里痉挛般浴呕的难受,还要装作一副认真深沉的样子,
“李校长,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依然感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云沃就烂命一条,就算别人想要利用我,我有什么值得别人利用的,我不想以一个差生身份做一辈子底层人,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李校长点点头,看样子他早就料到云沃这样的回答。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说了,你小心一些,这次考古行动其实是联邦上层一次角力的结果,上层的事不是那么好说。那就这样吧。我等着你回来,你也快毕业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云沃放下用了好多年的联邦第一制造厂通讯电话,第一制造厂五年前就以经因为亏损破产了。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子,一阵风从阳台吹来。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站了好久。
三天后,到了离开亚武星的日期,705宿舍难得聚齐,薇儿洛女都去送行。洛女见到云沃只是点头微笑,丝毫没有再提那晚说过的话。
云沃这辈子迄今为止只有从废弃星来亚武时乘坐过一次远航飞船,如今算是第二次,没有像第一次星际航行时的好奇激动。
登船舱停在一个巨大的盆地当中,建立在一座大水池中的登船舱形如雪茄,耸立仿似朝天竖起的中指。
曾经有一次好友很猥琐地对他说,这种登船舱就像男人的那根活,狠狠刺向太空到达远航飞船的过程就像卵、子受孕。云沃问那里面的乘客是什么…他问完两个人都会意的笑了。
这其实是当时他们对那些有钱星际航行的有钱人一种嫉妒发、泄方式,每一次看到废弃星那艘老旧斑驳的登船舱在轰鸣声中摇摇刺向太空,他们躺在楼顶目送它穿破大气层,两人都会很整齐地对它竖起中指。
可没想到没过几年,好友先是被联邦的大人物选走,当了他曾经口中的‘那根里面之物’,后来云沃也乘坐那艘斑驳老旧的登船舱来到亚武,第一次乘坐这种东西时的云沃其实感觉还是蛮舒服的,虽然外面看上去破旧不堪,但里面的空乘小姐比起救济院附近的廉价小姐漂亮多了。
此时亚武星这座登船舱已经注能完毕,远远的就能听到舱内的电子指示声音和哗哗的流水声。登船舱发射前发出那种特定地低鸣,好像来自宇宙未知的巨兽。
空乘小姐的声音回荡在登船舱外空阔的大厅内。一干面容麻木的乘客开始徐徐进入舱中。从半蛮荒的亚武星飞蝗一般涌向其他行星。
这些人中大多是外出谋生路的无业人员,当然也会掺杂一部分被黑社会追杀跑路的亡命之徒。空乘小姐冷着脸色用一个蓝色棒子在他们月匈前一扫,显示灯发出嘟嘟的声音。
一些年轻人也不在意,嬉皮笑脸的,眼睛还不住往丰满的空姐月匈部瞄来瞄去。在这种地方的空乘当然不会像首都星航运公司那些专业人员一样笑不漏齿,她们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来往于各个星际谋生的‘星际蝗虫’。
这是天演纪。在新月纪第一个五百年里,那些背着一个皮包就敢孤身往外太空同那些异星智慧种族做生意,谈条件的开拓者们现在已经不吃香了。或许也只有那些新月纪的小姑娘才会发花痴喜欢那些充满冒险精神,满身疤痕的星际游客。
佩鸾带着李曼,对云沃的同学们轻轻颔首示意,然后便提着小巧的行李箱登上登船舱。
云沃与每个人都拥抱了一下。其实他很不喜欢这种离别的萧瑟告别,也不是不回来了,拥抱告别实在太‘小资’。
而且主要是要和满身烟酒味的阿瑞斯拥抱实在肉麻。沧痕那家伙别说拥抱,就算你打他两巴掌他都不会将那双桃花眼完全睁开。云沃抱住洛女时,洛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一路小心”云沃点点头,觉得她的怀抱可真软,真温暖。
手里忽然被塞进什么东西。
“给你的。”洛女低声说了一句,拍拍他的肩膀。
“小白,加油哦…”薇儿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云沃笑着拍拍她脑袋,其实他很喜欢薇儿的这种开朗又有些大条的性子,很像小岚。
云沃长长吸了口气,看到佩鸾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在舱门口看着他了。冷冰冰的容颜就像一座石化的雕像。云沃知道再磨蹭恐怕女老板要扣工钱了。对几人挥挥手。转身告别。
“云沃,打开手机。”阿瑞斯赶上两步低声说道。
云沃打开手机一看,光屏上有一个号码。
“有事的话就打这个电话。他会帮你的。”阿瑞斯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各位,再见了,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说完云沃头也不回地登上登船舱。
薇儿看着他的背影,萧瑟的背影,凌乱的发梢,扬起的那只沧桑大手,这岂不就是故事里那些沙场浪子孤身赴死的画面。她低声叹了口气,口觜里嘀咕着。“这一去,又是几度春秋。”
几个好朋友都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登船舱门口,只有沧痕拍着口觜巴打哈欠。“干什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地。真是…中午吃什么?”
云沃找到自己的座位,与佩鸾,李曼相邻,李曼还因为自己的‘怨气转移法’对云沃爱答不理,也不给好脸色。拿出零食一边跟佩鸾巧笑倩兮,分享着零食,却看也不看云沃一眼,云沃只能报以苦笑。
他拿出一个小巧的圆形物体,一段有借口,还闪着幽幽蓝光,这是刚刚与洛女告别拥抱时她塞到自己手中的。
李曼不理自己,佩鸾又是一座千年冰山,哎,云沃只好将注意力放到空乘小姐的月匈部了。可惜月匈部又不会说话。云沃曾经有过一个伟大的梦想。
在废弃星时一个从‘外面’归来的大哥对自己说过,
‘别看那空乘一个个冷着脸,冰山女王不可亵玩似地,一万通用币拍在那,管饱她们像水蛇一样贴上来,看似冷漠,床上叫的比谁都欢…’
所以云沃在看遍那位哥收藏的制服诱或小电影后,决定等有钱了一定要拍他几万通用币。可惜他就是一穷学生,赞过点钱除了自己花掉剩下的都给小岚治病和读书了。
登船舱发射过程中会有一段失重,高速上升的舱体与星球引力的角力让乘客们脸色发白,耳中阵阵轰鸣,头脑充血中身体被狠狠压在座椅上,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以前云沃一直以为这句好像抒情诗一样老套的形容除了死亡之前,就是在女人肚皮上最后几秒,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在火箭爬升过程中也会有这样奇妙而恐惧的体验。
终于爬升过程分娩一般的痛苦结束了,云沃惊奇的发现邻座李曼手中的零食好像成仙一样缓缓飘起,飘到她口觜边被一口吸进口觜里,粉红色的小口觜翕动几下,让他惊奇的不是失重现象,而是李曼那张性感红唇。要不是她吸的不是零食而是别的什么。那会是怎样的那啥…
登船舱与远航飞船对接并没有想象中的震动,而是十分精确平稳,要不是空乘的声音响起,云沃甚至不知道登船舱与飞船已经对接完成。
“旅客朋友们,光复号对接已经完成,请拿好自己物品,进入右侧的登船通道。”机械电子声音一遍遍重复着。
透过登船通道的窗子,一艘巨大的远航太空船静静停留在弧形的太空港中,其实太空港和飞船都是随行星运动的,只是太空港和飞船相对静止。
云沃他们要乘坐的这艘远航船矩形的船身,上面排满了指示灯和密密麻麻的外部构件,一点都没有超等科技的样子,甚至很丑。黝黑的船体在灯光中反射着乌黑的光芒,琐碎的零件看上去就像乞丐的破棉絮,哪里是可以星际间航行的飞船,简直是用垃圾零件堆砌起来的破烂儿。
云沃口觜里嘀咕了一句,“又是这种破船…”
身后的肥胖乘客闻言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想做豪华旅游飞船?,这就不错了,当年老子去南十字星域做生意,坐的是走私船,连个床铺都没有。”
佩鸾冷冷看了他一眼,“快走。”
所有乘客都进入远航船后,这艘好像妓女的内心一样破烂的飞船缓缓关闭舱门,滴滴的声音响起,真空密封舱门上红灯颜色便成绿色显示舱门关闭良好。整艘飞船忽然一颤,云沃知道,飞船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