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夏堂心中忐忑,莫非是这张药方有大问题,会吃死人?
他心里把周轻羽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学我们大夫开什么药方?”
“现在好了,老师怪罪到我头上了!”
他弯着腰,连连拱手,道:“老师,是学生大意,将药方丢弃在地,请老师责罚。”
“我问你话,哪来的!”
葛远焦急问道,语气十分急促。
张夏堂愣了下,连忙正面回答:“是周轻羽开的药方。”
周轻羽?
昔日赵家的那位平庸赘婿?
葛远望了望手里的药方,眼中充满困惑。
“老师,你是不知道这周轻羽有多荒唐。”
张夏堂借机大吐苦水,将堂中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最后不忘推卸责任道:
“我再三告诉他,他开的这份虎狼之药会害死人,他偏不信!”
“三番五次才惹恼我,冲动之下,便将药方丢弃在地。”
听完叙述。
葛远苍老的脸颊上露出动容之色,捧着药方激动道:
“没错,是这药方没错!”
通过描述,他可以确认,周轻羽开出的这份药方,的确就是失传已久的解毒金方——拂云清灵散。
他的爷爷曾是一个猎户,无意中掉进一个深山的古洞里。
那是一位不知名修士遗留的洞府,残留着许些物品,其中便有几卷医经和药方。
靠着医经与药方,短短十年,他爷爷就从一个猎户一跃成为闻名岭南的大神医。
如今,医术已经传到他已经是第三代。
靠着这些东西,他们爷孙三代都享受到了无尽的荣华富贵。
唯一遗憾的是,其中有一张药方用玉盒保存着,被不知名的虫子啃掉了大半。
其余药方都是随意夹在医经中,唯独此药方是玉盒保存,可见它的重要性。
为此,爷孙三代穷尽一生之力希望能够破解它。
奈何这份药方十分复杂,他们用无数药材进行配比也没能重现药方所说的功效。
这份名为拂云清灵散的药方,号称可治天下九成毒症。
岭南最好的祛毒药方,功效不及它的十分之一,有一份拂云清灵散在手,可不惧岭南任何一种剧毒。
葛远穷尽大半生,如今已是油尽灯枯的年纪,早就息了破解药方的念头。
万万没想到,一份完整的药方,毫无征兆出现在眼前。
他激动,兴奋,泪流满面。
迫不及待想跪在爷爷和父亲的坟前,向他们祷告三代人的夙愿达成了!
但他很清醒。
相比较药方,周轻羽信手拿出完整的药方,更显得惊世骇俗。
莫非他像自己爷爷一样,遇上了医道高手遗留的宝物?
又或者,他本身就精通医术?
“周轻羽在何处?”葛远激动问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必须与周轻羽聊一聊。
张夏堂有些不解老师的情绪,道:“被我赶走了。”
“这等无知无畏的蠢货,待在我本草医馆,是对我,更是对老师您的亵渎!”
什么?
葛远气道:“你才是一等一的蠢货!”
“神医在前,你却狗眼看人低!”
突然被训斥一通,张夏堂摸不着头脑:“老师,周轻羽是神医?您莫不是老糊涂了?”
见他冥顽不灵,葛远气得一拐杖抽在他腿上。
“刚愎自用!”
“一份逆天药方摆在你面前,你竟说是虎狼之药,真是有眼无珠!”
“如此便罢!周轻羽明确说他妻子身中剧毒,你为何不加以验证?为何自以为是的认定她没病?”
“这是一个医者该有的态度吗?你这样会害死多少人,知道吗?”
张夏堂呆住了。
这药方,竟真是一味好药方?
他学医多年,竟没瞧出来!
好吧,他才疏学浅,但对于赵烟芸的诊断,他还是很自信。
“老师,我确认自己没有诊断错,赵烟芸的确没有中毒迹象。”张夏阳带着不服气的语气,倔强道。
“没有中毒?”
葛远眼里藏不住的失望:“我且问你,咱们青雍城最烈的金刺血毒,它有何症状?”
张夏堂自信道:“口舌、眼睛、脉动都与常人无异,极难分辨,唯有手臂青筋会呈现金色刺状的异样。”
葛远哼道:“那你检查她手臂了?”
张夏堂适才一惊,迟疑道:“并没有,但此毒十分罕见,只掌握在少数势力手中。”
葛远再问道:“哪些势力?”
张夏堂回忆道:“城南药庄、城西奇物楼,城北方、方家。”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张夏堂已经冷汗直流。
赵晓玲说,她姐姐就是被方家抓走的。
那她中了金刺血毒很可能是真事。
而他因为对周轻羽有偏见,固执的否定其妻子中毒了。
“这么多学生里,你是学习最刻苦,学医天赋最好的。”
葛远拄着拐杖艰难站起身:
“可,最让我失望的也是你!”
“你今日所为,说是草菅人命都不为过了。”
“今天起,别再说你是我葛远的学生!”
“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闻言,张夏堂懊悔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赶紧跪下求饶:
“老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
葛远摇摇头,叹息一声:“我给你机会,谁给那些被你害过的人机会?”
他拄着拐杖出了门。
冷不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面色焦急跳下马车:“葛神医,终于找到您了。”
“您快救救我夫君吧。”
葛远神情一变。
眼前的妇人乃是青雍城城主夫人。
如此着急寻找自己,定然是城主遇上要命的急症了。
他顾不得寻觅周轻羽,立刻道:“快,带我去看看。”
彼时。
周轻羽和赵晓玲几经辗转,终于凑齐了所需的药材。
回到赵烟芸这半年的落脚处,立刻开始煎药。
一个时辰后。
一碗药汤喂进了赵烟芸嘴中,药水堪堪下肚,她就大口呕吐。
一缕缕金色,状似倒刺的液体随着药水吐了出来。
接连灌了十几口,直到最后所吐之物再也没有金色液体,赵烟芸时刻紧皱的眉头才终于缓解。
周轻羽松口气,放下药碗,轻柔的将她平放在床上。
“毒已经解了,只等她醒过来。”
直至此刻,他才有功夫打量住处。
这里位于平庸成的贫民窟,是一间墙体开裂,缺瓦少砖的破旧房子。
不能遮雨,亦无法挡风。
屋中潮湿发霉,处处可见虫子爬来爬去。
床上的被褥也陈旧不堪,散发着阵阵霉味。
周轻羽心中一揪,赵烟芸居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三年。
她曾经是那么爱整洁干净的人。
赵晓玲含着泪:“姐姐出狱就身染重病,我也被爷爷限制了钱财,身上首饰卖了也只够给姐姐抓药,所以只能住在这里,对不起姐夫,我没有照顾好姐姐。”
周轻羽拍了拍她肩膀:“不怪你,是我回来太晚了。”
“这里不宜养病,我出去重新寻找一间房子,在此期间,你把你姐姐看好。”
赵晓玲却拉住周轻羽的袖子,眼里含着害怕的情绪:“姐夫,你不会再抛下姐姐吧?”
周轻羽心中一疼,道:“不会!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