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一生共创作了九百多个推理故事,平均两周完成一个,就算称之为“故事制造机”恐怕也不为过。尽管如此,霍克的作品却令人惊叹地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准,每个故事在满足充分意外性的同时,都具有鲜活的地域或时代特色。从独立战争时期的美国,到改革开放后的中国,您都能发现霍克笔下的侦探们活跃的身影。
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霍克是一位求知欲强烈,同时保持着童心的作家。朋友们说,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到他对世界的好奇。霍克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阅读报刊或网络新闻(当然是在电脑普及之后),这让他积累了丰富的素材,创作时可以信手拈来。
一次,他在《纽约时报》上看到一则报道,说现在有年轻人通过帮货运公司运货,可以享受超低折扣的机票。于是,斯坦顿和艾夫斯的侦探组合便诞生了。两人是情侣,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后想去欧洲旅行,但又负担不起高昂的机票费用,恰在此时,免费机票这样的好事出现了,代价就是要在他们的行李中加入委托人的一件货物。
除了新闻,霍克还有阅读旅行指南的习惯,他尤其偏爱那些配有生动插图的画册。虽然他一辈子都没学会开车,也很少出远门旅行,但因为脑海中已经有了世界各地的画面,他笔下的角色行动起来便不再受到地域限制。从中东到南亚,再到远东,侦探们的足迹遍布全球。
值得一提的是,霍克从未来过中国,但他创作的角色至少来过两次。一九八九年,杰弗瑞·兰德在香港完成了一次冒险之旅,故事的名字是《间谍和风水师》。二〇〇七年,斯坦顿和艾夫斯千里跋涉,在《中国蓝调》中前往黄河边的农村,故事刚一开场,两人便已身处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了。
除了长期扎实的素材积累工作,霍克需要面对的另一个挑战是短篇小说创作本身的难度。创作十万字以上的长篇小说固然费时费力,但不少作家都有一个共识——优秀的短篇较长篇更难驾驭,原因就在于篇幅的限制。推理小说是欺骗的艺术,作者通过文字布下陷阱,令读者因为思维定式而忽略近在眼前的真相,从而在揭晓谜底时,产生最为强烈的冲击力。一个故事的字数越少,可供作者布置陷阱的空间就越少。
在长篇小说中,误导线索可以平均地塞进十几个不同的章节,这些“雷区”的密度被“安全”的文字大大稀释,即便是有经验的读者,在长时间的阅读后,也难免放松警惕,结果不知不觉着了作者的道。反观短篇小说,读者通常能够一口气读完,从头到尾都保持高度的警觉性,如果作者像在长篇小说中那样设置误导线索的数量,那么很容易就会被识破。您也许会问,把“红鲱鱼”的数量降低到长篇小说的十分之一不就行了吗?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人的思维要被植入某个观念,其摄取的信息量不能太低,正所谓一个令人信服的谎言需要十个不同的谎言来圆。因此,短篇小说的核心挑战便在于用最少的笔墨,最大程度地操控读者的思路。短篇推理小说的字数没有统一标准,东西方差异明显,欧美作品的篇幅普遍短于日本和中国作品,霍克的短篇小说篇幅多为一万字上下,要想做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难度可想而知。在这一点上,霍克的作品将为您展示教科书级别的推理小说创作(误导)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