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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小童年,侠义梦想

马云出生于一个文艺家庭。

20 世纪 60 年代,马来法是杭州摄影图片社的一名普通摄影师。他出生于 1939 年,虽然未来将以“马云的父亲”而吸引专业圈子以外的广泛关注,但此时的他,魂牵梦萦的是杭州评话的创作和演出。

文革结束后的 1976 年,马来法创作演出了短篇评话《周总理来到楼外楼》,荣获浙江省业余文艺创作节目会演创作奖和演出奖,就此一举成名。 马来法也逐渐从业余评话演员,成长为业内资深专家。1981 年,他在杭州云栖作为上海、浙江评弹界人士代表,受到了陈云的亲切接见。 十余年后,马来法还担任浙江省曲艺家协会主席,并在退休之后依然奔走于田野乡村,从事非物质文化遗产曲艺类项目的保护工作。

马云的母亲崔文彩出生于 1944 年,她和丈夫有着对评弹艺术共同的热爱。1963 年末,结婚不久的她离开了家乡杭州,加入了无锡县评弹团。日后,当年的同事回忆起来,对她的印象是“对待评弹艺术很热爱,学艺很用功,记性很好……性格温和内敛,与世无争,长得也很标致。虽然她的外貌和性格都和马云有所不同,不过母子之间眉宇间的那股英气则是一脉相承的。”

父母对事业的专注和上进,通过家庭教育氛围,融入马云的精神气质基因中,并将在他的人生事业道路上展露无遗。但童年的马云,更多感受到的是评话故事中的英雄情结。他经常跟随父亲泡书场,沉浸在两肋插刀、快意恩仇的故事情节中。少年时,他又迷上了武侠小说,在金庸和古龙所打造的世界里流连忘返。这种英雄主义情结,使他从小就不畏惧艰难险阻,不甘于平庸寂寞,而是喜欢结交朋友、挑战强权,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他人眼中的非凡人物,登高振臂、追随者众,受到万千敬仰,书写一段传奇。

然而,马云此时距离英雄人物还很远:瘦弱身材,显得突兀的大脑袋,数学成绩经常不及格。再加上由于爷爷曾经做过保长,家庭成分差……这些缺点都让他成为人们眼中典型的“坏孩子”。马云因此变得好斗。从小学到中学,“打架王”马云全身上下缝过 13 针,却没掉过一滴眼泪。最终,他因为多次处分,被迫转学到杭州八中。

马云后来说:

“在我小时候,总希望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帮我的。但是没有,一个也没有,于是我希望自己变得强大。”“我小时候觉得,当有些人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出现,是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情。”

马云坚持认为,当时自己确实经常打架,但绝不是爱打架,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别人。后来,马云敢于创建阿里巴巴挑战传统经济模式、敢于对抗世界第一电商易趣、敢于直面雅虎竞争合作、敢于应对腾讯的“突然袭击”……其行动模式的根源,无疑与此时崇尚英雄主义的性格特征养成有着充分联系。在他看来,互联网商业模式自带“侠气”,理应取代传统落后的商业模式;与易趣及雅虎的对抗,宛如中国人踢碎了互联网商业领域中“东亚病夫”的侮辱牌匾;而与腾讯的激烈竞争,则不亚于是光明顶上两大高手的对决,充满了史诗意味。

杭州八中的一节课,让马云在“英雄梦”之上,凭空又生成了“英语梦”。有一天,快下课时,地理老师说,前几天在西湖旁边,几个外国友人询问她景点位置。她英语很好,对答如流,很快就解决了问题。对此,老师总结说,你们要学好英语,不然将来碰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给中国人丢脸。

对马云而言,这几句话犹如在稚嫩的心田中刻下梦想的路标。和其他男生一样,他也喜欢这位年轻的女老师,现在听说学英语可以为国争光、为己争光,心中的热血顿时沸腾了。这种强烈的、发自肺腑的荣誉感与责任感,成为他敢于第一个“吃螃蟹”、敢于质疑“为什么互联网上没有中国企业”、敢于凝聚众多追随者力量的精神内核。

那天放学回家后,13 岁的马云用六毛钱买了个收音机,开始每天听英文广播,努力自学。不久后,一个瘦小的男孩子,会在每个周六的早晨,准时出现在西湖畔,用浅显但流利的英语,热情地同外国友人打招呼、聊天和提供帮助。这个叫马云的男孩子自信大方,总是带着微笑主动交流,合影时也毫不怯场。老外们因此对他喜爱有加,甚至不少人以为他是归国华侨后代。马云就此结识了许多外国朋友,其中就包括澳大利亚忘年交Ken。

1980 年 7 月,Ken一家五口人参加了澳中友好协会组织的中国之行,第一站就来到了杭州。这天晚上,Ken的儿子David在西湖畔的公园里玩火柴,马云走了过来和他打招呼,表示想要锻炼自己新学的口语。David略感惊异而又高兴地回应了他。两个孩子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并在分别时约定再次到这里碰面的时间。就这样,马云很快认识了Ken,开始书写一段堪称传奇的跨国友谊故事。

Ken只是马云认识的众多外国人中的一个。这段少年时光中,马云不仅英语口语突飞猛进,社交意识与能力也大为提升。他发现,只要敢于开口和别人交朋友,就能获得更多的人脉资源,拥有更多的真情实意,而这些都能用以提高自己的能力。相反,故步自封、孤芳自赏,只会让一个人越来越封闭。这样的体验尤为珍贵,让他后来在商业、公众和社会领域无不游刃有余、交际广泛。

这家人回国之后,马云和David成为笔友,双方通信一直保持到马云上大学,马云从通信中打开了窥探国外的窗口,而Ken由此见证了马云前后三次的高考经历——准确地说,他见证了马云从失败中不断爬起来的执着态度。

1982 年,马云第一次参加高考,数学只得了 1 分。马云垂头丧气,决定先找份工作。他为杂志社蹬三轮送书,他每次都灵活地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帮人家把书刊按 25 一包的规格扎起来,踩10 公里路运到火车站,再发送到全国各地。

一次偶然的机会,马云来到了浙江舞蹈家协会,为协会办公室抄写文件。在这里,他第一次读到了著名作家路遥的代表作《人生》,这部小说中农村知青高加林艰难曲折的奋斗之旅,给马云带来冲击与震撼。正如他后来所说:

“路遥对我的影响最大。是《人生》改变了我的人生!”

马云意识到,自己曾经崇拜的武侠英雄,和高加林虽然处于不同时代,但有着相同的英雄气概,那就是敢于面对自己的缺点与劣势,主动接受环境残酷的磨炼,最终从平凡走向不凡。后来,当中国黄页和阿里巴巴创立之初,在强大竞争对手面前很难谈得上有多少优势,但正是这种敢于绝地求生的精神,支持马云一次次面对困境,带领团队从弱小走向强大。

1983 年,马云第二次参加高考。这一次,马云的数学成绩有所进步,考了 19 分,但总成绩距离录取线达 140 分。马云依然决定复读,他选择白天上班、晚上补习。那时,正值日剧《排球女将》在中国热播,马云以女主角小鹿纯子的热血拼搏精神,激励自己日复一日的苦读。后来,他如此总结这部日剧对他的影响:

“在我们刚踏入社会时,她告诉了我们什么叫克服困难,什么叫作坚持,什么叫作勇往直前。就像金庸小说一样让我懂得,你要历经磨难才会成为一代高手……”

小鹿纯子这个形象,成为马云青少年时代追随的众多英雄形象之一,让他不仅学到了男性英雄角色的果敢侠气,也吸取了女性英雄角色的顽强坚韧。而这些,恰恰是未来互联网创业者所不可缺少的精神特质。

尽管如此,马云的数学成绩依然不见起色。1984 年高考前三天,补习班的余老师直白地说道:“马云,你的数学一塌糊涂,你如果能考及格,我把余字倒过来写。”

马云没有时间去理会这句话,他此时已经学会了对打击讽刺的话语充耳不闻,坚持用自己的方法去努力,正如他成名之后,也很少理会负面的新闻评论。成绩公布后,所有人都被马云自创的“文科解题法”震惊了:他的数学成绩居然达到 79 分!即便如此,他的高考成绩依然只达到专科分数,距离本科线还差 5 分。

就像武侠小说那样,眼看希望又一次擦肩而过时,英雄主角闪光的时刻到来了。马云被未能招满的杭州师范学院外语学院看中,以专科分数,误打误撞进了本科专业。开学那一天,马云昂首挺胸走进校门,他终于依靠执着的信念,坚持到第一回合的胜利。 h9CAXRObV0EWg1jnFdKZWa4savBYFnOlwCTYBWwNR5gtQ7vtANi5KX3+uOrViaxB



优秀青年,勇于放弃

如果真有命运之神,她一定会格外垂青不甘平庸的人,并在恰当的时机赠予礼物。这会激励他们为了更多的可能性,而勇敢放弃眼前的平庸安稳。

20 岁这年,马云拿到了属于他的奖励。

外语系新生的第一节英语口语课,马云一开口就震惊了全班。教师在诧异之余,不得不打断他,好让其他同学也有发言机会。下课后,同学们聚拢在他的周围:“马云,你是怎么练习口语的?”“马云,你认识老外吗?”“马云,带我们去找老外练习口语吧!”…… 马云没有马上答应同学们,而是在当天晚上请教了一位杂志社主编。主编用毛主席发动安源煤矿工人建立党小组的故事鼓励了他。

第二天,马云来到班级,向同学们提出三个要求:第一,想找老外练口语,不能睡懒觉,周六周日早晨五点,就要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门口集合,不准迟到;第二,所有同学必须服从我统一安排,三人一组给老外当杭州导游,服务要讲诚信,说到做到;第三,给外国人当导游,能拿到小费,但其中大部分要充公作班费,花在集体活动上。

事关金钱,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第二天,参加活动的同学不仅获得了口语水平的提升,还获得了不错的经济回报。虽然马云没有得到任何额外收益,但他听到同学们由衷的赞美,看到同学们开心的欢笑,体验到甜蜜而满足的成功感。

这是马云人生第一次组织集体活动。从小到大,马云总是希望能够成为英雄。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人是否会有所作为,关键在于他能否勇敢走出小我的圈子,去帮助别人获得成长。如果一个人能做到这点,他就不再平庸,从而成为了不起的人。这,既是历史上所有英雄人物的共性特征,也成为马云对自我角色的期许。未来,无论个人境遇如何,他都始终带领创业团队打拼,不愿在看似富足安稳的生活中甘于平凡,其内心强大的精神动力源泉,无疑就萌生在这些看似普通的学生活动中。

大二时,马云负责组织了“十佳歌手大奖赛”,他出色的沟通协调能力在活动策划组织的过程中得以表现,整场活动精彩纷呈,吸引了全校师生,也换来了他们对马云的全力支持,马云由此成为新一届的学校学生会主席。随后的工作中,马云更是崭露头角,令所有人印象深刻。他早已不是“坏学生”,同样不甘心默默无闻地死读书,然后走上用高分换取漂亮简历、稳定工作的人生道路。相反,他享受担任学生领袖的每一天。

学生会主席虽然名义上是“主席”,但没有行政权力,也谈不上资源掌控。很多时候,只能依靠沟通和平衡来确保活动的成功,为此甚至需要软磨硬泡,需要委曲求全。这恰恰发挥了马云不惧挫折、不怕丢脸、善于接触别人、公平公正之心的性格特点。正如马云此后所说:

“父亲曾说,我最大缺点是话多,而且固执,做事咬住不放;最大优点是喜欢主动帮助别人,一旦答应了别人就会努力做到,因此我善于交朋友。”

这个特殊的岗位经历,让马云打破了父亲对其“缺点”的定义,“话多”成就了他的沟通能力,“固执”变成了锲而不舍的专注态度。他由此意识到,任何人都会有缺点,但只有不愿平庸、主动挑战,才能为人生创造机会,不知不觉将缺点磨砺成为优势。

学生会主席的角色又有其微妙之处。因为高校的学生会都不能只代表单边的诉求,更多时候需要扮演平衡校内多方的角色。马云工作能力强,既在学生们之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又是学校领导和教师眼中的得力助手,他组织的任何活动都既吸引年轻人,又让管理层感到满意。联想到他此后在每一次创业经历中,既敢于大胆创新、颠覆陈旧,又始终合规合法、遵循底线,这种巧妙平衡商业与社会效应的能力,多半发轫于此时的工作环境中。实际上,对利益平衡的追求,更多来自于学生会主席所独有的责任意识:既要对学生“用户”们有所保障,也要为学校管理层有所担待。正如他后来在演讲中说:

“做这家公司,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自己,你可以用各种各样创新的手法,但是不能用各种各样流氓的手法做事情,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否则有一天学生会问,你马云当年打天下,是用了流氓的招数。”

大三时,小有名气的马云进一步成为杭州市学联主席,这让他的社交圈变得更大了。整个杭州高校圈,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看见亲切熟悉的笑容、遇到坚定有力的臂膀。这些有过一面之交的同学,只要向他开口求助,马云的第一反应必然是:“好!”“支持!”“帮忙!”他从中迅速领悟到组织管理的真谛:不能用拳头教训人,也不是单纯用利益吸引人,而在于用舌头鼓动人、用制度约束人、用魅力感染人、用团队影响人。

大学提升了马云的追求,旅行则使他向往更大的世界。

考上杭州师范学院后,马云继续和Ken一家保持着书信联系。1985 年,马云读大一,21 岁。Ken突然在信中邀请他去澳大利亚旅行。在那个年代,普通人出国是难以想象的,但Ken鼓励他说:“试试看,说不定你就能拿到护照。”

马云决定尝试一下,半年之后,他才拿到护照,还面临着去大使馆拿签证这一关。对于此时的马云来说,去一趟北京的费用是昂贵的,但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踏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

在首都,马云住在地下室里整整一周,身上的钱越来越少,换来的却是七次申请签证的失败。第八次,马云渴盼地告诉面试官,是朋友邀请他去旅游,但面试官却不为所动。马云于是开始和面试官讲述他如何遇到的Ken一家,同时,Ken也找到朋友,向澳大利亚驻华大使馆发了电报。最终,幸运的马云拿到了签证。

这趟出国旅程前后共 29 天,马云在澳大利亚彻底开阔了眼界。在Ken父子的引领下,他参观了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塔龙加动物园、纽卡斯尔大学,还在当地的一家太极拳爱好者团体面前表演了猴拳和醉拳。

马云并没有将这次出国当成简单的假期旅游,而是细心观察两个国家从外而内展现出的差距。他很快发现,书本上所学过的、父母所说过的,并不总是完全真实和全面的。这个世界有太多可能性,需要每个人用心体验和思考。心甘情愿躺在安乐窝中的人,不愿意睁开眼看看外面的人,永远没有资格去发现更好的机会,领略更美的风景,更不可能成就为国为民的大业。相反,主动找到差距,才会意识到现状的不足,才能油然升腾起强烈的进取意识和拼搏动力。

马云于 1988 年毕业,凭借优异的成绩和履历,他进入杭州电子工业学院成为英语教师,是当年全校毕业生中唯一进入高校任教的。即便学历最不起眼,但马云并不自卑,而是努力钻研教学教法,很快赢得学生们的喜爱。同时,他也不满足于微薄的工资收入和狭窄的人际圈子,于是在杭州一家夜校兼职教英语。这段时间内,马云有了人生的第一批“死忠”追随者,后来跟随他创立阿里巴巴的十八元老中,有好几个都是他当年的学生。

马云的上进是多方向的,眼光远不止在教学领域,而是始终想要探索新的事业方向。这种多元化发展的进取姿态,表现为他永远不承认自己只能做好一件事,而是敢于根据市场需求,挑战未知的可能。未来,这种姿态也将表现在他对互联网商业模式的探索和建设上,书写一系列商业传奇。

1992 年,他认定翻译业务必然有广阔市场,便说服几个伙伴创建了“海博翻译社”。可是,第一个月就亏损了一大半,马云竟然一个人背起麻袋去了义乌,靠倒腾小商品来弥补翻译社的损失。三年后,这家翻译社开始全面盈利。直到今天,“海博翻译社”依然是杭州最专业的翻译机构之一。

海博翻译社,是马云初出茅庐的创业试水。总结这段经历时,马云说:

“经营翻译社的过程,让我明白成功者至少需要兼备两种品质:一是大胆执着的性格,二是对市场的敏锐嗅觉。”

马云收获的不只是金钱,更有极为重要的成功经验:想要打破平凡,就要有过人的勇气和超强的毅力。在别人犹豫时,你能够一头扎进新的领域,而非犹豫不前;在困难重重时,你能够放下面子,想方设法生存下去,而不是束手待毙。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在于能够拥有敏锐眼光,发现别人没有发现的市场需求,并坚定地去开发产品,满足需求。

凭借校内外优异的表现,1995 年,马云被评为学校十大杰出青年教师。校领导对他器重有加,许诺要让他来做学校外事办主任。他娶到了美丽贤惠的学妹张英,生下儿子马元坤,买下了一套还算比较大的房子,此时,许多同年龄的高校教师,还蜗居在狭小宿舍里。

马云对此并不满足,面对有限的平凡和无限的优秀,马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追求后者。很快,他退出了海博翻译社的经营,辞去英语夜校教师工作,还办理了从学校辞职的手续。他做足准备,站上新的起点,朝梦想起航。 h9CAXRObV0EWg1jnFdKZWa4savBYFnOlwCTYBWwNR5gtQ7vtANi5KX3+uOrVia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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