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踏伟大的足迹,理应溯其来处。回溯本书主角一生的起点,记忆必穿越历史云尘,如无人机般直冲而下,降临在1836年3月的美国东海岸。
1836年3月,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城中,初春方至,万物复兴。颇有名望的约翰·摩根牧师收到一封言辞恳切的来信。写信者名为吉诺斯·斯潘塞·摩根,他是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市的年轻商人,与摩根的女儿朱丽叶早有婚约。
信中,吉诺斯说了加入豪-马瑟干货批发公司的好消息。作为公司重要合伙人,他将获得足够的薪酬和红利,为朱丽叶提供舒适的家庭生活。因此,他提议将5月1日作为正式结婚日期。“当我们准备好后,事情安排得越快越好。我盼望着这样的安排能获得您的同意。”吉诺斯以这段话作为信的结尾,传递着迫切与真诚。
摩根牧师将信笺郑重其事地放到写字台上,那里有一叠厚重的典籍和几本带有严谨手迹的笔记。写字台侧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宗教主题油画,这些无不显示着主人非凡的治学才华与高雅的艺术情操。
1640年,摩根家族祖先从伦敦迁居到波士顿。此后,这个家族及其姻亲中,涌现出不少著名人物。有耶鲁大学的创办人 、校长 ;也有托马斯·杰斐逊政府的副总统 ,后来在那次后人难解的决斗中,枪杀了名声卓著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
约翰·摩根牧师本人出生于康涅狄格州的利奇菲尔德县。1804年,他毕业于耶鲁大学,到南方担任种植园主的家庭教师。但他对赤裸裸的奴隶制度感到厌恶,很快回到北方。为了寻找出路,他先后从事律师工作和干货零售贸易,但都以失败告终。
相比赚取财富,摩根牧师更热爱艺术。1816年,他将家中银器典当,发表了个人诗集。诗句中传递的民族情感和浪漫活力,展现出美国年轻文化土壤内萌动的先驱艺术能量,深受舆论好评。同时,摩根又研究神学,他对“上帝一位论”的坚信,非常符合哈佛神学院自由宽松的氛围。这种氛围强调自由意志、民主精神,认定所有的人都可能获得拯救,而为了个体和社会利益,所有的信徒都应有所作为。
1819年,摩根被任命为波士顿市霍利斯特教会的教长,年薪2200美元。他终于在艺术和宗教领域,拥有了钟爱一生的事业。
在霍利斯特教会成员们看来,摩根牧师对宗教有着燃烧般的热情。讲道台上的他,身高6英尺,蓝眼睛炯炯有神,让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被注视着。因为有遗传性的肥大性酒渣鼻,他稍一激动,鼻子就会变得通红,但他夺人的气势、华丽的语言,让谁也注意不到这一缺陷。
此时,摩根已经有了6个孩子,他的年薪虽不算低,但支撑偌大家庭的开销依然吃力。于是他在宗教工作之余,也做些颇为激进的兼职事业,包括禁酒、废奴、女子教育、监狱改革、解散民兵等社会工作,通过为之演讲和写文章赚钱来补贴家用。他的太太摩根夫人罹患类似疥疮的慢性皮肤病,经常脾气烦躁。幸运的是,女儿玛丽和朱丽叶已长大,能帮助母亲照顾家庭。
女儿不可能总是留在家里,朱丽叶最终倾心的是吉诺斯·摩根,他与摩根在兴趣、能力和性格上都截然不同。吉诺斯相貌帅气,气质出众,他习惯于领导和说服别人,为此他能果断地面对复杂形势作出正确判断。
摩根家族1636年从威尔士来到美国,定居在康涅狄格州斯普林菲尔德。经过数代传承,直到约瑟夫·摩根选择离开农场,走进19世纪初兴的美国商业世界。
此时,美国的城市化进程徐徐铺开,客栈扮演着交通干线上的节点角色,将各类城市连接起来。约瑟夫准确地抓住大好机会。1815年,他带着父亲的1.5万美元遗产,收购了一条公共马车交通线和一家客栈。两年后,约瑟夫举家迁移到康涅狄格河下游的哈特福德。在那里,约瑟夫收购了另一家客栈,作为当地社交、过往要人的聚会场所。此时,吉诺斯才刚满4岁。
吉诺斯迅速长大,他的家庭变得兴旺发达,父亲约瑟夫变得忙碌,摩根的姓氏在哈特福德越来越响。父亲约瑟夫创办了埃特纳保险公司,并投资轮船、铁路、桥梁、运河等大型企业的股票,其中大部分投资都很成功。吉诺斯也顺理成章地走上商业道路,16岁从学校毕业后,就被父亲安排到波士顿的一家银行做办事员。1834年,他21岁,结束了学徒生涯,成为摩根家族在纽约公司的合伙人,并与朱丽叶·摩根订婚。
为顺利迎娶朱丽叶,吉诺斯在纽约跃跃欲试,想要大展拳脚。但时任总统的安德鲁·杰克逊对以第二合众国银行为代表的金融业加以压制,导致银行业内的投机行为迅速发展。吉诺斯觉得此时还是应小心谨慎为好,于是选择了回到哈特福德,成为干货贸易公司的合伙人。
1836年5月,吉诺斯·摩根来到波士顿,在摩根牧师的教堂里,他和朱丽叶·摩根正式成婚。到8月中旬,朱丽叶怀孕了。
约瑟夫·摩根有写日记的习惯,但1837年,他始终没有提到自己快要当爷爷的事情,而是记录了公司的经营情况、吉诺斯的商业出差、亲家摩根牧师的来访、哈特福德的当地琐事,以及对安德鲁·杰克逊离任的喜悦。直到4月17日,约瑟夫才写道:“吉诺斯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凌晨3点出生。”
摩根牧师和吉诺斯的生日都在4月份。这个孩子没有按传统习俗命名为小约瑟夫,而是被命名为约翰·摩根。孩子成为了两大家族的紧密纽带,将两者迥然不同的特点融于一身。他在无限宠爱中幸福生长,准备迎接新时代带来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