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恩·蒲柏(Gene Pope)是麻省理工学院带给彼得·彼得森的重要财富。
在麻省理工学院就读期间,彼得·彼得森结识了吉恩·蒲柏。和他一样,吉恩·蒲柏也是移民的后裔,他的父母都是意大利人。不过,与彼得·彼得森不同的是,吉恩·蒲柏家境显赫,他的父亲是意大利移民中的第一个百万富翁,不仅在商界很有影响力,在政界也颇有名望,出入他家的都是州长、市长和州务卿等名流。
吉恩·蒲柏曾邀请彼得·彼得森到他家里做客,在蒲柏家的晚宴上,彼得·彼得森第一次见识了财富和权力。或许正是从那时起,一颗种子在他的心中埋下,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
彼得·彼得森与吉恩·蒲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时候,他们总是形影不离,而在以后的人生里,每当事业上需要合作时,他们也会完全信任对方,竭尽所能帮助对方。
吉恩·蒲柏在纽约有一位朋友,叫作罗伊·科恩(Roy Cohn)。他后来被认为是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导师,他的所作所为深刻影响了美国政坛潜规则。不过在当时,罗伊·科恩只是哥伦比亚大学的一名本科生,但他出众的才能却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有一次,他写了一篇精辟独到的学期论文,得意地与吉恩·蒲柏和彼得·彼得森分享。
当时,彼得·彼得森与吉恩·蒲柏也面临着学期论文的考验。为了交差,他们抄袭了罗伊·科恩的论文。吉恩·蒲柏几乎一字不改,彼得·彼得森没有这么大胆,他对罗伊·科恩的论文进行了修改,然后作为自己的论文上交。论文的题目是“casus belli”,这是一个德语单词,可以粗略地翻译为“宣战的理由”,论述的是各国在发动战争时可能会找的正当理由,也包括他们是怎么找这些理由的。
当时的彼得·彼得森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是违规的。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在那个年代的麻省理工学院非常流行。在菲谬三角洲兄弟会,甚至还有一个档案柜,里面都是学期论文,兄弟会的伙伴们经常会一字不漏地拷贝一篇,然后交上去。学校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战争年代,为赢得战争进行军事研究是最重要的事情。
吉恩·蒲柏幸运地过关了,但彼得·彼得森的运气却没有那么好。授课教授在批阅论文时发现了他的论文存在问题,于是上报到了学院,不久之后,彼得·彼得森就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
彼得·彼得森对此并不知情,当他走进院长办公室,看到院长举着他的论文,而教授则表情严肃地站在一旁时,他才恍然大悟。他本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这门课不及格,但事态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为了刹住这种愈演愈烈的抄袭之风,学院决定加重惩处,将彼得·彼得森开除。
当时正值秋天,彼得·彼得森却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向以诚实为人生第一准则,他那古板正直的父亲,每次在卡尼的埃尔克斯俱乐部玩扑克时总是输家,因为他摆不出一副扑克脸。
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自己被开除呢?想到这一点,彼得·彼得森羞愧至极,父母夜以继日地在中央咖啡厅工作,省吃俭用为他提供好的教育,而他回报他们的却是因作弊被开除!
尽管如此,彼得·彼得森并没有因为被开除而绝望,他仍在尽力寻找转圜之机。在他的努力之下,学院领导终于给了他一丝希望——如果他能找到一份工作,并借此重新恢复自己的声誉,学校还是可以给他恢复学籍的。
彼得·彼得森决定先不把真相告诉父母,他只告诉他们,他在麻省理工学院辐射实验室的采购部申请了一个职位。彼得·彼得森的工作申请很快就被批准了,这样一来,他就能继续待在菲谬三角洲兄弟会的会堂,也能继续积极地社交。不同的是,他不再上课,而是出差为实验室采购部件。
彼得·彼得森很快就适应了他的新工作,并且表现出了出众的才能。虽然他年纪小,但却总能想办法挤上已经卖光了票的航班。他负责采购的是战争中不易买到的管道和衬垫,对于这些部件,实验室总是要得很急,彼得·彼得森也不辱使命,每次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买到这些部件,然后再用船运的方式将其运回麻省理工学院。
当时的彼得·彼得森并不知道麻省理工学院辐射实验室所进行的实验对于正在进行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将会起到多么巨大的作用。当时,盟军在欧洲战场已经占据上风,胜利在握,然而在太平洋战场上,日本人却仍在做殊死挣扎。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美国加紧步伐,想赶在敌人之前研制出超级武器——原子弹。为此,美国政府制定了“曼哈顿计划”,而麻省理工学院辐射实验室的实验就是其中的重要一环。彼得·彼得森的工作证件上写的正是“曼哈顿”,但他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1945年8月6日和9日,美国在日本广岛和长崎投下原子弹,接着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此时的彼得·彼得森才渐渐明白他所参与的是怎样的一份事业,他所采购的那些部件,正是用来制造原子弹的。
战争结束后,彼得·彼得森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离开家乡已经一年多的彼得·彼得森回到了卡尼,他的父母在得知他为战争做出了贡献后,热烈地欢迎了他,这种不同寻常的热情竟使他很不适应。
在卡尼,彼得·彼得森有大把的时间反思自己的过错,他认识到自己应该为抄袭的行为负起责任,但也正因为这一事件,他更清楚一点:自己根本不适合做工程师。那时的他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短板”,后来,他曾说:
无论接受多好的教育,基因上的限制——对机械知识的不知所措、对绘画的一窍不通,使我根本没办法与其他优秀的同学相比。另外,我并不能把对数学的精通应用到工程学上去,因此与身边有才能的未来工程师相比,我就很吃亏。那时,我还没有形成自己的职业原则:尽力发挥自己的长处。我只知道我需要找一个领域,在那儿我可以把自己的数学才能应用到人际关系或商业情境中,而不是浪费在物体构造和机械装置上。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彼得·彼得森的经历恰好验证了这一点,因为被开除,他看清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这令他一生受益。
卡尼小城的生活是安静舒适的,但彼得·彼得森的心中想的仍是远方。1945年秋天,他决定离开家乡,重返麻省理工学院。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