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辍学打工的泥瓦匠

自古以来,浙江就是富庶之地,从春秋时期经商有道、致富有方的“商圣”陶朱公范蠡,到南宋时世界领先的商业活动;从明代的湖州人沈万三在苏州发家成为江南首富,到清朝的胡雪岩移居杭州,成为世人皆知的“红顶商人”;从清末开埠后的商帮摇篮,到近代浙江民营企业的迅猛崛起……在中国历史上,浙江商人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不仅感受历史,更亲自创造历史。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浙商群体更是人才辈出,既有鲁冠球、宗庆后、李书福、南存辉、徐文荣等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成长的老一辈民营企业家,也有马云、丁磊、黄峥等在互联网大潮中奋勇争先的时代新贵。在这些浙江商人身上,我们能看到很多共同的特点:能够将群体发展目标和个人财富目标结合起来,有鲜明的实干家气质,有与时代同向的使命感,在激荡岁月里,他们以敢为天下先、愈挫愈勇的精神,在各行各业里为中国构筑了市场高地和产业高地,更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传奇。

在人才辈出的浙商队伍中,“钟睒睒”一直都不是一个响亮的名字,直到2020年万泰生物和农夫山泉相继上市,他才走进人们的视野,成为热议的焦点,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与其他浙江企业家相比,钟睒睒算得上是一个典型的“异类”,他远离镁光灯,放弃一切抛头露面的机会:不参加任何企业家协会,他的身影从不出现在类似能量巨大的浙商总会、江南会等商业大佬云集的民间团体;从未担任过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作为大股东的他,连万泰生物在上交所的敲钟仪式也缺席。

钟睒睒低调的个性,或许源于他年少时的经历。

1954年12月,钟睒睒出生在浙江一个传统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祖父钟子逸,在北伐时期曾担任过诸暨县(现为诸暨市)第一个党支部的书记。书香门第的环境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与熏陶,决定了他从商以后的传统儒家理想人格,更使得“儒商”成为其毕生追求和终生实践的理念。

钟睒睒的名字是祖父为他取的。唐代韩愈的诗《东方半明》中有这样一句,“残月晖晖,太白睒睒”,“睒”即闪烁之意。祖父以“睒”为其命名,正是希望他有光芒万丈的未来。

不过,钟睒睒还没来得及发出光芒,便要与父母一起经历一段乌云遮日的晦暗岁月。钟睒睒读小学五年级时,“文革”初起,在这段特殊的历史时期,钟睒睒的父母从杭州被下放到老家绍兴诸暨。

中国幅员辽阔,东西横跨上万里,南北温差近50℃,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文化环境,一方水土也会养育出具有一方性格特征的人。诸暨这座位于浙江省中北部的小县城,历史悠久、人文荟萃,据说曾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图谋复国之地,为越国古都、西施故里。两千多年的历史,也未曾淡化当地人火爆、执拗、倔强的性格。诸暨人喜欢自嘲“诸暨木柁”,其实这4个字便能大体概括出诸暨人的性格特征:做事喜欢直来直去,说话喜欢有一说一,不喜欢拐弯抹角,在外人看来有点“傻气”,喜欢钻牛角尖,很耿直。在诸暨这座城市,钟睒睒度过了自己的青少年时期,他深受这种地域文化的影响,他的身上也具有诸暨人的性格特点:硬气、刚强,却又经得起磨砺,内秀低调。

从小,父母就告诉钟睒睒,一定要好好读书,然而,1966年,“文革”爆发后,学校就全面停课,来到诸暨的钟睒睒无奈地发现自己没有书可以念,没有学可以上,被迫辍学。对于热爱学习的钟睒睒来说,这段辍学经历是他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

当时的钟睒睒只有12岁,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却不得不面对生活的残酷。那时的他找不到其他的工作,只能拿起灰刀与板砖,跟着村子里的老师傅学习泥瓦匠的手艺,以此来谋生。

泥瓦匠的工作并不好做,小小年纪的钟睒睒一边跟着师傅学艺,一边东奔西跑,给别人干活。他背着沉重的工具箱,整日奔波在绍兴附近的十里八乡,给人砌砖搭瓦。那时的他穿着一件烂衫、一双破鞋,灰头土脸的,一做就是一天,沾满灰尘的脸上常常就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两只幼嫩的手也被磨得老茧横生,血痕道道。

在诸暨的时候,作家周介眉(笔名“梅芷”)与钟睒睒曾是邻居,他在文章《我所认识的钟晱晱》中,对钟睒睒那段做泥瓦匠的日子进行了佐证:“我们是1972年5月搬过去与钟家成为邻居的,当时睒睒在嘉兴学做泥水匠,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到老家住上几天,所以我们很少坐在一起聊点儿什么,他有好多亲友要拜访,在家的时日不多。以后也几乎每年都这样。”

这样的日子,钟睒睒一过就是10年。期间,他不仅当过泥瓦匠,还搬过砖,学过木匠。“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可以想象,在那10年里,钟睒睒的日子是何等辛酸、困苦,但是对他一生而言,这样的经历却给了他无尽的营养。

在这样艰苦的日子里,钟睒睒也没有放弃学业,他倔强地与命运死磕到底,仍然抱书学习。他在等,等一个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他相信,父母是不会骗他的,父母教他好好念书一定没有错。

钟睒睒的童年是不幸的,但年少时所经历的苦难是一笔大多数人花钱都买不到的人生财富。正是这段艰难的岁月磨炼了他坚韧的性子,让他拥有了顽强不屈的精神,也为他后来的成功埋下了一颗种子。 KEl5+uzCOiWnoy3Z/BdnZv4FYuHBIkVTtbetpDRrdW6rSEFS4Urso9oCpGPfXL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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