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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酷讯的日子

2006年2月,经历了IAM项目失败之后,张一鸣被另一个师兄说动,加入了旅游搜索网站酷讯。

今天,可能大多数年轻人都未听说过酷讯公司。这并不奇怪。在中国互联网商业历史上,酷讯有着奇特的两面性。一方面,它是个“小”企业,前后只存在了10年,巅峰时期也只有170名员工的规模;但另一方面,这家公司里走出了30多位活跃的互联网创业者,其中大多数成员都是80后,包括唱吧创始人陈华、梅花天使创始人吴世春、小猪短租创始人陈驰、融360联合创始人刘曹峰、玩蟹科技联合创始人曾廷坤、趣炒股创始人黄浩、蘑菇旅行创始人张海军……这些创业者的公司加在一起,总价值接近千亿元。但正如酷讯最后一任CEO张海军所说:“这样的加总并无意义,毕竟和张一鸣的今日头条相比,其他酷讯系创业公司看上去都未免显得小儿科。”

聚是一团火,散如满天星。酷讯故事,有着励志的起点。

2005年冬天,微软亚洲研究院技术员陈华打算回老家过年。春运期间一票难求,陈华为了随时获得火车票转让信息,自己动手开发了一个在线搜索系统。没想到,个人火车票的问题迎刃而解。

陈华看到了其中商机,他找到了商之讯公司CTO吴世春。吴世春比陈华大一岁,作为百度创始员工团队成员,吴世春也有着难忘的工程师经历。陈华当时是商之讯的兼职技术顾问,每周在吴世春手下工作一两天。

吴世春和陈华一拍即合。2006年元旦,商之讯无偿提供的服务器上,酷讯搜索上线了。当天,就吸引了数万人同时在线,很快导致搜索引擎不堪重负而瘫痪,其火爆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这时,中国正值“Web2.0”的创业风口,在新浪、搜狐、网易传统门户网站之外,豆瓣、土豆、优酷、去哪儿、58同城、赶集网等深耕内容的互联网公司迅速崛起,酷讯赶上了搜索引擎优化的浪潮,而张一鸣则赶上了酷讯的崛起。

张一鸣加入酷讯异常果断。当他窝在回龙观居民楼开发IAM系统时,依然和好友梁汝波保持每周见一次的频率。梁汝波回忆说:“大概过了半年,他跑来告诉我,这个项目不靠谱,有另外一个网站不错。”当时,张一鸣向老同学演示了一遍,如何通过酷讯网的垂直搜索引擎迅速找到附近房源,并对此赞叹不已。等梁汝波再见到他时,张一鸣已顺利入职了。

吴世春回忆过他和张一鸣的初次见面。面试时,张一鸣说话有些结巴,但写出的代码漂亮,思维也很清晰。他虽然初出茅庐,却毫不客气地指出了酷讯在技术上的可改进之处。这让吴世春对他印象深刻。

张一鸣拥有足够的实力和运气。那时,酷讯的搜索服务需求增长很快,为了应付不断增长的用户量,需要写大量的新代码。陈华此时已是酷讯CEO,再去写代码不现实,而他看中的正是张一鸣的创业历史和主动态度,公司很快向他发出了入职邀请。

在酷讯,张一鸣开始成为真正的软件工程师。刚加入公司时,他像当时绝大多数刚工作的“码农”那样,认为垂直搜索将全面改变网络和世界,酷讯则是其中的领先者。工号003的他,入职第一天就拿到了公司内网所有账号。他虽然对某些业务还不熟悉,但必须立刻开始着手改代码。

张一鸣没日没夜地工作,有时甚至通宵达旦。他直接负责的是火车票搜索和房产搜索项目,下班后,他经常一个人留在公司改bug(代码错误)。同事们第二天上班时,会发现问题已荡然无存。经过他改善的代码,经常能立刻优化近10万名用户的体验,为他们带去方便与愉悦。这种成就感让张一鸣上瘾,并使他始终保持对互联网产品的热情。

偶尔,张一鸣也会正常下班。他没有什么其他兴趣,总是选择看书学习,直到夜里一两点。在酷讯的第一年,他看过公司绝大多数同事提交的代码,解决了大部分人无法搞定的问题,并因此脱颖而出。工作第二年,他成了酷讯的技术主管,直属员工有四五十人。团队负责所有后端技术,也参与很多与产品直接相关的运营工作。到2008年初,他成了酷讯技术委员会主席。

酷讯本身也在茁壮成长。那几年,带有酷讯字样的广告在北京的地铁站和公交站台上随处可见,鼓舞年轻人搜索新的可能。2006年3月,酷讯获得了联创策源100万美元的投资。几个月后,又获得了1000万美元的第二轮融资,投资方包括联创策源与海纳亚洲创投基金(SIG)。资本注血之下,酷讯野蛮生长。张一鸣入职当年年底,酷讯每天有400万次查询、上千万的浏览量,全球排名1000名左右。

酷讯的工作氛围非常适合张一鸣的成长。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几乎都是工程师出身,同事们都希望用技术去改变互联网与社会,没有什么层级区分,也不关心内部斗争。正如吴世春后来所概括的那样,起初的酷讯强调平等、包容、自由,凸显工程师文化,尊重能力出众的人。显而易见,这样的企业文化,后来被张一鸣继承,并被用于创造“字节范儿”。

无论是同事还是投资方,都很欣赏张一鸣。海纳亚洲创投基金代表王琼,在一次会议上首次见到了技术总监张一鸣。她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牛仔裤上还有些许污渍,套着随意的T恤衫,看起来是个标准的“小理工男”。别人发言时,他安静聆听,他说话时,还带着些腼腆,但谈起业务时数据信手拈来,又令人信服。王琼认定,张一鸣很懂技术业务,是“那种你会认定的聪明小伙子,一点就透”。

张一鸣并非只钻研技术,他同样对整个互联网行业变得敏感。后来的好车无忧CEO彭程,是张一鸣在酷讯时的同事。他回忆在研发部门时的情形:那时,大部分人专注于怎样写出更漂亮的代码,张一鸣却已经在产品和商业模式的认知上走得很远。张一鸣经常会在研发过程中随口说出案例,例如某某公司采用了什么商业模式,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不那样做,酷讯应该从中学习什么,等等。他的分析头头是道,让许多同事感觉到其思维远未局限于面前的方寸屏幕。

但张一鸣和酷讯的故事,并没有因此迎来完美结局。

2007年1月,阿里巴巴意图以估值1亿美元的价格收购酷讯。酷讯投资方联创策源表示反对,主张酷讯自主上市。事实证明,这是一招错棋。当时,阿里巴巴公司的估值只有几十亿美元,而今天,这个数字暴涨到了2400亿。

错过阿里抛出的机会后,酷讯最终也未能按计划上市。2007年6月,谷歌中国推出生活搜索。酷讯反应强烈,连续三周密集宣传,从各个角度批判谷歌的“抄袭行径”。

当巨头的旗舰轰鸣着驶入酷讯的海域,竞争压力变得日益沉重。为了对抗谷歌,酷讯大规模扩张,一口气打造出11条搜索业务线,其中包括房产、火车票、机票、酒店、度假、招聘、购物、图片、交友、汽车和社区。酷讯高管团队对如此多的搜索业务线信心满满,张一鸣也因此变得更为忙碌。

此时,全球金融危机的阴影隐隐可见,大规模业务的扩张带来诸多问题,让酷讯发生了变化。公司内部围绕“垂直搜索还是通用搜索”的问题僵持不下,正如张一鸣后来所说,酷讯产生了“管理上的混乱和方向上的不明”。

张一鸣私下认为,虽然酷讯在生活搜索方面领先,但贸然打造通用平台并不现实。酷讯团队的经验与眼光无法满足整个通用市场的需求,而招聘能力与资源不够,也导致应聘人员的数量和质量每况愈下。

张一鸣没有错。不久之后,酷讯内部开始出现夸大数据甚至虚假汇报的情况,人员进出频繁,经常谁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招聘某个员工,或者解雇某个员工。

有过创业失败的经验,张一鸣率先意识到了危机,他决定离开酷讯,去看看外企如何管理一个大公司——虽然外企曾是其择业算法中,最先被排除的选项。

2008年初,张一鸣离开酷讯。不久之后,吴世春和陈华也相继离开,酷讯最终被美团收购,就此退出舞台。

在崭新的人生维度上,张一鸣跳槽到微软。甫一就职,他就感到各种不适应。他发现,微软这样有着数十年历史的超大企业,其完美的管理作风,全部建立在严密的科层制度上。如果说酷讯像是工程师俱乐部,那么微软就像是工程师工厂。

正如李开复所描述的那样:“微软的‘决策制定框架’下,每一项重要决策都有一定的制定流程和人员角色划分。每一个决策流程的推动人很自然地就是决策的责任人。对该决策有支持和认可权力的人是决策的审批者。对该决策进行核查、提出支持或反对意见的人是决策的复核者。在整个决策流程中,虽然复核者可提出反对意见,但审批者仍拥有决策的最终决定权。”

将决策划分为流程和角色来推动,是当时大企业的必然选择。张一鸣在微软扮演的,也只是宏大决策分解为无数流程后,并不起眼的基层执行角色。面对这种环境,他念兹在兹的“输出即可见”无从实现。无论他选择哪种工作方法,都不会迅速产生结果。因此,在他看来,虽然微软企业和团队的管理成熟,建立了良好的支持系统,但某些员工也会付出代价,那就是被控制之后的低效率。对于那些习惯按部就班工作的员工来说,这可能很好,但并不适合探索自我边界的开拓者。

后来,张一鸣如此回忆他对微软的印象:“我觉得,微软最初建立的团队以及管理系统很好,在很多工程的管理、培训背后,有一套良好的系统作为支持,比如培训的系统、代码权限控制的系统、权限部署的工具系统。由于微软自主开发工作的系统工具,所以它有一套自己的方案,包括审核标准、开发流程,但代价就是其效率极低。它对工程的控制,超过了对创意的实现,做的时候你需要很小心。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你遵循流程中的每条细则,条条框框比较多。我认为不适合特别有想法、特别有冲劲的人。”

有想法有冲劲的张一鸣,迅速选择从微软离职,此时是2008年9月。他的下个中转站是饭否。 03C8mfB3HZKHRQmj1zbv/Anu2/97qbGKMrFgE74Yc+3nZVpyTnhDg55JmYS2gD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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