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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张一鸣，就如勤劳工蜂一样为外接项目忙碌。毕业后，他更不愿意进入传统行业。在择业问题上，张一鸣娴熟地筛选着，将“安稳”从人生字典中无情删去。
张一鸣首先砍掉的就业方向是外企。他清楚，论技术水平，自己绝对能在外企IT岗位获得足够的重视，拿到高薪，成为团队甚至部门的主管。但这一切，都需要以他交出自由意志和兴趣爱好作为代价。外企中严谨的管理制度、分明的汇报层次，难以支持张一鸣去随性发挥技术特长。
2006年，学弟学妹们请教张一鸣，毕业后应该去什么样的公司。他建议说，宁可去百度，也不要去IBM和微软。那时，百度还只是初露头角的独角兽公司，但在张一鸣看来，却比世界500强外企更适合计算机人才。他说，选什么样的专业、公司、职业、发展路径，应该基于长远的判断，而不是被短期结果所左右；应该关注事物本质，关注行业的未来走向，看事情是不是长期有益，而不是为短期利益去浪费时间。
“离远一步，运用更重要的原则和更长的时间尺度来衡量”，这其实并不容易做到。张一鸣的很多同学出于短期考虑，例如，追求薪资高三五千，或者名气好听一点儿，纷纷去了外企。虽然每个人的选择都有其特殊性，但张一鸣的观点并没有错。10年之后，中国互联网经济产业已然站上了世界的舞台中央。事实证明，刚毕业的张一鸣，就拥有了宏观思考的习惯。
张一鸣随后否定了银行IT职位。彼时，银行业如火如荼，对技术人才极度渴求。房价则开始了21世纪的第一轮蹿升，北京户口变得炙手可热。每家向张一鸣伸来橄榄枝的银行都承诺，只要入职，就给他和妻子提供北京户口。这让许多人艳羡不已，但他依然拒绝了。
张一鸣见到了以前的朋友。聊起近况，朋友高兴地说，自己除了在银行上班，业余还做兼职增加收入。当然，两人都知道，这些兼职工作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由于时间紧、任务重，还经常会对本职工作有影响。张一鸣提醒朋友说，这些会影响职业发展，也会影响身心状态。朋友无奈地说，还不是为了快点儿凑到首付。
张一鸣觉得，朋友看起来是赚到了钱，但其实是亏了。
经过这次谈话，张一鸣确定自己并不看重短期利益。个人追求与家庭背景，双重的鼓励与支撑，使他不甘平庸生活，不急于解决北京户口，或者拿到分房补助去购买经济适用房。张一鸣无须也不屑于将目标定为北京市五环内的小两居、小三居，导致精力被浪费在琐碎小事上，更不愿荒废事业追求。
大多数人并没有张一鸣的底气，无数人孜孜以求、用尽力气过好平凡人生。但正如高晓松所说：“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要被一些所谓的财产困住。谁要觉得你眼前这点儿苟且就是你的人生，那你这一生就完了。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你也经常有除了弯腰捡六便士以外，抬头看见月亮的时候。我说的诗和远方就是那个，而不是一个豪华的旅游……”
当同龄人埋头捡六便士之时，张一鸣也在捡，但他从未忘记去看月亮。而这，才是此时的他最值得尊敬与学习之处。
最终，张一鸣选定了互联网科技公司。
2003年后，中国互联网行业从寒冬中复苏。搜狐、新浪、网易三大门户网站利润持续增长，在纳斯达克股市上表现优异。阿里巴巴投资1亿元人民币，推出了个人交易网站“淘宝网”，并创建独立的第三方支付平台“支付宝”。依靠即时通信起家的腾讯、以搜索业务为本的百度，也先后正式挂牌上市。
一直密切关注互联网行业动态的张一鸣，认为时机已到，毫不犹豫地投身到创业浪潮中。他应师兄的邀请，组成3人团队，开发面向企业的协同办公系统。
协同办公系统（Identity and Access Management，简称IAM），即“身份识别与访问管理”系统。这种系统能够帮助企业规范运营管理方式，实现企业成本最小化和价值最大化的管理。IAM系统为企业提高全方位管理提供了良好平台，例如提高办事效率、增强协同办公、优化组织结构、完善管理制度、提高决策效能等。
在学生时代，张一鸣就对IAM系统的应用价值前景进行过分析与判断。他认为，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的普及，企业的内部应用系统及用户数量都在不断增加。大多数企业的应用系统都有各自独立的用户信息数据，用于系统内账号的管理、认证、授权以及审计。这种模式降低了用户的工作效率，存在安全隐患，信息安全问题会愈发突出。因此，IAM系统必然会大有用武之地。
该系统能识别企业内不同用户、不同设备的身份并进行认证，使岗位与岗位、部门与部门之间的沟通障碍被最大化地消除。其中最著名的商业化案例，就是微软活动目录服务。
张一鸣的初试锋芒并不顺利。有关IAM系统的理论无懈可击，但商业运作上却有严重失误。此时，中国依然处于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普及高潮中，虽然电脑基本被应用到工作中，但其应用依旧浅显。以制造业为主的产业结构，此时并不需要严谨全面的协同办公，IAM系统在中国根本没有对应的市场需求。这让张一鸣的初次创业很快以失败告终。
资金和人力资源的欠缺也是项目失败的重要原因。虽然张一鸣家境不错，上学时也有很好的兼职收入，但手头资源并不足以支持运营如此领先的项目。3人团队始终窝在北京回龙观的居民楼里，这里与首都机场同一纬度，距离天安门28公里。张一鸣每天要从西直门坐上地铁13号线，穿过广袤的城乡接合部，观看窗外一个多小时的荒凉景色才能抵达公司，这让他还没工作就倍感心情低落。
可能是对这段经历过于印象深刻，当字节跳动初具规模后，张一鸣就推出了补贴政策，只要住在工作地点附近的员工，每月能拿到1500元租房补贴。他说：“我一直认为年轻人工作生活应该住在城市中心，哪怕房子小一点儿（应该多出去活动啊），在市区有更多的活动和交流，下班之后也不需要浪费大好时光和宝贵精力挤地铁。年纪轻轻不要着急在郊区，尤其是房山、沙河、天通苑之类的远郊定居，买了房我其实也建议搬到市区来。”张一鸣尤其强调，这和是否加班没关系，员工省下的时间，用于健身、读书、看电影也很好。
市场不成熟、产品不完善、资源与经验不足，让张一鸣的初次创业以失败告终。但这次失败并非没有价值，初出茅庐的张一鸣了解到市场的残酷，更为理智客观地看待自己，也意识到资源与技术的优势必须充分结合，才能博取成功。
张一鸣并未气馁，新的机会迅速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