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岁的青年张一鸣,用不到10年的时间,让全世界传统媒体在算法力量前目瞪口呆,也让他的个人资产如变戏法般从0积累到千亿人民币,让抖音和今日头条几乎成为亿万中国人手机的标配,也让无数业界人士惊呼“BAT 的对手来了”。无论其事业将如何发展,他已然是互联网界的新传奇。
但在培丰镇,人们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里依旧藏着当年的小男孩的模样。
培丰镇属永定区(2014年之前名为永定县),距离福建省龙岩市中心只有20公里。永定以客家祖地与宏伟土楼享誉东南,龙岩则是著名的革命老区,因“古田会议”在中国革命史上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21世纪以来,互联网经济崛起,龙岩又与响当当的企业家名号联系起来。
在地图上,以古田会议会址廖家祠堂为圆心,以100公里为半径,能画出看似不起眼的圆圈。这里,走出了被人津津乐道的互联网“龙岩三杰”:美团创始人王兴 、雪球网创始人方三文 ,以及字节跳动的创始人张一鸣。在排名稍后的互联网企业家中,还有更多的龙岩人面孔,其中仅仅在永定区,就走出了重庆博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创始人兼CEO、猪八戒网投资人熊新翔 ,十点读书创始人林斌炜,保障网创始人张志标……
培丰镇曾经盛产煤炭,近百个煤洞同时开工挖煤,那时的镇里处处都是外地人。很早之前,这个不大的镇子,就凭借着煤矿带来的财富,建起了两所初级中学、两家医院、一个电影院、一个百货商场、一个汽车站,具备了良好的社会基础设施。
1983年,镇上的企业管理站站长张汉平喜得贵子。
永定张氏有4万余人,都是南宋中宪大夫(正四品)张化孙的后裔。张汉平从培丰乡下的孔夫村走出,成为正式的国家事业编制干部,他秉承崇文尚武的客家血脉,日常打交道的多是精明干练的生意人,对孩子寄予了很高的期待,为其取名“一鸣”。
转眼间,张一鸣上小学了,成绩优异,性格沉静,唯猜拳时高调。龙岩人喜酒,逢酒则必划拳,张汉平时常败北,张一鸣便替父上阵,每次都能独占鳌头,举座皆惊,纷纷赞叹这孩子将来必能做一番大事,让张汉平在醉意中喜上眉梢。
张汉平后来辞去公职,到东莞开办了电子产品加工厂。他回来时,会和做护士的妻子聊产品、技术、投资、市场。这些成了张一鸣童年时耳熟能详的讯息。当同龄孩子还在玩过家家时,他已触碰到改革开放的时代脉搏。
夫妻俩并没有给张一鸣的成长施加太多干预。在他考上永定一中后,一切也都随他的兴趣。
实际上,张一鸣并没有多少兴趣空间能发展。
1995年,像王兴那样凭家庭的优渥经济和人际圈子,享受县邮政局专线上网的幸运孩子,毕竟只是少数。生活在如此狭小的镇子上,性格文静的普通男孩注定只能热爱阅读——虽然这样的兴趣,在抖音大行其道的今天,不再是许多孩子的真正爱好。
从初中开始,张一鸣养成了“重度信息搜集”的习惯。张家并非富豪,但支持他这种兴趣也并不费力。他每月要买十几份杂志、二十多份报纸,将所有零花钱用完仍乐此不疲。从科技数码到社会国际,从历史故事到政治风云,他几乎都感兴趣,甚至连报纸中缝的字也不放过。
热爱阅读的习惯,让张一鸣没有时间叛逆,他逐渐养成高度自律的人格。此后,他始终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几乎不娱乐,甚至连运动也只是为了健康,而并非源于兴趣。
2015年,或许是为了弥补某些缺失的体验,张一鸣走进影院,看了根据冯唐小说改编的《万物生长》。韩庚饰演的男主角在银幕上抽烟、喝酒、打牌,谈各种各样的恋爱,约各式各样的架,张一鸣平静地看着。当射灯亮起时,张一鸣长出一口气,不可思议地感慨道:“他们怎么过得这么混沌啊,浪费好多时间,我从来不浪费时间……”当然,他承认:“这个也挺遗憾的,但是想想,可能体验了这个,现在就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张一鸣坚定安然的人生态度,形成于他的少年时代,得益于丰富全面的信息获取。张一鸣很早就开始去理解人生和世界的真相,这表现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和不想要的东西,并能将自身体验的细节作为事例加以列举,去说服自己和他人。
上初三时,张一鸣的化学课成绩很好,但当他开始接触化学实验时,却感到失望。为了一次实验成功,他要麻烦地去检查酒精灯和洗涤烧杯、试管,然后按部就班地摆弄化学试剂,最终得出教科书上早就列出的一小串结论。
张一鸣无法接受如此缓慢的执行与反馈过程,他决定以后远离化学专业。他很幸运,无论在家庭还是学校,都没有任何强势的声音粗暴否定他的类似想法。他进而确认,自己喜欢操作便捷、结论明确、参与感和成就感都更强的学科。此时,他尚不清楚,顺着对心流 的追求走下去,他很快会抵达计算机的领域,仰望互联网技术的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