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2009年，北京互联网租房市场已被几大租房网站瓜分，九九房作为后来者，并未马上受到用户青睐。
2010年5月，在第五届中国互联网站长年会上，中国“站长之王”蔡文胜站在演讲台前，谈论着微博爆发带来的新机会。台下，是各路创业豪杰，张一鸣也在其中。他以九九房搜索创始人的身份参加了这届大会。
检索那时留下来的新闻报道，张一鸣的痕迹并不明显。网易科技对张一鸣的访谈内容只有短短百余字，在百名站长访谈录的系列报道里，显得毫不起眼。该报道至今仍然能通过网易科技频道浏览，其序言写道：“2010年站长大会，网易科技将镜头对准了那些平日里默默无闻的草根站长，对准了中国互联网最庞大的长尾力量。他们在过去这一年里历经挫折，但对明天仍抱持着无比的热忱与执着。”
访谈中，张一鸣强调公司网站经过了半年的发展，已在上百个城市有了百万级的用户数量，他希望中国互联网有更多的垂直应用，以及更多技术创新的互联网应用。
张一鸣当然不愿“默默无闻”，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他另辟蹊径，将注意力从PC互联网转移到移动互联网。这成为他创建字节跳动的有力前奏。该战略方向精神最初体现在“找房第一站”的宣传语上，张一鸣希望，用户不管是用电脑还是手机找房，都会迅速联想到九九房的品牌。
此时，九九房只有十来名成员，这些成员根据产品类别，分为不同小组开展工作。每个小组都有安卓和iOS两种系统的工程师，其内部运行没有条框严明的制度，推崇简单轻松的工作氛围。此后，公司虽然不断壮大，但对新成员入职条件也没有严格必需的限定，张一鸣提出的唯一硬性要求，就是喜欢学习。相较于工作年限、毕业院校这些因素，他更看重个人技术基础和发展潜力。
这种企业文化特点显著，被打上了鲜明的个人印迹，此后又被张一鸣有效传承到字节跳动。
2011年上半年，九九房推出了看房日记、房产资讯两款房产领域的移动资讯内容产品，其后又发布了掌上租房、掌上买房、掌上新房三款手机应用，月活跃用户数破10万。其中，看房日记成为当年全球移动互联网大会“最佳应用”，掌上租房则被谷歌开发者大会推荐为唯一指定房产类App范例。这些表现离不开对58同城、赶集网数据的抓取与筛选。外界舆论对于九九房产生了轻微的质疑。张一鸣并没有受到这些声音的干扰，他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谈到，九九房必然会专注于技术和产品研发，即便未来进一步商业化，也“肯定不会以伤害用户体验为代价”。
由于业绩迅速增长，2011年，九九房再次获得了海纳亚洲创投基金注资的500万美元。在张一鸣面前，房产搜索行业移动化的蓝图徐徐展开。
九九房随后推出的一款产品，折射出其商业思维方式发生的转变——不仅要让客户找到在意的信息，更要直接推荐他们喜欢的信息。
2012年初，张一鸣“扮演”网站客服，接待了一位年轻女白领。她已通过数据搜索，了解到需要的房屋信息。但她并没有马上下单，而是问道：“现在租住的两个女孩是干什么的？哪里人？年龄多大了？住了多久了？她们抽烟不？养宠物不？”
张一鸣根据后台登记的资料，迅速地打字回复：“两个女孩，应该是在附近酒吧上班的，白天在家休息为多，晚上去上班，一个是东北人，一个是西北人，大概都在二十二三岁，租住这套三房一厅已经半年多了。至于抽不抽烟、养不养宠物，这些我这里没有登记……”
屏幕上的聊天窗口闪烁出一排字：“那算了，我不租了。”冰冷的语气，透露出网络那端的失望感。
张一鸣奇怪地问道：“你刚刚说挺满意这房子，怎么就不租了呢？”
女孩回复说：“室友每天凌晨回来，肯定会吵醒我。我们之间白天黑夜都是错开的，这样的室友几乎就是路人，我觉得很恐怖。而且，我对烟气和宠物都过敏，可这些上夜班的女孩都是抽烟一族……所以，我想，算了吧！”
女孩下线了。张一鸣却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九九房团队都采用理工思维在观察找房市场。但是，这次与用户直接交流让张一鸣意识到，找房者同样在找新的生活方式，其中关键因素是室友。年轻人都认为，与合租的人谈不来，再好的房子也没用。但如果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下班能聊天做饭，周末的时候能聚会玩耍，这样的房子才能住得长远。九九房与其只为用户提供单一的住房信息，为什么不推出他们需要的室友？
经过前期调研分析，到2013年1月，张一鸣推出了找室友网站，网址为http：//shiyou.99fang.com，并同步推出了手机App终端软件。找室友网喊出响亮的口号：“为你寻找‘中国好室友’！”借助综艺节目“中国好声音”的火热势头，“中国好室友”这个概念在租房找房用户群中迅速传播开来。2013年2月，仅一个月的时间，“找室友”的下载量就达到10万人次。
看起来，九九房在这个细分市场即将取得成功，但团队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用户投诉就纷至沓来。有人投诉说，出租的室友自我介绍是“技术宅”，性格忠厚可靠，可结果却发现是个跑保险业务的，想通过见面来找客户；有人投诉说，大白天和求共租的室友见面，结果碰到的却是意图不轨的“渣男”……
张一鸣意识到，室友信息的推送不应毫无限制。为了对广大用户负责，2013年3月，他决定推出注册认证标准。公司同事听说以后，纷纷表示反对。但张一鸣坚决要求执行。
那时的互联网用户，显然对限制很不适应。许多人因为厌烦身份证信息验证而选择卸载App，几十万的用户数量迅速跌到了只剩几万。看着令人心头发凉的数据，张一鸣不为所动，他表示，宁愿让人变少，也不想有用户受到伤害。为了提高验证身份的效率，他又要求开通腾讯微博、新浪微博、QQ账号、人人账号的补充登录，让用户能通过微博、QQ、人人网等诸多渠道去验证备选室友。
张一鸣对合规性的重视，不久就得到了市场的回报。2013年5月，用户数量重新增加到数十万。6月，数量激增到上百万。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真正抱有善意寻找室友和房子的用户，并不会隐瞒个人真实信息。这样的用户，也希望在平台上看见他人的真实资料。
出于对用户心态的理解，“找室友”真正实现了全平台信用升级迭代。高峰期时，“找室友”月独立访问用户超过600万，日均访问30万人次。移动产品用户量超过100万，日启动10万人次。
在九九房数年时间内，张一鸣不仅获得了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也开拓了更广泛的商业视野，他开始明确如何平衡商业模式与技术规则之间的矛盾，并以此带给用户更多收益。更重要的是，他对移动产品的感觉极佳，不仅用户体验反馈很好，而且市场定位精准。这让他真正意识到移动时代的机遇：“我当时强烈感觉到，有机会做一个全网全内容的推荐了。”
对移动时代的欣喜，对全内容信息分发的渴盼，让张一鸣的雄心在燃烧。尽管在九九房时期，他继续展示着技术方面的才华，包括让系统自动识别是否为同一套房源、实景图与效果图、5000万个经纪人的电话号码等。但张一鸣知道，这些都无法成为终身事业。在他看来，房产搜索App更多地依然属于“流量生意”，只能局限于细分市场中，靠不断加大用户流量来发展。而他，想和这个时代发生更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