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波正平望向前方,眼神中透着疑惑。
因为他看到了红色的东西。
就在右前方的杂树林中。
夜晚。
大谷石门柱上亮着灯,却照不到树林深处。
什么东西?!
他屏息凝神。
红色的东西在树林中飘忽蠢动,时隐时现。
但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那东西的实体。
微风拂过,林中植物的气味融入夜风。
松波自认身手不错。
他在练全接触空手道。这是一种实战空手道。过招比赛时,拳脚会实际命中对手的身体。
他没有段位。
不过他认为,凭自己的实力,考个四段应该不成问题。他甚至觉得,这么说已经算是谦虚了。
他是故意没考段位。
空手道黑带——即“有段者”的拳头无异于凶器。用这样的拳头伤人行凶,便是罪加一等。
他对段位并无兴趣。
只要能变强就行。
对松波这样的道上人而言,有段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赤手空拳夺人性命,这是何等畅快。只要徒手上阵,弟兄们都会高看你一眼。若是一对一,哪怕对方手握利器,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败下阵来。
松波长得人高马大。
身高直逼一米八。
没有多少人能避开来自这个高度的拳头。
松波背后的门柱上挂着门牌,刻着三个悠然显现于灯光下的黑色大字:“五门会”。
而在他身后的大宅中,“半仙”应该已经开始祈祷了。
有住吩咐过他,“谁都不许放进来”。
连松波都知道,五门会的会长秋叶不太对劲。至于秋叶如何不对劲,又是如何变得不对劲的,松波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能隐约猜到,会长的不对劲,是那种需要请“半仙”出马的不对劲。
在这几个月里,五门会的高层个个神经紧绷。
松波认为,他们的紧张情绪似乎也影响到了自己。
他觉得视野中那个红色的东西,八成是一块挂在树枝或什么东西上随风飘舞的红布。
但事实并非如此。
那个红色的东西明显在动,忽左忽右,他瞧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是被风吹的。
似乎是人。
有个红衣人在林中穿行。
松波前进几步。
这时,风将林中那浓重的植物气味送入他的鼻孔。
其中混有一丝甜香。
竟是香水味。
——女人?!
松波进一步向前。
红色的东西也在向他靠近。
动作好似舞步。
叮。
忽然,清脆的声响传到松波耳边。
似是铃音。
松波走上前去,仿佛受了那声音的指引。
“女人?!”
确实是个女人。
对方已然走入门柱的灯光所能照见的范围。
是个长发女子。
一袭红衣,形似日式浴衣。
她每走一步,都有发丝缠上白皙的脖颈。透过衣服的开衩,洁白到叫人悸动的双腿露了出来,几乎露到大腿根部。
忽然,女人的目光锁定了松波。
大大的黑眸,看得人心头一颤。
眼波直射松波。
只见她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个银色的玩意。
是个铃铛。
她右手举过头顶,露出嫩白的上臂,直至肩膀。
扑通。热流涌入松波胯下。
叮。
铃声又起。
“你——”松波开口问道,“来这儿做什么?”
叮。
铃声响起,似是在回答松波。
“喂!”
松波又喊了一声,随即倒吸一大口气。
因为她身上的红布飘然滑落。
裸身暴露无遗,令人难以置信。
一丝不挂。
白皙的大腿骤然浮现于黑暗之中。双腿根部的暗色更是清晰可辨。
不过铃铛在她的右手上。
叮。
铃声响起。
松波迈步向前。
几乎要被吸进凝视着自己的那双黑眸。
她的嘴唇是那样红,仿佛抹了鲜红的唇彩。
只见红唇微启,露出贝白尖牙。
“过来……”她说道。
松波摇了摇头。
因为他发现,自己险些将职责抛诸脑后,下意识迈开步子。
那感觉,就好像头的核心被人塞进了一团棉花。
叮。
铃声再次响起。
叮。
叮。
松波已无法判断是她在走向自己,还是他主动靠近。
他回过神时才发现,她已站在跟前。
她的双峰近在眼前。
葱白的左手悄然伸出。
指尖自下而上,撩拨松波。
电流般的感觉闪过松波的背脊。
扑通。热血瞬间灌入那处。
“可是想与妾身欢好?”她说道。
突然间,她隔着布料抓住那处。
叮。
铃声在松波耳边响起。
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他懒得思考那些。强迫自己思考,便头痛欲裂。
不知不觉中,裤子的拉链已被拉下。
松波低头望去。
那是何等淫靡的景象。
叮。
叮。
铃声响起。
铃铛顶部连着线,而线就捏在她手中。
谁招架得住?
叮。
铃响。
头脑深处已然麻木,身体也已强势释放。
只见她依然跪在草地上,用双手的手指捏住铃铛的线。那是一条细线。手指向左右两侧分开——
看似单股的线,就这样变成了线圈。
她将线圈套在那依然朝天的阳具上。
她凝视着松波,仰面缓缓躺下。
松波的喉咙深处漏出声似野兽的低吼。
他立时俯身扑向她,甚至不记得要脱裤子。
叮。
铃声又起。
有住正胜端坐于房间角落,旁观无言。
四十多岁,身板结实。个子不算高,却散发出威严稳重的气场。
一身黑西装。
额上渗出薄薄一层汗,却丝毫没有要调整坐姿的意思。
厚实的双手置于大腿之上,嘴唇紧抿,背部挺直。
十二张榻榻米大的日式房间——
房中充满腐臭。
不是蔬菜水果的腐臭,而是腐肉的气味。浓烈得仿佛有形之物。
臭得好似腐肉和粪便的混合物——
而且其中还混着丝丝甜味。闻久了,胃里的东西怕是得吐个干净。
腐臭来自铺在房间中央的被褥。
被褥中,躺着一个干瘪如猴的老人。
照理说,他的年纪还不足以被称为“老人”,奈何他脸上的肉都萎缩了,导致皮肤松弛下垂,分外显老。
脸颊凹陷,连嘴唇都瘪了。
蓬乱的白发在头顶纠缠。
他的头从被子的上边露出,面朝天花板。
双目紧闭。
鼻孔重复着一次次呼吸,气若游丝,仅此而已。
腐臭分明来自被褥之内。
除了他的呼吸声,房中还回荡着另一种阴森沙哑的低吟。
——般若心经。
听着像和尚念经,音调却不同于任何一个宗派。许是自成一派的念法。
诵经的是个年纪奔四的男人,身材偏瘦。
额上的汗比有住多出一倍。
他诵读般若心经,双手持驱邪幡,右手腕挂着念珠串,绕着被褥膝行,时而顺时针行进,时而逆时针行进。
显得疲惫不堪。
有住正胜便端坐着看他绕着被褥转圈。
那人每绕一圈,都会在熟睡男子的枕边停下,大幅挥舞驱邪幡。
忽然,他停了下来,环顾四周。
“怎么了?”有住问道。
“有人。”那人喃喃道。
“有人?”
有住也环视周围。
房中明明只有他自己和那个男人,以及在被褥中散发腐臭的人。
那人抬头望向天花板,目光顿时顿住。
天花板上多了个小洞。
“看那儿。”
他正欲指向洞口,却有个带着金属光泽的东西自那直径不足一厘米的小洞中骤然射出。
“啊!”
他顿时瞠目惨叫。
只见一根长针深入他右眼的瞳孔中心。
“天花板?!”
有住大喊一声,站起身来。
天花板嘎吱作响。
仅此一下。
“啊——”
有住顾不上倒在榻榻米上呻吟不止的男人,拉开纸拉门大吼:“有人溜进来了!抓住他!”
沙沙……房中一阵骚动。
一眨眼的工夫,就有好几个人冲了过来。
“留四个人在这儿,保护会长!”
就在有住发号施令时,把守院子的人喊道:“屋顶!在屋顶上!”
“屋顶吗?!”
有住厉声喊道,冲上走廊。
冲去屋外。
冲进院子。
仰望屋顶。
比黑夜更晦暗的某个东西,某个扁而黑的东西正像蜘蛛一样在屋顶爬动。
只见它飞速靠近房檐,跃入空中。
浮现于月光下的身影宛如形状怪异的鼯鼠。
“哇!”
“跳下来了!”
“在那边!”
院子里的人喊道。
所有人都掏出了武器。
唰!
黑影落入院子的树丛。
“×!”
数人冲上前去。
说时迟,那时快,扁平的黑影蹿出树林,冲到草坪上。
一个追兵正要冲过去,它骤然跃起。
跃过那人的头顶。
与此同时,那追兵的双唇中漏出一声惨叫。
黑色的东西自那个追兵脖颈喷射而出,喷向天际。短促的轻响传来,似笛声。
那是血液自颈动脉喷涌而出的声响。
那个追兵轰然倒地。
而此时此刻,黑影已转向下一个追兵。
这一次,黑影在低处与对方相撞。
对方的身高莫名缩了三十厘米左右。片刻后,他便倒地不起,呻吟起来。
膝盖以下的双腿被硬生生砍下,消失不见。
另一个追兵也遭了殃。
黑影直奔大谷石院墙,瞬间跳上墙头。
叮。叮。
松波忘我征伐。
从刚才起,她的唇每每在他耳边低语,他都会给出回答。
至于她问了什么,自己又答了什么,他都记不清了。
他对最开始的几句还有印象。
“听说你们老大被下了咒?”
“下咒?”
“就是被诅咒了……”
对话应该是这样开始的。
他隐约记得,自己回答的时候好像提到了“鸣神”这个名字。
还有“因缘”“半仙”之类的字眼。
“——搞了半天,你知道得也不多嘛。”她说道。
“嗯。”
松波话音刚落,她的臀便不再律动。
——怎么了?!
不等松波发问,背后便传来了人声。
“完事了。”
是男人的声音。
“哦。”她回答道。
松波立时惨叫起来。
因为她的肉以骇人的力量夹住了松波的阳物。
松波动弹不得。
剧痛袭来。
黑影来到松波身边,松波却无暇观察黑影的脸。
他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抽身,可愣是拔不出来。
“妾身也差不多问完了。”她说道。
话一出口,她的手便伸向了松波胯下的铃铛。
“再会。”她喃喃道。
用力拽铃。
陷入肉柱的细线咬得更深了。
将松波的胯下之物硬生生切成两段。
松波发出高亢的惨叫。
他站起身来。
疼痛是如此强烈,松波视野内几乎一片漆黑。
裤子内侧被温热滑腻的东西渐渐浸湿。
“啊!”
似是为逃避疼痛,松波向正欲起身的她猛踹一脚,正对面部。
动作干净利落。
眼看着脚尖即将碾碎她的脸庞,那张脸却往下一沉。松波的脚就此落空。
在脚刚落下的空间,她轻盈起身。
悄然走向松波,双手抱住他的头,红唇覆上他的唇。
松波双臂耷拉,一动不动。
只见她缓缓松开抱着松波头部的双手,向后退去。
松波仍然站着。
瘆人而尖锐的金属针头赫然戳出松波的左右耳郭。
原来她抱住松波的时候,便用长针贯穿了他的双耳。
咚。
松波的身体向前倒去。
“走!”
黑影低语。
黑影和女人闪身一动。
消失在杂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