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挺在接到作战任务时,供他指挥的各部队正分散在武汉各处担任警戒任务。在此紧要关头,与敌人抢时间、控制阵地无疑是压倒一切的大事。为了能够及早把部队拉出来,叶挺只好采取请上来、跑下去以及电话联系等方法进行调兵。
首先被召来帐前的是七十二团团长许继慎,叶挺授之以先锋大印,接着再布置第二梯队。当时许多来不及事先议定的细节,都是在部队动员、准备乃至开拔的过程中,才陆续明确起来,这也充分显示出了叶挺良好的军事素养及其战场应变能力。
1927年5月17日傍晚,许继慎率七十二团抵达纸坊外围。当面之敌发现许团到达后,主动发起进攻,试图趁许团立足未稳,将其驱逐出去。
七十二团虽为新建部队,但骨干多来自于叶挺独立团,毕业于黄埔第一期的许继慎原来就是独立团第二营的营长。
在贺胜桥战斗中,独立团第二营也是前锋,担负着冲过铁路桥的重任,为此许继慎给全营下过一道死命令:“一直向前冲,占领对岸敌人阵地,只准前进,不准后退!”那一战,许继慎身先士卒,率部连续冲锋,终于完成了任务,他自己也身负重伤。
勇猛向前,有进无退,概括了老独立团的战斗作风。在许继慎的指挥下,七十二团面对敌人的进攻,没有拘泥于防御,而是以攻对攻,以狠对狠,向敌人实施了猛烈的逆袭。
经过反复争夺,七十二团收复了纸坊镇和纸坊车站,但是到第二天拂晓,万耀煌开始指挥优势兵力进行反扑,并且鄂军一部已包抄至纸坊镇东北地区。
为掩护己方后续部队集结,七十二团选择了坚守不退,一天之内,他们连续打退了敌人几次冲锋,战斗场面十分激烈,鄂军也始终未能越过防线。
5月19日,叶挺率后续部队赶到。这时从数量上看,叶部仍不及鄂军,而且部队里面没有打过仗的新兵居多,但叶挺经过分析认为,鄂军政治上较为软弱,相比之下,本部新兵受过政治教育,战斗情绪较高,同时又有党员和有战斗经验的干部带头,完全有一击而胜的把握。
叶挺当即下达命令,以中央独立师第一团和七十五团指向铁路正面,以教导营指向右翼,展开全线攻击。
所谓中央独立师,实际由驻武昌的黄埔分校学生组成。还在北伐军打到武汉的时候,黄埔军校就从广州迁移到了武汉,时称黄埔第一分校。
起初蒋介石还挂着校长的名份,后来随着他在江西反共,学校便将校长制改为委员制,校务委员会由国共双方派代表组成。委员会的常委务员虽包括汪精卫等五人,但经常住校的仅中共方面的恽代英一人,事实上校内的一切工作也都由恽代英直接处理。
黄埔武汉分校成为当时武汉革命运动的先锋和骨干,学校里的共产党员相当多,一个学生连一百二十几个人,党员就有二三十人,剩下的也有不少是国民党左派。接到将由叶挺指挥,前去阻击夏斗寅的命令时,学生们信心都很足,有的说:“叶挺不仅军事上强,政治上也强。”还有的人说:“这次战斗由叶挺指挥,一定能把夏斗寅打败。”
不过战斗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在决定反叛之前,夏斗寅劫夺了武汉政府本拟送给杨森的军火。那一船军火的数目相当可观,包括山炮四门、迫击炮十二门、重机枪十六挺,另有步机枪子弹一百多万发。鄂军拿来进行武装之后,火力非常强,沿铁路攻击的独立师第一团也因此迟迟难以取得进展。
叶挺的小名叫阿宝,他有一个乐观的好性格,平时不管碰到什么事,总是乐呵呵地笑着,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叫他“笑宝”。可那是在没上战场之前,许多熟悉叶挺的人都知道,叶挺一旦上了战场,那可是令人畏惧的!
独立师第一团团长兰腾蛟是叶挺在保定军校的同期同学,叶挺这位同窗当时给他留下的印象可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沉静温和。在阔别达十年之后,两人在患难中再次相见,更是显得格外亲热。不料一到纸坊前线,这位老同学就好象突然变了个人。
展开攻击之前,叶挺表情冷峻,很严肃地对兰腾蛟说:“作战不能像学校演习那样按部就班,必须灵活迅速勇敢歼敌。”随后,针对第一团进展迟缓的问题,他亲笔给兰腾蛟写去一个手令,上书:“限时夺取敌阵地,如有迟疑,将以军法从事。”
叶挺这种不留情面,咄咄逼人的做法,让兰腾蛟目瞪口呆。联想到之前所听到的关于叶挺军纪森严的各种传说,他简直有了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真正的战场和课堂的确是不一样的,这里不允许任何不合时宜的温情和犹疑,需要的只是勇敢顽强以及必胜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