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的人们之所以常常爱把赵世炎拿来和周恩来比,当然是因为两人在很多方面都有着惊人的一致。他们的情商和智商都相当高,聂荣臻回忆旅欧时期的赵世炎,说:“接触过他(指赵世炎)的,不管男女老幼都同他合得来。”
人的性格脾气千差万别,但不管哪一种类型,只要跟赵世炎打过交道的,都能和他成为朋友,甚至于你只要和他接触过一次,赵世炎都能在你心目中留下一个挥之不去的印象。
赵世炎在北方工作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一位同志前去找他。双方之前从未谋面,然而令这位同志意想不到的是,当晚一开始的气氛竟然就像老熟人重聚一样。
在聊家常一般地问过对方的情况后,赵世炎说:“革命是伟大的事业,但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需要艰苦,需要奋斗……”
当晚赵世炎的话并不多,可是却已深深地打动了谈话者,让他坚定地相信赵世炎“是为革命而生,也会为革命而死。”
赵世炎身为中共北方区领导人,但从不仗势压人,对部下、同事交代工作和解释问题,总是不厌其烦地反复解说,有时即便他已经做了决定,还是会拍拍接受任务者的肩膀,用亲热的口吻问道:“老弟,你看如何?”
在平时的工作中,赵世炎对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极其周到,毫不马虎,常说的一句话是:“有时候小问题和大问题同样重要。”
有一次他到沪西开会,会后与沪西区工会负责人陈钧同行。陈钧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一般人不会注意这样的细节,但赵世炎注意到了,他马上让陈钧把报纸收起来,因为在他看来,“这容易暴露身份,普通的市民是不会这样关心时事的。”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长期从事地下工作所养成的习惯。为了适应危机四伏的秘密工作环境,赵世炎要经常变换自己的装束,他有时身穿褐色学生装或长袍马褂,拿一根手杖,脖子上还围一条白绸围巾,装扮得和普通学生无异,但有时又穿得西装革履,很像一个刚刚出洋归来的留学生。
赵世炎行动机敏有急智。地下党称敌人的暗探为“泥巴”,最初大家对甩“泥巴”都缺乏经验,赵世炎在这方面则是个高手。他和大家一起开会,散会后总是笑着说:“我先走,把‘泥巴’带走,免得麻烦你们。”
赵世炎还是个“工作狂”式革命家,除去工作,没有别的任何爱好或嗜好,尤其工作繁忙时,他的脑子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几乎是不停歇的。
赵世炎一天里的睡眠时间很少,但差不多一睡下就滔滔不绝地说梦话,不是作政治报告,就是辩论问题。某日,他白天做了一个报告,有人听后提出了不同意见,赵世炎记在心里,晚上说梦话时又重新作了一个报告,并且在报告中对不同意见做出了回应。
众人见状都很感动,第二天便开玩笑地对他说:“你晚上的报告比白天好!”
江浙区委的工作范围包括江苏、浙江、安徽三省和上海市。按照一位当事人提供的说法,中共在上海的工作曾经非常薄弱,几任领导都因能力不足或被降级或自动离职。直到罗亦农从北方调来上海,上海工作才走上正轨,其后随着赵世炎来沪并出任区委组织部长,上海工作变得更加有声有色,逐渐步入了其历史上的黄金时期。
赵世炎的长项之一是搞工运,组织工人罢工。上海工人一开始对参加罢工并不是都很积极,有一个工厂的工人就说:“阿拉工人命不好,再出头不过是个‘土’,只有死了,埋在土里,才能出头。”
赵世炎很懂得工人的心理,立即加以引导:“‘工’和‘人’加在一起就是天,工人团结起来力量大似天。”他还拿纺织厂的线打比方:“一根线可以拉断,但是把线扭成绳子,织成布就拉不断。”
经过赵世炎的努力,这个厂很快就建立起来了工会组织和纠察队。
在大革命时期,赵世炎化名施英,那个时候在上海,很少有工人或市民不知道“施英”的。罗亦农对赵世炎的才干也非常认可,曾经评价说:“世炎能煽动,能工运。”
根据区委的分工,罗亦农主抓全面工作,工人运动由赵世炎、汪寿华负责,其中赵世炎有权裁决重大问题,汪寿华主要处理上海总工会的日常事务。
在“罗赵汪”三架马车的驱动下,共产党在上海终于成为了一个各方都不敢忽视的政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