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莫尔的露琪亚》：只看克劳斯

自伟大的卡拉斯之后，歌剧舞台最出色的露琪亚非琼·萨瑟兰莫属。当然，欣赏萨瑟兰的露琪亚有多种途径，且不说她在Decca的两个水准不相伯仲的录音，即使影像资料也有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与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的精湛演出可供一饱眼福。即便如此，这个1982年11月13日的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演出以DVD的形式面市，仍然似石破天惊，赢得满堂喝彩。

制作是传统的古装版，指挥是萨瑟兰的夫君波宁吉，萨瑟兰又值嗓子和舞台表演的黄金期。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我们对其许以最高赞誉。这场演出最宝贵、最精彩之处是因为饰演男主人公埃德加多的是气质高贵、韵味醇厚的西班牙男高音阿尔弗雷多·克劳斯。在这部戏中，他的表演，他的歌唱，他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令人陶醉，令人遐想。他也许是歌剧舞台上最富魅力的男高音，特别是在饰演像埃德加多这样的爱情悲剧英雄。他与萨瑟兰一起演对手戏可谓珠联璧合，经得一品再品，如陈年佳酿芬芳绵绵，余味无穷。

事实上，在所有《拉美莫尔的露琪亚》演出版本资料当中，克劳斯饰演的埃德加多是最成功也是最有魅力的，他的嗓音特性在演唱埃德加多时发挥得淋漓尽致，似乎董尼采第为这个角色谱写的曲调和音域都已经想到了未来会有一位阿尔弗雷多·克劳斯来唱他。我曾经和我国著名男高音范竞马谈到这个角色，我认为范竞马的声音有点接近于克劳斯，所以一定演唱过埃德加多。果不其然，克劳斯是范竞马最崇拜的男高音之一，他曾经特意模仿过克劳斯的声音及发声方法，那天在范竞马的车里，他手扶方向盘，很夸张地用几可乱真的克劳斯嗓音唱起了埃德加多的咏叹调，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这张DVD里克劳斯饰演的埃德加多的形象。在范竞马看来，克劳斯的魅力一是来自他儒雅倜傥的气质，二是他的技巧运用非常娴熟，三是他从不唱不适合自身条件的角色。在这方面，他抵御诱惑的能力超强，他从未想过往“全能男高音”方面发展的可能，一辈子就是那几个角色，每一个都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与如人中龙凤般的阿尔弗雷多·克劳斯相比，另一位西班牙男高音埃尔维拉饰演的恩里克虽然表演也属中上水准，却到底缺少一种动人的气质。那著名的六重唱虽然精彩绝伦，全场观众像发疯一样鼓掌喝彩，但让埃尔维拉与克劳斯并肩站在一起飙声，实在有些残酷，只因克劳斯太鹤立鸡群了。

与其他欧美歌剧院相比，大都会的制作总有一种厚重的大家气派。即便如此，这个《拉美莫尔的露琪亚》都是我所看过的大都会歌剧院出品的最高级最动人的歌剧录像。色彩饱和度很高，调子高雅凝重，画面色阶层次丰富，有18世纪油画的质感。最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二十多年前的制作，声音质量很高，特别是对人声信号的拾取，既真实自然，又包含丰富的细节变化，属于货真价实的高保真音响声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