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而萧泓勋的亲爹却是要亲手坏了长子的前途。
其心可诛。
萧泓勋苍白的脸上是一抹倔强,挡在嫁妆前面,大有一种谁敢来,就从他的尸体中塌过去的架势。
“泓勋啊,你这是何必呢,我们才是一家人,那苏菡馨可是爹娘不疼,要不然怎么让她下嫁给你。”
李氏拿着帕子苦口婆心地劝道,希望这个继子能识相一点,本来她挺恨苏家将苏菡蕊下嫁给萧泓勋的。可得知是苏家会替嫁,她顿时幸灾乐祸。
赵宇安躲在自家娘身后,扯着嗓子大声说:“大哥,我才是你亲弟弟,难道我还不如这嫁妆重要吗?再说了,这嫁妆能有多少钱啊。”
赵生站在两母子身边,保护姿态一览无余,而萧泓勋孤苦伶仃地站在嫁妆前面。
乡亲们同情的看着萧泓勋,没有亲娘的孩子就是这般可怜。
而因为萧泓勋随母姓,在岭西村赵家大族里面就不被重视,此时,赵家本族的人都不愿意出来冒头。
就在这些凶悍的汉子们等得不耐烦要上前强抢嫁妆的时候。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谁敢动姑奶奶的嫁妆,姑奶奶我送他去大牢。”
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门口,一个身穿大红嫁衣,身材肥硕,又矮又黑的丑姑娘迈着腿走了进来。
苏菡馨圆溜溜的眼睛将这些人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弱不禁风的萧泓勋身上。
男子眼神淡漠,额头上冒着虚汗,明明疼的受不住,可他却在强撑着。
“哎呦,这就是我那大儿媳妇,你们都来瞧瞧啊。”李氏双眼兴奋,还带着一抹恶毒地宣扬。
苏菡馨接收到嫌弃、厌恶的情绪,她嘴角一扯,冷笑道:“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亏是小家小户,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公爹娶了你这样的继室,可不是将赵家往深渊里面推吗?”
“你败坏我的名声,让人欺负萧泓勋,不就向世人展示赵家的懦弱可欺?整个赵家家族都是无能之辈。”
“怪不得赵家几代未能出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这都娶的什么妻子,都说娶妻娶贤,可整个赵家哪门妻子是贤妻来着。”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她眼神冰冷锐利扫向整个赵家族人,看着他们面色微变,收起了刚才的嘲笑。
苏菡馨就忍不住好笑,愚昧无知。
萧泓勋诧异的看着苏菡馨,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探究,苏菡馨每次到学院来羞辱自己的时候,和泼妇一般,她何时懂得这些话了。
愚昧无知四个字苏菡馨没有说,但是赵家族人都想到了这个成语。
脸色变化那叫一个精彩。
对呀,他们跟着看笑话做甚?这不是让外族人也看他们赵家的笑话吗?
萧泓勋虽然不姓赵,但他骨子里面流淌着赵家的血脉,就当赵生是赘婿,他们赵家本族是娘家不就行了。
怎么也不能看着别人欺负,不然,以后谁家好姑娘敢嫁进赵家来。
苏菡馨不愧是县令千金,有句话说的十分对,娶妻娶贤,他们赵家都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往上爬。
一代不行那就下一代,可若是在根子上坏了,赵家族人就别想往上爬了。
“咳咳”
一位年老一点的赵家族老咳嗽,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是赵生和李氏都不敢放肆。
赵怀贵已六十,满头白发,是赵家族中辈分最长的族老。
他眼神犀利地打量苏菡馨,族人们可能只对前面的话有所感触,可他却对苏菡馨所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句话感触颇深。
这就是身份地位不同,所接触的高度也不同,只一瞬间,又恢复慈祥,温和种带着不容置疑道:“既然是宇安借的钱,自然是宇安还,没有小叔子欠债让嫂子把嫁妆还的理,咱们赵家也是知礼数的大家族。”
赵族老发话了,其他人见风使舵,立马检举赵生这大家子。
赵生和李氏很愤怒,对大儿子、大儿媳妇恨的不行,不待见两夫妻。
那群大汉看到赵家族人这么团结,气焰下去了一些,他们也没找萧泓勋要钱,而是找赵宇宁要钱。
李氏真怕这群大汉将她宝贝儿子带走,忙回屋拿钱还债,整整二十两银子呢,李氏和赵生心疼坏了。
村民们都看的双眼放光,这赵生家是真有钱,以前萧泓勋的亲娘还在的时候,就置办了这个青砖大瓦房,还置办了二十亩的田地。
只可惜红颜薄命,萧泓勋的亲娘在生下他后身子就坏了,熬了三年就没了。
赵生第二年就娶了李氏进门,李氏进门还带了一个比萧泓勋小一岁的赵宇宁,模样和赵生一个模子出来的。
后来赵生找了族长将赵宇宁上了族谱,大家这才知道这赵宇宁是赵生的亲儿子。
众人都唏嘘不已。
这么多年来,差不多也都忘了赵生是如何发家的,直到今儿看到这二十两银子。
才勾起很多老人的回忆。
苏菡馨看到那二十两银子,眼里满是嘲笑,这是看她被县令爹不喜,偏心娘不爱,所以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呢。
萧泓勋眼里也波动了一下,面色更加冷峻。
大汉们得了银子,将欠条一扔,潇洒的走人。
苏菡馨看着他们那霸气的样子,心里有些蠢蠢欲动,好想上前拍拍他们的肩膀,问他们还收人不,她也可以跟着他们出去收钱的。
可惜,那群大汉走的太快了。
苏菡馨收回那渴望的目光,正好与萧泓勋那幽深寂冷的眸子对上。
她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今儿要不是她出头,这个男人是保不住她的嫁妆,她稀罕不稀罕是一回事,但别人不经过她的允许动她的东西,那就不行。
赵怀贵摆手让大家都回去吃席,走过萧泓勋身边的时候停下,意味深长道:“泓勋啊,就算你姓萧,骨子里的血脉还是赵家的,日后可别忘了赵家啊。”
说完,杵着拐杖离开。
萧泓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位族老离开。
赵生对长子恨得不行,看到他就想起当年的耻辱,咬牙切齿道:“你再如何能耐也是我赵生的儿子,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萧泓勋不言语,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个亲生父亲。
赵生在长子冷漠的目光中恨恨离开。
此刻,这个大院子里两极分化,一边是宾客满坐,一边是形只影单。
苏菡馨背着肉手走到自己的嫁妆身边,然后弯腰去查看里面的东西。
陈旧的大米,青色、灰色、黑色的麻布,发臭的火腿,用旧的桌椅和梳妆台等旧物,还有一张荒地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