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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爆发

2021年1月6日国会大厦骚乱事件的混乱令许多人感到困惑。其部分原因是这场骚乱本身也是一场图像的混乱:木制十字架和木制绞架、基督教旗帜和联邦旗帜、“耶稣拯救”和“别踩到我”的横幅、有纽扣的衬衫和防弹背心等并列纠缠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1] 但这些令人困惑甚至看似矛盾的符号是一种日益熟悉的意识形态的一部分,即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 [2]

这是一本关于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入门书。有关它是什么、它何时出现、它如何运作,以及它的发展方向等问题,在这本书中都有详尽的阐述。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是美国政治中最古老、最强大的潮流之一。但在国会大厦骚乱之前,大多数美国人都看不到它。大多数保守的白人基督徒看不到它,因为几十年来,它一直是他们游泳的水和呼吸的空气。 [3] 大多数世俗进步派看不到它,因为他们生活在自己的泡沫中。在这个泡沫中,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似乎是“边缘”,而不是主流。

但2021年1月6日,这个泡沫被支持特朗普的激进分子的白热化愤怒打破了。这种愤怒早在总统大选之前就一直在积聚。在整个2020年,特朗普总统一再声明,宠物、死人和非法移民会收到邮寄选票,他声称这些选举欺诈行为必将在11月选举时猖獗起来。 [4] 在选举失败后,他拼命地通过推特煽动追随者的愤怒,散布所谓“选举舞弊”的谎言。他的做法得到了基督教右翼亲特朗普权威人士和忠诚的国会盟友,如特德·克鲁兹、乔希·霍利和马特·盖茨等人的支持,他们帮助宣传了他的“大谎言”。

国会大厦骚乱就像火山爆发。几十年来,压力一直在累积。选举只是将这种压力推向了地面,并于1月6日演化成为暴力事件。这种压力累积的部分原因来自社会两极分化加剧、外国干涉选举和社交媒体革命所助长的宣传和恐惧心理的传播。但这也是人口和文化缓慢转型的结果。保守派白人新教徒的数量与影响力正在下降。 [5] 美国人口正变得越来越世俗化,白人越来越少。这个国家变得越来越不强大,越来越不平等。不同历史构造的板块相互碰撞,产生了新的裂缝和日益加剧的紧张关系。巴拉克·奥巴马的当选是这些渐进转变的结果之一,意想不到的唐纳德·特朗普的胜选是第二个结果,国会大厦骚乱是第三个。未来还会产生更多的结果。 [6]

地质学家研究火山爆发有四个原因:1.了解地貌的形状;2.揭示形成地貌的力量;3.解释火山爆发的原因;4.预测火山爆发并避免灾难。

我们是社会学家,但我们遵循地质学家的指引。我们首先描绘当代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图景:它是什么,不是什么;谁坚持它,谁不坚持它;他们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然后,我们深入表面之下,穿过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各个层面;随着时间的推移,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已经建立在其所依托的《圣经》“基石”之上。之后,我们仔细研究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近年来在美国政治中发挥的作用,无论是作为一种意识形态,还是作为一种政治策略,时间跨度从奥巴马总统任期到茶党的崛起、特朗普当选及其总统任期与失败的连任,一直到2021年未遂的国会大厦骚乱。最后,我们对美国的未来进行了预测,并就我们如何避免一场可能推翻美国民主的政治“大灾难”提出我们的看法。

我们的论点

在本书中,我们讨论了四个基本问题:1.什么是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2.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3.它在政治上是如何运作的?4. 明天它可能会走向何方?

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是关于美国过去和未来愿景的“深层故事”。它包括对美国过去和现在是什么样,以及它应该是什么样的种种珍贵假设。我们借用了社会学家阿莉·拉塞尔·霍赫希尔德的“深层故事”思想。在她于2016年出版的《故土的陌生人》一书中,她讲述了她在路易斯安那州农村炼油地区与美国白人工人阶级交谈的五年中学到的教训。 [7] 他们的“深层故事”是这样的:像他们这样的人一直在排队,耐心地等待着他们实现美国梦的机会。但在未来,他们看到人们不排队,而是插队——移民、少数族裔以及其他没有缴纳会费的人。更糟糕的是,他们看到巴拉克·奥巴马和希拉里·克林顿这样的自由派政客帮助那些插队的人。因此,他们投票给保守派政客,相信这些政客会把这些插队的人送到他们所在队伍的后面。这里未明说而且也不正确的假设是,“白人首先来到了这里”。这个深层故事听起来很像“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口号。这有助于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农村地区的白人在2016年投票支持唐纳德·特朗普,并在2020年再次投票给他。 [8]

这个所谓的“深层故事”之所以成为“故事”,是因为其功能就像一个简单的电影剧本。该剧本包括一群英雄和恶棍,以及事件应该遵循的陈旧而熟悉的情节。而且像许多经典剧本一样,它们被改编和重拍,只是调整了部分故事情节,换上了新的主角。

深层故事之所以“深层”,是因为它们深深植根于一种文化。深层故事被讲述和重述了这么多次,跨越了那么多代人,以至于他们感到自然和真实。甚至当这些故事与历史真实不一致时,大家依然对其笃信不疑。总而言之,一个深层故事比历史更具有神话的色彩。更准确地说,深层故事成了历史的神话版本。

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深层故事”是这样的:美国作为一个基督教国家,是由“传统”基督徒(白人)建立的,他们以“基督教原则”为基础创建了国家的建国文件。美国受到上帝的保佑,这就是为什么它如此成功;这个国家在上帝对人类的计划中扮演着特殊的角色。但这些祝福受到了美国境内外“非美国”影响的文化退化的威胁。

像任何故事一样,这个故事也有自己的英雄:白人保守派基督徒,通常是土生土长的人。这个故事中也有恶棍:种族、宗教和文化上的局外人。故事情节围绕着高贵而有价值的“我们”及财富和权力的合法继承人与密谋夺走我们所有的、不配获得这些东西的“他们”之间的冲突而展开。有时,冲突最终会导致暴力。这种暴力使白人基督徒恢复到他们认为的在美国种族和宗教等级制度塔尖的合法地位。英雄是那些捍卫白人基督教国家的纯洁和财产的人,在必要时使用暴力。

但这个故事是一个神话。美国开国元勋的宗教观点范围很广:从无神论到自然神论和一神论,再到公理会主义、浸礼主义,甚至罗马天主教。《独立宣言》和《宪法》受到了各种影响,包括古典自由主义(如洛克)和公民共和主义(如马基雅维利)等。在这个国家的财富和繁荣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偷来的土地和奴隶劳动。这些都是公认的历史事实。 [9]

在这一点上,持怀疑态度的读者可能会想知道这个深层故事的“基督徒”版本的内容。它是“基督徒的”,因为绝大多数相信这个故事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基督徒。它也是“基督教的”,因为它的形成来自对《圣经》的特殊解读。因为它借鉴了《圣经》,所以这个故事对许多主流基督徒来说是“正统的”和“传统的”。 [10] 对《圣经》的这种特殊解读是否“真正符合基督教教义,是神学家关注的问题,而不是社会学家关注的问题。但正如我们将看到的,这个深层故事不仅传播广泛,而且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将这个故事编织在一起的人,也就是编剧,也不是什么边缘人物。相反,这些人包括——现在仍然包括——著名的基督教传教士、作家和平信徒,他们完全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主流。 [11]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在今天,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在主流基督教的许多地区依然不受阻碍地流传。

但这并不是唯一可以找到它的地方。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也塑造了美国的流行文化。想想“后启示录”类型的小说和电影,比如《末日危途》( The Road ),或者超级英雄漫画和电影,比如《美国队长》等。今天,世俗化的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几乎与宗教民族主义一样重要。虽然这两者有时很难区分,但国会大厦骚乱中的许多人扮演十字军以及基督教“预言信仰”和“匿名者Q”(QAnon)阴谋论之间的重叠就证明了这一点。 [12]

但是,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不仅仅是一个关于过去是什么的深层故事,而且是一个应该是什么的政治愿景。当然,最重要的是,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者认为,美国应该是一个基督教国家,或者至少是一个由基督徒统治的国家。虽然对所谓“白人”的期望很少被明确表达,但是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追随者心目中的那种“基督徒”清楚地表达了这种期望。谁算“白人”,怎样才能算“基督徒”,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发生变化。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敌人也发生了变化。从美洲原住民和天主教徒,到共产主义者、黑人激进分子、无神论者、穆斯林和社会主义者,都曾被视为“(白人)基督教价值观”的主要威胁。

但政治愿景远不止于此。正如我们将在后面的章节中所说的那样,当代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支持者在许多其他问题上也持有强烈的观点,包括种族歧视、宗教自由、政府监管、社会主义、福利国家、COVID-19(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封锁、投票和国会大厦骚乱等。其中一些观点似乎相互矛盾。为什么有人强烈支持将基督教制度化为国教,却声称他们的首要任务之一是保卫“宗教自由”?为什么有人强烈肯定政府应该“倡导基督教价值观”,却支持使用酷刑或反对枪支管制?他们中的许多人与基督教根本没有明显的联系。并没有什么诫命说“你不可戴口罩”。

将这些立场相互联系在一起的是对自由、秩序和暴力的特殊理解,这些都深深植根于美国历史。 [13] 自由是从自由意志主义的角度来理解的,即不受限制的自由,特别是不受政府的限制。秩序被解释为一种等级制,白人基督徒位于秩序的顶端。暴力被视为捍卫自由和恢复秩序的正义手段,是白人基督徒的专利。这种对自由、秩序和暴力的理解是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核心。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看看政治愿景的各个部分是如何组合在一起的。政府监管侵犯了白人基督徒的自由。口罩强制令和COVID-19封锁也是如此。“城市犯罪”和“种族骚乱”威胁着社会秩序。他们必须遭到警察的武力镇压,如若不然,必须由善良的基督徒用武力对付他们。因此,他们需要获得枪支。一般原则是这样的:白人男性有时必须行使正义的暴力来捍卫(他们的)自由,并维持社会(和种族)秩序。自由属于“我们”,专制的社会秩序则属于“他们”。

这种“我们vs他们”的部落主义可能看起来不符合基督教教义,对暴力的美化更是如此。但是,如果我们通过前面提到的末世神学的视角来看,严格区分善良的“我们”和“邪恶”的他们及其“属灵争战”的血腥故事,就不会与基督教教义那样格格不入了。它的目标是永远救赎和恢复一个被“局外人”腐蚀的失落世界。如果没有战斗,这个目标不可能实现。因此,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将其追随者推向了一场血腥的战斗。这种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民族传统主义”冲动是推动威权民粹主义发展的一个主要动力。在过去十年中,这种威权民粹主义在我们的文化和政治格局中形成了压倒性优势。这就是为什么20世纪末高度集中的文化战争已经让位于21世纪初混乱的文化斗争。 [14]

人口结构的变化也是一个关键因素。随着白人基督徒逐渐成为少数族裔,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者开始反对美国民主。毕竟,民主政府的基本原则是少数服从多数。只要白人基督徒占多数且可以发号施令,他们就愿意容忍一定程度的多元化,但前提是少数族裔不过分坚持平等。现在,面对自己成为少数族裔的前景,过去占多数的白人中的一些成员开始拥抱威权政治,把它作为保护自己“自由”的一种手段。 [15]

他们的自由真的处于危险之中吗?他们肯定相信这是真的。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者真诚地相信,白人和基督徒是美国最受迫害的群体。 [16] 因此,他们认为扩大民主进程准入范围的努力,例如消除选民参与的障碍,是对其政治权力的生死存亡般的威胁。

美国不可能既是一个真正多种族的民主国家——一个由不同族裔组成的国家和一个由不同民族组成的国家——同时又是一个白人基督教国家。这就是为什么说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已经成为美国民主的严重威胁,也许是它现在所面临的最严重的威胁。

在进一步讨论什么是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之前,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它不是什么。

第一,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不是“基督教爱国主义”。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将美国白人基督徒的力量理想化。它植根于白人至上主义的假设,并受到愤怒与恐惧的驱动。这是民族主义,不是爱国主义。正如政治哲学家史蒂文·史密斯所解释的那样,爱国主义首先是“对其宪法或政治制度……忠诚”。民族主义是对自己部落的忠诚,“但总是以牺牲一个外部群体为代价,他们被认为是非美国人、叛徒和人民公敌”。正如历史学家吉尔·莱波雷所解释的那样,这两者有时会混淆的一个原因是,民族主义经常将自己伪装成爱国主义:“因为很难说服人们追求侵略、暴力和统治的进程……民族主义者假装他们的目标是保护和团结,他们的动机是爱国主义。这是一个谎言。爱国主义以爱为动力,民族主义以仇恨为动力。将两者混为一谈,就是假装仇恨是爱,恐惧是勇气。” [17]

基督徒有可能成为爱国者吗?当然可能。 [18] 只要爱国主义是从宪法理想和民主制度的角度来理解的,公民身份就不是基于种族、民族或宗教身份设定。但是,如果你宣誓效忠你自己的民族文化部落,并将其置于同胞的权利之上,那么你就越界进入了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行列。

第二,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本身并不是白人福音派的同义词,即使它们有相当多的重叠。但随着白人福音派越来越成为共和党投票和反动政治的代名词,我们可能不会再这么说了。可以肯定的是,一些福音派领袖在2016年公开与特朗普保持距离。其他人后来也这样做了。但许多人不仅在那一年支持特朗普,而且在2020年加倍支持特朗普,认为他信守了捍卫宗教自由的承诺,并任命了保守派大法官。还有一些人,如美国南方浸信会神学院院长阿尔·莫勒,在此期间有过改变立场的经历。2016年,莫勒曾承诺他“永远不会”投票给特朗普。 但到2020年,他已经看到了通往大马士革的道路上的曙光。坐在教堂长椅上的人也是如此:2016—2020年,白人福音派对特朗普的支持实际上有所增加。 [19]

然而,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不是白人福音派的代名词还有另一个原因:它有许多非福音派支持者,包括大量主流新教徒、白人罗马天主教徒,甚至还有白人五旬节派教徒。还有一个原因是,少数白人福音派正在积极抵制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事实上,在2021年1月6日的事件发生后,惠顿学院(被称为“福音派哈佛”)的教职员工发表了一份正式声明,谴责骚乱,谴责“基督教民族主义”和“白人至上主义”。这些逆流给人一定程度的希望,即白人福音派的亚文化可能会从内部进行改革。 [20]

第三,也是最后一点,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不仅仅是美国白人基督徒的问题。有一些世俗版本的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声称要捍卫“西方文化”或“犹太—基督教文明”。还有一些世俗的美国白人知道如何利用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语言为自己服务。对于这些美国人来说,“基督徒”的标签只是表明了共同的部落身份,或者掩盖了政治价值观,否则这些价值观在社会上是不可接受的。这当然是特朗普本人使用这个标签的方式,把它作为一个口号和一块遮羞布,这也是那么多白人基督徒被他吸引的原因之一:不是因为他自己是基督徒虔诚的典范,而是因为他挥舞着基督教的旗帜,宣布他愿意为之而战。

对于一些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者来说,这场斗争已经变得比信仰更重要。这就是在特朗普第一次被弹劾期间,许多基督教右翼领导人对彭斯担任总统的前景如此不兴奋的原因之一,尽管彭斯的福音派资历无可挑剔:彭斯有信仰,但特朗普真正战斗过,而这是他们真正关心的斗争。这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获得权力,而不是什么虔诚的信仰。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把战斗放在信仰之上。请记住,在2016年的初选中,大多数白人保守派基督徒选择支持特朗普,而不是支持众多信奉福音派教义的真诚的共和党候选人。他们想要一个为基督徒(也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而战的战士,而不是像基督徒一样战斗的人。

这种宗教民族主义和白人民族主义的结合并不是美国独有的。在欧洲和拉丁美洲,基督教民族主义有一个世俗化的版本,其核心信条是捍卫“白人文化”、“基督教文明”和“传统生活方式”。类似的情况似乎正在美国出现。在这方面,与其他许多国家一样,美国也不例外。 [21]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些保守派越是坚持“美国例外论”,就越不那么独特,而是具有更多的普遍性。

现在,让我们简要预览一下本书的主要内容:

第1章讨论了“什么”的问题和“谁”的问题。我们使用调查数据,使得“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更具有操作性,即界定、衡量和评估其影响。第2章讨论了“何时”的问题和“为什么”的问题。我们使用历史证据来表明美国历史上的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版本形成的时间和原因,以及它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第3章从“它在当代美国政治中如何运作”的意义上探讨了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如何”在当代美国政治中发挥作用的问题。结论则讨论了“向何处”的问题,即这一切将走向何方,我们如何确保美国不走到只能“悬崖勒马”的危险地步。

避免这种危险结果的唯一方法是建立一个捍卫美国民主的人民阵线,一个从标记“永不支持特朗普”(#NeverTrump)的共和党人延伸至民主社会主义者的联盟,一个包括宗教保守派和世俗进步派的联盟。建立这种联盟并非易事。基督教领袖必须说服至少一部分追随者,让他们认识到,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既不符合“《圣经》教义”,也不是“爱国的”,而是偶像崇拜和非基督教的。进步主义的领导人必须愿意与他们携手合作。有些时候,政治原则比政策辩论更重要,而当下就是这样的时刻。

[1] Bradley Onishi, “Trump’s New Civil Religion,” New York Times , January 19,2021, Opinion.

[2] Thomas B Edsall,“The Capitol Insurrection Was as Christian Nationalist as It Gets,” The New York Times, January 28, 2021.

[3] 关于基督教民族主义的重要研究,包括Andrew Whitehead and Samuel Perry, Taking America Back for God: Christian Nationalism in the United States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20); Michelle Goldberg, Kingdom Coming: The Rise of Christian Nationalism , 1st ed. (New York: W.W. Norton & Co., 2006). http://www.loc.gov/catdir/toc/ecip065/2005036593.html; Kevin M Kruse, One Nation Under God: How Corporate America Invented Christian America (New York: Basic Books, 2015);Philip Gorski, American Babylon: Democracy and Christianity Before and After Trump (London: Routledge, 2020); Katherine Stewart, The Power Worshippers: Inside the Dangerous Rise of Religious Nationalism (New York: Bloomsbury, 2019); Anthea Butler, White Evangelical Racism: The Politics of Morality in America (Chapel Hill: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Books, 2021)。

[4] Amy Sherman, “Post Wrongly Says Thousands of Ballots Sent to Dead People,Pets in Virginia and Nevada,” Politfact (September 9, 2020). https://www.politifact.com/factchecks/2020/sep/09/facebook-posts/post-wrongly-says-thousands-ballots-sent dead-peop/.

[5] Robert P Jones, The End of White Christian America (New York: Simon and Schuster, 2016).

[6] Jones, The End of White Christian America ; Eric Kaufmann, Whiteshift: Populism, Immigration and the Future of White Majorities (Penguin UK, 2018);Timothy Snyder, The Road to Unfreedom: Russia, Europe, America (Tim Duggan Books, 2018). Jones, The End of White Christian America .

[7] Arlie Russell Hochschild, Strangers in Their Own Land: Anger and Mourning on the American right (New York: The New Press, 2016); George Lakof and Mark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08).

[8] Joseph O Baker, Samuel L Perry, and Andrew L Whitehead, “Keep America Christian (and White): Christian Nationalism, Fear of Ethnoracial Outsiders, and Intention to Vote for Donald Trump in the 2020 Presidential Election,” Sociology of Religion 81, no. 3 (2020); Bart Bonikowski, “Ethno-nationalist Populism and the Mobilization of Collective Resentment,” The 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 68 (2017);Diana C Mutz, “Status Threat, Not Economic Hardship, Explains the 2016 Presidential Vote,”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5, no. 19 (2018).

[9] 关于基督教国家的神话,见John Fea, Was America Founded as a Christian Nation? , Revised ed. (Louisville, KY: Westminster John Know Press, 2016); Andrew Seidel, The Founding Myth: Why Christian Nationalism Is Un-American (New York:Sterling, 2019); Steven K Green, Inventing a Christian America: The Myth of a Religious Founding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5); Bernard Bailyn, The Ideological Origins of the American Revolution , Enl. ed. (Cambridge, MA: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2); Steven M Dworetz, The Unvarnished Doctrine: Locke, Liberalism and the American Revolution (Durham, NC: Duke University Press, 1989); Eric Nelson, The Hebrew Republic: Jewish Sources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European Political Thought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11); Katherin Carté, Religion and the American Revolution (Chapel Hill: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2021); Sven Beckert and Seth Rockman, Slavery’s Capitalism: A New History of American Economic Development (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2016); Thomas M Shapiro, Toxic Inequality: How America’s Wealth Gap Destroys Mobility, Deepens the Racial Divide, and Threatens Our Future (New York: Basic Books, 2017)。

[10] 关于基督教民族主义的《圣经》来源,见Philip S Gorski, American Covenant ,2nd ed.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9); Anthony D Smith, Chosen Peoples: Sacred Sources of National Identit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4);Paul S Boyer, When Time Shall Be No More: Prophecy Belief in Modern American Culture , Studies in cultural history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2); David Mark Whitford, The Curse of Ham in the Early Modern Era: The Bible and the Justif cations for Slavery (London: Routledge, 2017); Gorski, American Babylon: Democracy and Christianity Before and After Trump

[11] Jemar Tisby, The Color of Compromise: The Truth about the American Church’s Complicity in Racism (Grand Rapids, MI: Zondervan, 2019).

[12] Robert Jewett and John Shelton Lawrence, Captain America and the Crusade against Evil: The Dilemma of Zealous Nationalism (Grand Rapids, MI:W.B. Eerdmans, 2003); Kaleigh Rogers, “Why QAnon Has Attracted So Many White Evangelicals,” FiveThirtyEight (March 4, 2021).

[13] Richard Slotkin, Regeneration through Violence: The Mythology of the American Frontier, 1600–1860 (Norman, OK: University of Oklahoma Press, 2000);Richard Slotkin, Gunfighter Nation: The Myth of the Frontier in Twentieth-Century America (Norman: University of Oklahoma Press, 1998).

[14] Jacob S Hacker and Paul Pierson, Let Them Eat Tweets: How the Right Rules in an Age of Extreme Inequality (New York: Liveright Publishing, 2020). See also Kaufman, Whiteshift: Populism, Immigration and the Future of White Majorities ;Philip S Gorski, “The Long Withdrawing Roar. From Culture Wars to Culture Clashes,” The Hedgehog Review , Summer 2021.

[15] Jones, The End of White Christian America ; Gorski, American Babylon: Democracy and Christianity Before and After Trump ; Marisa Abrajano and Zoltan L Hajnal, White Backlash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5); Carol Anderson, One Person, No Vote: How Voter Suppression Is Destroying Our Democracy (New York: Bloomsbury Publishing USA, 2018).

[16] Emma Green, “White Evangelicals Believe They Face More Discrimination Than Muslims,” The Atlantic (March 10, 2017).

[17] Jill Lepore, This America: The Case for the Nation (Hachette, UK: Liveright 2019); Steven B Smith, Reclaiming Patriotism in an Age of Extremes (New Haven, CT:Yale University Press, 2021), pp. 23–24.

[18] 史蒂文·史密斯在他关于爱国主义的书中指出,马基雅维利和卢梭都认为基督徒不能成为爱国者,因为他们考虑的是自己的永久公民身份,而不是国家。Smith, Reclaiming Patriotism in an Age of Extremes .

[19] Ruth Igielnik, Scott Keeter, and Hannah Hartig, “Behind Biden’s 2020 Victory: An Examination of the 2020 Electorate, Based on Validated Voters,” Pew Research Center (June 30, 2021). https://www.pewresearch.org/politics/2021/06/30/behind-bidens-2020-victory/.

[20] “Wheaton Faculty Have Released a Statement Condemning‘Abuses of Christian Symbols’ at the Capitol,” Relevant , January 12, 2021, https://www.relevantmagazine.com/current/nation/wheaton-college-capitol-raid/. Cheryl;K Chumley, Socialists Don’t Sleep: Christians Must Rise or America Will Fall (New York: Humanix Books, 2020).

[21] Rogers Brubaker, “Between Nationalism and Civilizationism: The European Populist Moment in Comparative Perspective,” Ethnic and Racial Studies 40, no. 8(2017), pp 1191-1226. zHsY9mdhZVu/hum4wKqVNQJ6W/Dr8hK9ojHCPyWu2zeYv3Z+pEO1qYa0Wa15Ow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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